沉默了好一会儿,人性化的东西才再次出现在易水寒的身上,但两人先前虚假的融洽却不见了,杀气再现。
银星熠像没有感觉一样,优雅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双手捧着杯子微笑说:“易兄,你看,我们喜欢这些苦涩的饮料也是有理由的,因为我们的生活并不完美,还到处充满了无法调和的矛盾。大自然虽然是一个美丽的整体,但我们却是一个微小的个体,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看问题想事情,很多时候是不得不然的。”
杀气再次敛去,易水寒艰涩地说:“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上有你们永远也无法明白的特征,不论多高明的法术制造出来的赝品都无法表现出来。我在受伤前就知道龙志清和岳灵风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了,不然楚夫人就算是有飘沥相助,也无法使我后退半步。”
银星熠根本不相信易水寒的话,笑笑说:“那小弟要替师母谢谢易兄手下留情了。还好,易兄没有来我们洗剑园,不然小弟也没办法和易兄在这里坐下来谈话了。”
易水寒看了银星熠一眼,叹息说:“唉!我的确是夸大了!事实上是我根本不是飘沥的对手,也不是卓公子和楚夫人的对手,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有银兄诉说衷肠,而是直接抓着白俊的小情人杀上洗剑园了。水寒才不相信卓宁和苏回澜真的能对此视而不见,可以硬着心肠不交出夜光琥珀和乾坤环。”
银星熠不觉一愣,陪着易水寒露出苦涩的笑容,诚恳地说:“易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我真当易兄是朋友,先前并没有欺骗易兄。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以前真的在洗剑园,可是我们不过是为了保护这两件东西,而非是要据为己有。在接到易兄字条的时候,龙志清和岳灵风已经到了南海,师母和雷大哥便将它们还给了天山派和坤孚派,此刻它们和龙志清和岳灵风一起在南海失踪了。”
易水寒神色大变,瞪着银星熠说:“你是说龙志清和岳灵风已拿着夜光琥珀和乾坤环找到鲛人了?”
银星熠暗暗地小心戒备,神色不变地说:“我只知道他们突然就从自己的海船上失踪了,至于是不是找着了鲛人,就不是我们能了解的了,因为我们找遍了附近的海域,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易水寒的脸色又是一变,又错愕又着急,却依然维持着礼貌,说:“谢谢银兄告诉水寒这么有价值的情报。水寒突然身体不适,我们改日再聊。”抱拳一礼,身影倏然间便从银星熠的客厅种消失了,快得不可思议,像他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离开南海后,雷德片刻也没有休息,全速朝跌翠岛飞,没多久就将南海海域远远的抛在身后。自从雷神人得卓宁和回澜之助,尽数驱除体内雷神气的毒素以后,他们的修为都大大的提高了,速度只其中的一项。
雷德眼看大地在自己的身下飞快的后退,又想起自己今天居然会有离开洗剑园,回雷泽居住的念头,不要说其他的雷神人不回同意,他自己都对自己不满意,怎么会这样感情用事?还失去了关系重大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环。想到要不是有卓宁和回澜,不要说是提高功力,现在世上还有没有雷神人都是问题。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在他手上失去,他必须要想办法找出来。黄映雪的识见广博,又在海岛上生活,说不定对生活在大海中的鲛人有一定的认识,他去找她打听打听应该没错误吧?就是禁止他再踏足寒梅岭的黄映雪也提不出异议来。
想到得意之处,雷德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忽然看见张虎和佘念堇正这边飞来,不由得甚是诧异。张虎和佘念堇不是在清明镇么?就算是他们要回洗剑园,这里并不是清明镇回洗剑园的必经之路,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雷德虽然是用了隐身术的,但这种隐身术是不针对自己人的。他不愿意被洗剑园的人看见他去跌翠岛,急忙再给自己加了一个隐身咒,同时留神听张虎和佘念堇之间的对答。
佘念堇似乎也不知道目的地,正在焦急地问:“阿虎,你不先回洗剑园,究竟是想去什么地方?你再不告诉我,我就不陪你去了!”
张虎陪着笑脸道:“堇姨,求求你不要又是这一招嘛!我告诉你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是不想那么快回去。”接着眼中寒光一闪,脸色忽然就变了,森然道:“堇姨,你要是实在要走,现在就走吧,不过我以后再不当你是朋友。”那脸冷得都结冰了。
这下论到佘念堇陪笑脸了:“阿虎,你知道我是说着玩的,只不过是想知道你的目的地嘛。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离开娲族以后,连回澜也没有找,而是到清明镇找了你,你就应该明白我们的关系啦。好了嘛,人家再不问你要去什么地方了,总之是你去什么地方,人家就陪你去什么地方。”
张虎的脸立刻解冻了,高兴地道:“这还差不多。堇姨,现在仙界有很多妖魔作乱,不如我们联手去斩妖除魔,为民造福,过一段时间再回同心苑如何?”
雷德看得有趣,张虎的表现和平时大不一样,佘念堇也不像白俊说的那样任性,该是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雷德是很乐意看见此类变化的,也很理解张虎暂时不愿意回同心苑的心情,偷偷地乐了,不再理会张虎和佘念堇,加速朝跌翠岛飞去。
易水寒走后,银星熠没有依照计划去找白俊,而是又回去仙界,急冲冲地回到洗剑园。
卓宁和回澜对他的突然归来都很奇怪,三人回到房中说话。
银星熠简单地说了自己和易水寒碰面的经过,听得回澜倒抽一口凉气,道:“星熠,你也太胆大了,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这样的玩笑?”
银星熠辩解道:“我当时自少有七八成的把握,易水寒不会杀我,因为我觉得他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以前死的那些人都是他无意中造成的错误。对了,师傅,我匆匆赶回来就是想问你,你究竟在我的房子里下了什么可以克制易水寒的气机?”
卓宁摇头道:“在你家里我是用过一些法术研究乔娜留下的书籍,但早就烟消云散了,一直在起作用的就只有帮你隐藏手机上血咒的那道隐形咒语了,你现在应该也可以轻易的施展了,其它就再没有什么了。你是不是想用同样的咒语来保护你大哥和夏琴他们?恐怕没什么效果。”
银星熠失望地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找到保护大哥他们的方法了呢。”
回澜失笑道:“要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克制舞沉的邪功,天山派和坤孚派就不用一代又一代的担心了。你不是告诉舞沉,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他应该不会再去对付你大哥他们了。再说舞沉不是也说了云姑娘在阻止他这么做么?看来暂时我们可以放心了。星熠,你还要去找白大哥他们么?”
银星熠看着卓宁,沉吟道:“师傅,你说烟儿现在还在尘世么?”他现在更佩服卓宁了,所以想听听卓宁的意见。
卓宁还没有答话,回澜抢着道:“烟儿,嘿嘿,星熠,你叫得真好听。你的烟儿现在又不知道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已经在南海失踪了,更不知道舞沉多半是回到仙界了,当然是还在尘世了。你要是抓紧时间的话,说不定可以见到她呢。不过你要是想一定能见着她,见着她之后又没有太大的危险,就要动动脑筋了。星熠,我们要不要做一个交易,我教你一个一定能见着云姑娘,又可保证安全的办法,你今后就称呼我小姐,不要总是叫师母那么难听。”
银星熠听出回澜是在提醒他云淡烟是一个异类,没好气地道:“师母,烟儿也是你命令徒儿这样叫的,现在又来用来取笑徒儿,什么话都是你说的。”
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卓宁鞠了一个夸张之极的躬,道:“师傅,假如没有其它吩咐的话,徒儿现在要去找白大哥了。”
卓宁正色道:“星熠,开玩笑是开玩笑,回澜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云姑娘毕竟和以前的乔娜是不完全一样的,防人之心不可无。目前你最需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能力。还有一点就是,易水寒有一句话你必须高度重视,云姑娘多次历劫再生,已经和我们比较接近了,换言之,就是易水寒目前还和我们非常不一样。你想从他那里探听消息,他何尝不想从你那里探听消息?今天他没有对付你,不代表他明天也不对付你。”
银星熠想起易水寒前一次缓慢的离开,和后一次迅速的离开,也不得不承认卓宁的分析,但却不喜欢卓宁的分析,坐下迟疑道:“师傅,可是我真的觉得易水寒还是有丰富的感情,他也说了五柳村只是他的无心之失,我看得出他很歉疚,不然也不会怕伤害我的邻居了,更不会因为烟儿的原因放过我。”
卓宁和回澜担忧的对视一眼,知道银星熠因为云淡烟的关系,下意识地把舞沉的一切都朝好的方面看。回澜知道银星熠更相信卓宁的话,给卓宁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说话。
卓宁叹息一声,道:“星熠,假如你无意中踩死了一群蚂蚁,你有什么感觉?”
银星熠不明白卓宁的意思,愕然道:“踩死就踩死了,有什么感觉?”
卓宁又问:“假如你家里有了一只老鼠,你会怎么做?”
银星熠更是莫名其妙,皱眉道:“还能怎么做,当然的找出来打死了事。”
卓宁盯着银星熠道:“你会觉得不忍心么?”
银星熠迟疑地看了看卓宁,道:“师傅究竟是想说明什么?”见卓宁依然盯着自己,只得道:“当时或者会有一些不忍心,但也不会因此放过那只耗子,且过后就会忘了这件事情。师傅不是想用这些例子来比喻易水寒吧?他和白大哥他们一样,虽然不是人类,但也是有理智,有感情的,且可以和我们沟通的。”
卓宁微笑着扬了扬眉,淡淡道:“为什么不可以来比喻易水寒?舞沉或许有感情,但一定不是和我们有感情。我们都不是老鼠和蚂蚁,焉知它们就没有感情?只是我们和它们没有感情罢了!又因为它们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生命,所以才对它们毫不重视,没有感觉。我还只是用动物举的例子,其实谁也不能否认,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可有谁会对一棵草的生命有丝毫的在意呢?舞沉正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生命,他自己也说了,他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另一类存在,换言之,我们也是他无法理解的另类存在。他与我们的区别比我们与老鼠和蚂蚁的区别还大。我们世界上的各种动物植物,不管外形的区别有多么大,其最基本的构成都是完全一样的。”
银星熠挣扎道:“但舞沉和白大哥、雷大哥他们一样,是可以和我们沟通的,有智慧的。”
回澜轻描淡写地道:“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目标一致才能是朋友。仙界中能和我们沟通的生物很多。星熠,当你看见一个妖精正在大肆屠杀人类的时候,你会怎么做?还不是一鞭子杀了了事,否则我们也不会介入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斗争中去了。我们现在和舞沉的目标绝对不相同,还是他的阻碍,又直接对他产生威胁,你说他会怎么对待我们?不要说他还不是人类,就是人类自己,因为目标不一致,互相之间的杀戮还少么?”
银星熠乏言以对,垂着头好半天才涩声道:“那云姑娘?”
卓宁一直在注意银星熠,见他的情绪并没有失控又回到从前封闭自己的状态中去,和回澜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微笑道:“星熠,你又忘了易水寒的一句话,云姑娘多次历劫再生,已经和我们比较接近了。”
银星熠愕然抬头,看着卓宁道:“师傅的意思我不明白。”
卓宁微笑道:“凡是有智慧的生物都是可以不断学习的,又都是有可能改变的,是可以克服自己本能的。我和回澜只是不希望你轻易下结论,让你多一个心眼而已,并不是让你排斥云姑娘,不然回澜也不会想办法让你去接近云姑娘了,说到底还是你比我们了解云姑娘一些。人有时候还是不能太理性了。星熠,你以后究竟是想称呼回澜师母还是小姐呢?”
银星熠又听得一愣,真的弄不清楚卓宁的意思了。
回澜失笑道:“卓宁的意思是让你跟着感觉走,这都不明白!星熠,你想不想知道能迅速见到云姑娘的方法?绝对迅速有效的哦。”
银星熠想起云淡烟留在幻灵岛的文字,心中又充满了信心,再想自己与乔娜永别后还能遇见云淡烟,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真的该满足了,心情变得开朗起来。看着满怀希望的回澜莞尔道:“师母,要我叫你小姐也可以,先和师傅把婚离了吧!师母要是一定不肯告诉徒儿,徒儿只好去尘世张贴寻人启示了,或者拿着吹雪到处乱打,有什么后果也顾不得了。”
回澜大怒道:“竟然敢威胁我,那我就绝对不告诉你。”起身拂袖而去。
银星熠没料到回澜竟然真的不告诉他那个方法就走了,愕然看着回澜的背影,回头突然发现卓宁满脸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笑容,便凑上前去谄媚地道:“师傅,你一定是喜欢师母这个称呼的。”
卓宁哈哈大笑道:“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师母离婚的。”接着说出了回澜的方法,那是回澜传音告诉他的。
银星熠离开卓宁后,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没有急着去尘世,而是回到自己的房中练功。因为卓宁又一次提醒他,他目前最需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能力。想到易水寒突然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他连易水寒用的方法也看不出来,银星熠也深深感觉到卓宁的提醒非常正确,再说回澜妙想天开的方法他也要做一些准备才行。
第二天一早,趁着大家还在做早课的时候,银星熠就换好衣服离开了洗剑园。他虽然放开了怀抱,但还是比较习惯一个人沉默地处理自己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再去和卓宁、回澜告别,但却知道他们也没有练功,且是在密切地注视着自己。回澜对自己的关心也绝对不在卓宁之下,忽然有点后悔总是与回澜作对,吝啬一声“小姐”的称呼。
到了尘世之后,天公不作美地下着小雨,到处湿漉漉的,弄得人心里也阴沉沉的。由于正是星期天,时间又还很早,街上的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银星熠刚刚在卓宁原来的家里突破结界,躲在一边的白俊就发现了他,也现身出来,愕然说:“银星熠,你怎么会来?”
坐下后,银星熠怕云淡烟在窗外偷听,聚音成线先简单说明了这两天的情况,然后摸出一张纸递给白俊,恢复平常的声音说:“师傅和师母都说白大哥作曲的本事一流。我这里有一首歌词,想麻烦白大哥帮我谱上曲子。”
白俊接过歌词,看了一遍,皱眉说:“谁写的?调子好悲凉!”
银星熠黯然说:“我今天早上才写的。我没写过这一类的东西,内容单调平板了一些。”
原来这就是回澜的计策。云淡烟的隐身术极为高明,假如她不想现身的话,银星熠根本找不着她。她猜想云淡烟要保护夏琴,应该会时时注意夏琴家的动静。她从云淡烟刻在幻灵岛的《爱在深秋》中受到启发,让银星熠找一首能打动云淡烟的歌一遍一遍的唱给暗处的云淡烟听,应该可以引起她的共鸣,引诱她主动现身来见。银星熠并不太喜欢听流行歌曲,不知道哪一首才能合乎要求,也没有把握现有的歌曲能和他的心意,遂连夜自己做了词,拿来请白俊配曲。
白俊又看了一遍歌词,总觉得歌词的基调太悲凉了,有些惊讶地看着银星熠,皱眉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银星熠简单的说了幻灵岛的两段文字后,白俊动容说:“所以你也补报云姑娘一首歌?难怪基调这么哀怨!歌词虽然单调,却像一碗独参汤,特取其专。”看了看银星熠,欲言又止,最后说:“我就知道云姑娘对你不一般。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银星熠点了点头,说:“那就麻烦白大哥费心了。”
白俊郑重地说:“一家人,用不着见外。这首歌的意义非凡,关系重大,我要好好地斟酌一番。”拿着歌词陷入沉思中。
一时间房间中变得安静起来。银星熠来到窗前,凝视窗外的丝丝小雨,不禁要猜想云淡烟此刻是在什么地方,在带着寒意的春雨中会不会觉得凉,口中不觉喃喃低声念诵起来:
晚霞映红了天边,白云换了彩装。真想忘了你,我站在山巅呼喊。
为什么今天夕阳已经西下,明天阳光却依旧灿烂,只有你离开了却再不肯出现?
既然离开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深刻的记忆?为什么?为什么?
你的样子不能磨灭,时时刻刻,****夜夜,如影随形!
你带走了我快乐的源泉,让我忘了你!
落英洒遍了大地,枝头退却残红。真想忘了你,我站在旷野呼喊。
为什么今年百花已经凋零,来年春guang却依旧灿烂,只有你离开了却再不肯出现?
不能常聚首,为什么还要扰乱我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心灵无法平静,暮暮朝朝,年年月月,备受煎熬!
你带走了我期待的理由,让我忘了你!
时间冲淡了春花,时间冲淡了秋月,为什么冲不淡我的思念?
为什么?为什么?真想忘了你!
千呼万唤,依然不见你的影子,百转千折,竟然只余你的影子。
让我忘了你,从今而后,再不必放不下丢不开理不清剪不断。
让我忘了你,从今而后,能开始能希望能生活能潇洒能欢笑。
银星熠一开始念诵,白俊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听完后心酸地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银星熠淡淡的答:“《真想忘了你》。”
白俊有些担忧,又有些感慨地说:“要是真能忘记就好了。”
一个黑衣女郎出现在大街上,顿时吸引了银星熠的目光。震惊下的银星熠的情绪几乎失控,脑海中浮现出黑钰观中重叠了无数次的“乔娜死了”和“忘了吧”两句话,梦呓般地说:“我就是想忘记才写的这首歌,可惜我这辈子也忘不掉了。想来烟儿也是,她也无法忘了我。”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白俊写下最后一个音符,自己又哼唱了几遍后,对站在窗口呆望窗外的银星熠说:“银星熠,曲写好了。我把节奏定得比较快,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看还要不要修改?”
银星熠注目窗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白大哥唱的时候我听见了,不用修改了。”接着便低声的唱起来。
白俊发现银星熠的音调把握得不是很准确,但声音优美,感情丰富,歌声依然极俱感染力。他一直都在心无旁骛的为歌词谱曲,这时才空闲下来,第一件事情是先用天眼通看了看夏琴的家,见他们一切都好,放下心来,然后他才注意到银星熠始终都在看着窗外,且好像是一上午都维持了同样的姿势,也好奇地来到窗前朝外看去。
外面绵绵的细雨还在无休无止地下着。大街上少得可怜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出租车的生意比平时好了很多,几乎看不见空车。一个短头发的黑衣女孩忘记了带伞,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样子狼狈。大约是拦了很久的出租车,却没有车肯停下来,正在小声地咒骂天气。
白俊发现银星熠嘴里一遍一遍地唱着歌,目光却直勾勾地一直盯着那女孩,神情古怪,但女孩却是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他不相信银星熠这个时候还有看女孩的心情,好奇地问:“银星熠,你看什么呢?那么专心。”
银星熠停止了唱歌,头也不回地说:“白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在来这里之前,先去了一趟成都。在成都遇见了舞沉。他更名叫易水寒,想要杀我,但我还是从他那里知道了不少事情。”
这事银星熠来的时候已经简单的说过了,白俊不明白他怎么又提起来了,忽然发现街上的黑衣女孩像似很冷似的打了一个寒战,心中一动,假意责备说:“既然你知道舞沉要杀你,你怎么还要去接近他?不要命了你?”
银星熠继续看着窗外,徐徐说:“生命若只有痛苦的话,不要也罢!我在幻灵岛上知道了乔娜和烟儿是一个人,所以找舞沉打听烟儿的下落。不管烟儿是什么,我也下决心要和烟儿在一起,除非是我能彻底忘了烟儿。舞沉看出我的决心,暂时放过了我,并告诉我烟儿在这里,所以我才过来找她。师傅和师母也同意我和烟儿在一起的。”
白俊听出银星熠半真半假的话明显是说给那个女孩听的,但他发现这次那女孩却是无动于衷了,助攻说:“公子和小姐当然不会反对了。谁都知道峨眉山的洗剑园是一个可以容纳各种种族的地方。我、雷神人和新来的天赐都不是人类,但都在洗剑园中生活得很好。下个月雷兆和雷灿就要成亲了,姑娘都是纯粹的人类。”
黑衣女孩这时终于拦住了一辆出租坐了进去,白俊功聚双耳,也没能听见女孩说的目的地,在才相信那女孩真的不是一般人。出租溅起大片水花后,迅速开远了。
银星熠像浑身都虚脱了一般转过身来,无力地说:“白大哥,我要出去吃一点东西。”拖着疲倦的身子,机械地朝门口迈着步子。
白俊对银星熠的失态大是诧异,对着他的背影追问:“她是云姑娘么?”
银星熠虽然没有回头,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停在门口,苦涩地说:“刚开始她是云淡烟,但现在她是乔娜,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来的乔娜。早上她就在那里了,听了我的歌词以后,渐渐的变成了乔娜的样子。白大哥,你们一定不知道,乔娜去世后,再不能反对我做任何事情,我曾经用相机给她照了整整一卷胶卷的照片,却一张也没有冲出来,所有的照片都只有景物没有人。那时我就知道乔娜很不一般,所以很着急火化了她。除了她的书以外,是我烧了她所有的东西。其实她的藏书我也烧了很多,剩下的那些都是烧不掉的。我怕别人从书中发现异常,严厉禁止任何人碰那些书,连大哥也不例外。乔娜很早就明确的告诉过我她不是人类,她总强调自己是一个外星人,并通过让我给她照相却洗不出照片来证明这一点。但我始终就是无法相信她的话,总一厢情愿地以为她不过是有些特异功能,去世后特异功能便消失了,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因此我不敢埋葬乔娜,怕别人发现她的特别,要拿她来研究就糟透了;我不敢让她离开我,才一直把她安排在我的卧室中陪伴我的。”
白俊大吃一惊,呆若木鸡地看着银星熠的背影,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你还要去跳大宁河?”
银星熠低头盯着房门缓缓地说:“我没有对师傅撒谎。我跳下大宁河更多的是为了能重新开始,其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忘了乔娜,所以我把乔娜留在了山崖上,但那显然是不现实的。当我认为自己是在地狱受苦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很高兴又可以见着乔娜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就算乔娜真的是外星人,我也只要她!我知道她没有死!所以我在乌衣镇看见一个一晃而过的背影便认为那是乔娜……烟儿不愿意认我,我也便一直拒绝相信她是乔娜。但我实在是避无可避,在冥界又不得不轻易地相信了她是乔娜。白大哥,你不知道那时候的忘忧水对我有多么大的吸引力,我怕自己一时冲动下会喝了那东西,反手就将装着忘忧水的碗扣在了桌子上。但是白大哥,你知道么?真是乔娜保护了夏琴小姐他们,不管她还肯不肯见我,我都无憾!”拉开房门,离开了白俊。
白俊听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再找银星熠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大街上,正循着乔娜乘坐的出租车离开的方向踯躅而行。他也没有打伞,孤单的身影在飘飞的细雨中显得有些模糊。
与尘世的蒙蒙细雨不同,仙界的峨眉山上又是一个好天气。春日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躺在草地上的回澜身上,舒服得人迷迷糊糊的,直想合上眼睛痛快地睡一觉。可惜回澜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还正有些头疼。
结婚后,回澜依然保持了婚前的习惯,闲暇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拖着卓宁到泻玉潭边来,然后听着瀑布轰隆隆的水声,嗅着野花淡淡的清香,惬意地躺在草地上享受生活。不过今天卓宁却没有来陪着她,还在帮洗剑园中忙碌。眼看雷兆和雷灿的婚礼日子越来越近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大家都很忙,偏偏近段时间的事情又很多。雷德没回来,雷柏又走了,白俊师徒也不在,人手显得很紧张,所以这两天连骋翁都来到洗剑园中帮忙了,但回澜却没心思帮忙,忙里偷闲溜出来到泻玉潭边散心。
自从和雷宏决战之后,她有时间潜心静修,灵觉更胜从前。在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失踪之后,她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使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她已经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细细地理了两遍,却依然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这使她更加烦躁。她只是觉得是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出了问题,这没什么道理可言,只是一种纯粹的直觉。
实在是想不出来就只有不想,回澜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道行还不够深,正想回去帮忙,却见卓宁带着天赐飞了过来。
他们人还没有到,天赐的声音已经远远的传了过来:“回澜,你好会偷懒,一个人躲到这么个好地方来了。我要和你一起玩!”紧接着天赐已经纵体入怀,骑在回澜的肚子上,拉着回澜的手嚷道:“快起来,我们要立刻到一个叫鸿瀚镇的地方去。”
回澜坐了起来,抛开心地的疑虑,伸手去哈天赐痒,笑道:“我会偷懒,你不是也会偷懒么?好好的,为什么有去鸿瀚镇?”
天赐惨遭修理,一边笑,一边跳起来逃避回澜的黑手,喘着气嚷道:“是你老公要去鸿瀚镇,关我什么事?我顶多不过是沾沾光罢了。”
刚刚站起来的回澜失声道:“老公?小叶子,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这个称呼,真难听!”
卓宁在半空中笑道:“一定是从雷旭那里听来的。他尘世爱情小说看多了,满嘴都是尘世的流行语言。还说等雷兆他们结婚后,就去尘世领略一下坐飞机的感觉,因为那一定和自己在天上飞完全不同的感觉。小叶子听说了以后,一定要跟着去,这些天不知道把雷旭缠得多么紧,弄得雷旭都有些后悔透露自己的计划了。但小叶子却对我们所有的人宣布,任何人去任何地方,都要通知他才可以。所以我接到宋思远的呼唤后,立刻通知了小叶子。”
天赐早飞到了卓宁的身边,不耐烦地催促道:“回澜,别磨蹭了,鸿瀚镇究竟你去不去?”
回澜飞到卓宁身边,愕然道:“竟然是宋思远找你?记得你给了他呼唤咒语以后,他还一次也没有用过。现在朱彪烈也不在了,他居然会找你,出了什么事?”
朱彪烈是卓宁和回澜在鸿瀚镇降服的一个山猪精,当时为怕他作恶无人压制,卓宁曾经教会了鸿瀚镇的商人宋思远一个呼唤自己的简单咒语,但宋思远还一次没有用过,朱彪烈就意外遇害了。宋思远的妻子杜雅贞是一个苍鹰幻化的人,与回澜是好友,本身也有道法,虽然为了不让丈夫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一般时候都不用法术,但危急的时候自然应该例外。有杜雅贞在,卓宁和回澜都不太明白宋思远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需要他们的帮忙。
卓宁带着天赐领头朝鸿瀚镇飞,摇了摇头道:“有贞姐在,估计不会有大事情。但宋老板难得呼唤我一次,我总要去看看才行。鸿瀚镇离这里也不算远,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权当散散心好了。”
回澜跟在卓宁的身边,用行动对卓宁作了回答,同时立刻利用天眼通的功能察看鸿瀚镇的情况,却发现宋思远的家里面不知何时居然有了一个护罩,正罩在主卧室的房间外,让她无法知道那里的事情。宋家的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宋思远焦急的在主卧室外面团团转,却无法进入房间中。不禁看着卓宁愕然道:“贞姐居然在自己房间的外面布下了一个护罩,连宋老板也进不去,不拍宋老板发现她的身份了?”
卓宁想当然地道:“记得宋贵恒么?说不定就是因为宋老板发现了贞姐的身份,才想让我们过去呢。”
宋贵恒是宋思远的儿子,偶尔也能看见穿妖精的本相。回澜当然记得他,她的金睛术就是受了宋贵恒的启发才会的。回澜也觉得卓宁的话有理,看了看天赐,乐道:“卓宁,你不应该带小叶子去的。宋老板要是知道我们又带了一个妖精去,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呢?”
天赐大怒,双手叉腰,不客气地瞪着回澜道:“回澜,你也有一半是妖精血统呢!”
回澜“咯咯”一笑,继续逗着天赐道:“可宋老板只怕百分百的妖精呀!小叶子,你不能否认自己是吧?宋老板的儿子叫宋贵恒,能一眼就看穿你的本相,你就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呢!”
天赐更气,瞪着回澜说不出话来。
卓宁不悦地道:“回澜,你总逗小叶子干什么?”又把天赐抱在怀里,安慰道:“小叶子,宋贵恒不是时时都有这样的能力的,并不一定能看见什么,再说他现在也不在家。他和你差不多大,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就算是他在家,被他看出了什么,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不与他为难,他终究会明白你是一个好人,和你作朋友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还不是当你心肝宝贝一样?”
天赐转怒为喜,老气横秋地道:“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会和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计较?就算是他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我也会让着他的。”
回澜听他用稚嫩的嗓音叫嚷自己有一大把年纪了,忍不住失笑道:“小叶子,你要是不说,我快忘了你也有好几百岁了,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天赐洋洋得意地大笑道:“那你以后一定要记得,不能把我当成小孩子。”谁知乐极生悲,呛了一口空气,大声地咳嗽起来。
回澜从卓宁怀里接过天赐抱着,宠爱地帮他拍着背,一本正经地道:“是,天赐大人,回澜以后记得了,一定不会将你当成小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