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长跑的最大遗憾
以前,看张爱玲的姑姑张茂渊,一场恋爱等了50年,78岁才等到自己的爱情,有情人终成眷属,就觉得不值,难道真如电影里上演的那幕:我只爱你沧桑的容颜?
还是旁人感叹着,说男女主角真是痴情,考验了那么多年,终于结婚了。
可是我看到的却是,真遗憾。哪个男人不爱美女?哪个女人不爱帅哥。容貌,是第一眼打动人心的地方,谁愿意等到它被岁月侵蚀掉,才拥为己有?
一场爱情之所以要长跑,归结起来不过是不够爱或者不敢结罢了。这是岁月留下的无奈,揭开来,没有不疼的。
不够爱,又有些爱,这样那样的借口拖延着,以期占着这个,期待遇见更好的,实在没有,再说结婚。
不敢结婚,汪明荃便是这种。她说:“我会害怕如果两个人住在一起怎么样。习惯了享受很大的空间,如果真的一起住,大家就要互相迁就。但是现在是不是还要这么辛苦去迁就另一个人呢,我很犹豫。我和他的个性都很强,他在家里是一家之主,家人对他千依百顺,他负责赚钱养家,妈妈弟弟都很怕他,虽然他在外面很顺从别人,但回到家里就他说了算,我自己也是很自我的人,我一向自己一个人住。”
就为了不想迁就对方,一拖20年吗?她爱罗家英,可是怕承担。
20年的时间,他们在孤独的世界里相互取暖,共同面对癌症,共同经历生死,把婚姻里该经历和不该经历的都经历完了,该承担与不该承担的也承担完了,才想起去拿这张结婚证。结婚证,是一张纸,更是彼此的给予及一场约定。当初的不肯给,直到容颜苍老了,才匆匆交付,婚姻原本值得期待的冒险也没了。过程全部走完,再拿那张结婚证,确实没什么意思。结婚要趁早,来得太晚了,也会失去冒险的快乐。
在正常的年龄,去做该做的事情,即使分手也还有更改的余地。结婚照,并不是越老越好看。爱情长跑,并不意味着就是一场幸福。
我爸妈的爱情故事
在这个爱情泛滥的年代,街头巷尾的音响里整日播着爱情歌曲,似乎连空气中也弥漫着爱情的味道。从影视剧里的热情拥吻到林荫下的牵手漫步,太多的耳濡目染告诉我们各种爱情的故事和真谛。曾经,也一度地猜疑过父母那一代,他们之间是否也存在着爱?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应该有吧。
一、手表风波
父亲身材挺拔,加上一直热爱体育锻炼,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见过父亲的朋友曾说:你爸挺帅气的!而母亲现在则有些发福,甚至微微有些驼背,据说是遗传自姥姥。
父母鲜少谈及他们当年的恋爱故事,但隐隐地,我感觉,母亲应该当时是比较倾心的。一次,两人约会,母亲发现父亲腕子上的手表不见了,便问:“你的表呢?”父亲说坏了。其时父亲的表就搁在他的口袋里,只是表链断了。那时父亲在城里上班,而奶奶家在村里,时间常常很紧,母亲想了一会儿,就拿下了自己的表,递给父亲,只说:“你上班来回跑家不能没有表。”父亲没吭声就接下了表,自己的表修好后,送给了爷爷。那时的表大概跟现在的手机一样,人人必备,不可或缺。母亲后来攒钱又重新买了一块。结婚之后,母亲慢慢知道了这件事,颇有些埋怨。直到现在,说起这事,她依然有些不依不饶,而父亲只是笑笑,并不答腔。父亲在言语上一向有些木讷,而这事做得有些狡猾,母亲总这样说。
二、搬家风云
结婚之后,父母同爷爷奶奶在一个院子里住。父亲在城里上班,骑着自行车,常常是几天才回来一次。母亲与奶奶间的矛盾渐渐显露出来。奶奶是极为挑剔的人,尽管她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识。主要是因为母亲是农民,而父亲是工人,虽然也是体力活整天工作也很辛苦。她常常对邻居说:以后再找媳妇可不能找农民了……一大堆的诉苦接二连三地传到了母亲耳朵里。
父亲上班前总把家里的水缸挑得满满的。缸里的水快用完时,奶奶总把自己屋里的锅碗瓢盆舀满,母亲做饭时,看着空空的水瓮,没奈何,只得自己去挑水。爷爷家在村北,井在村南,中间有一段路。好在母亲以前在娘家时也常在村里干活,有一些力气,在左跌右撞了几天之后,便像模像样了。父亲下班回家,奶奶就把姐姐抱到他们屋里,煮鸡蛋给姐吃,还带着去左邻右舍家闲逛。父亲一走,奶奶便立刻把姐姐送还给母亲,然后就不见踪影了。这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行为让母亲极为恼火,无奈,便把姥姥接过来照料我们,并决定搬家。和父亲商量了好几次,父亲总认为奶奶很好,又能帮着照料孩子。趁父亲上班时,母亲便找舅舅借了一辆马车,把几件简单的家具搬到了村东两间租来的小屋。几天之后,父亲回来,家已经搬了,便没再说什么。
也许天性中,我们都有孩子气的一面,依靠父母,直到成年,结婚生子,依然是比较信赖父母。没有争执,没有吵闹,平静地搬离了奶奶家,不管是出于对父亲的爱,还是本身的宽容,母亲没有让父亲陷入双面胶中男主人公的那种尴尬处境。
三、打架事件
在我五岁那年,一天,爷爷、叔叔和下班的爸爸一起来到我家。他们的表情都很凝重,姥姥把我们叫到了里屋。爷爷说父亲惹祸了。父亲和单位的同事吵架,继而动手,接着父亲叫来了爷爷、叔叔,后来那个同事就住院了。末了,爷爷说,住院和赔偿的费用一共需要两千元。从门缝中我看到,一向笑嘻嘻的母亲哭成了泪人,边哭边埋怨父亲,鼻子眼睛通红,声音哽咽着。爷爷叔叔走后,母亲便出去借钱,还记得,母亲为此奔走了好几天,毕竟在那时两千元钱不是个小数目。
好多年过去了,我会想当时为什么爷爷叔叔不能帮着分摊一点呢?于情于理,他们应该分摊一些,哪怕少一点。母亲也为此埋怨过爷爷他们,但最后总说:谁让你爸是始作俑者呢?怨不得别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如果当时母亲走了,而爷爷他们又置之不顾,父亲又会怎么样呢?当然更可怜的是我们。此后,父亲再也没打过架,我想,不仅仅是因为钱,母亲当时的伤心父亲也感受深刻。
四、疑云
上三年级的时候,隔壁班的一个女老师常来找我,问一些话。记不清楚具体是些什么问题,好像是我们家的一些家务事。她的丈夫与母亲是同事,来过家里一两回。后来,她还到过我们家,好像专门去吵架,被她丈夫硬拽出去了。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些什么事,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神经质?或许她是怀疑母亲和她丈夫的关系,便捕风捉影地去问我们,有些可笑,小孩子们能问出些什么。在我家闹过之后,那个女人便再也没找我谈话,当然也没再去过我家。
父母间很少谈到那个女人,记得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他们说那个女人神经有问题,疑神疑鬼。四两拨千斤的答法,让我现在对这事还很懵懂。
从没听父母因这事而吵架,是他相信母亲还是太清楚那个女人的不正常,不得而知。但对于母亲交友这方面,父亲是极其放心的。有时连我也会怀疑,男人女人真有一辈子的友谊?母亲确实有几个异性朋友,都曾经是同事、同学,直到现在有时还会来我家,偶尔也会打打电话。
五、现在
去年母亲瘦了一圈,去医院一检查,被查出是糖尿病,我郁闷了好几天,父亲则忙着去书店买了好几本书,又买了豆浆机,说糖尿病人不能喝米汤。他还问过几个有糖尿病史的邻居,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日常生活中应该注意什么。现在,炒菜时父亲总把母亲打发到客厅,因为听说油烟对病人的眼睛危害性很大。我有些惭愧,比起父亲,自己做得真的太少了。
母亲说起父亲时:你爸呀,真不让人省心!的确,父亲的脾气似乎越来越执拗,越来越较真。尽管嘴里埋怨,我们给她买衣服时,却总说:“我的衣服多着呢,给你爸买一件吧……”
我想他们这一代人的爱情,不像我们总挂在嘴边,而是深藏在心里。他们的爱情中或许没有玫瑰,没有烛光晚餐,有的只是相互间的体谅和付出。比较起我们的虚浮,他们的爱情更生活化,一言一行中,便是那质朴的爱情在流淌。
等待,为了不能重逢的人
1943年,******会战,以盟军的胜利告捷。5月13日,10万德军、15万意军被俘,只有六百余人从海上逃走。经过32个月的拉锯战,北非战事终于结束。北非的胜利,畅通了地中海航道,为盟军下一步通过西西里岛重返欧洲创造了条件。1943年7月5日,数千只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突然出现在辽阔的地中海上。舰队之上,成群的飞机掠过湛蓝天空,盟国发动的西西里战役拉开了帷幕……
蓝箭头、红箭头、白飞机、黄飞机以及白色的小线条,马赛克制成的巨大地图,将60多年前的那一切勾画出来。这地图在墙上,这墙围着盟军二战阵亡士兵在北非的纪念馆。地图之后,几百米长的墙上,密密麻麻地刻着阵亡士兵的名字。
“我有一个哥哥,死于二战。”伊妮德说。伊妮德71岁了。一周前,她从美国来******度假。我们偶然相识。“虽然他是我的亲哥哥。但我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赶赴战场那年,我只有7岁。”望着修剪整齐的树丛后,那青草地上一排排洁白的十字架,伊妮德说,“我父母尚在时,还会常常提到他,为他祈祷。他们去世后,虽然我心里还是有这么个哥哥,但是,我不对任何人说起他。我怕伤害我嫂子。”
伊妮德向左,望了眼烈士墙:“他们的名字,该是和英武、荣誉连在一起的。但是,也不尽然。”
亚历克参军去了
伊妮德的哥哥亚历克是镇上的帅小伙,深受姑娘们青睐。一次郊游中,深爱他的布兰奇委身于他。亚历克只是一时被布兰奇的美貌迷惑,却并不爱她,但布兰奇怀孕了。未婚先孕却又无人嫁,在当时的美国,是死路一条。21岁的亚历克被迫娶了19岁的布兰奇。婚后琐碎的生活使布兰奇的美貌蒙灰了,她邋遢、粗俗。亚历克无法忍受,几次逃跑。但布兰奇总会把他找回来。
美国参战了,亚历克应征入伍。布兰奇把孩子塞给婆婆,也准备参军,但她没有被选上。在玛丽亚广场,她哭泣着看着心爱的人和镇上的小伙子们一起离开。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美军在二战中死了40万人,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终于等来了战争胜利的消息。可是,她等的人,始终没有踪影。没有接到阵亡通知的她不由得想到了这点:他残废了,没有了自理能力。他太过要强,因而不能依附于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他一不能靠荣誉过活,二不能满足微薄的救济金所支撑的简单生活。他受不了时,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她想。
布兰奇的等待一再落空
一年又一年,她的等待一次次落空,终于不再有希望。她终于想到了最可怕的可能:他活着,毫发未损,却离开了她,和另一个女人开始了新生活。抑或独自一人?战争已经结束,生活回到了常轨,回到了他想逃离她的从前。
婆婆都来劝她改嫁时,她还是那么毅然地摇头。“她相信他还活在世上。她要等着与他重逢的那天,他携妻带女,而她,独自把他们的孩子抚养成人。她要亲眼看到从他脸上流下的悔恨泪水。她为这不能实现的相逢等了40年。”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痴情女子负心郎。”我说,此刻,我和伊妮德漫步在烈士墙下的砾石小路上,“国民党撤退时,很多家庭被拆散了。半个世纪,不能相见。等到终于能相见的时候,大多男人,已在台湾重建家庭,娶妻生子。而多数女人,还在漫漫的等待里孤身一人。”
伊妮德叹了口气,我们差不多已走到了那烈士墙的尽头。亚历克,亚历克,我想,我在字母Y下开始寻找这个名字。我的眼光停住了,我看到了亚历克的名字。如果我只知道伊妮德有个叫亚历克的哥哥,不知道这个故事,我会脱口喊“你哥哥在这儿”。现在,我不敢贸然了。我问“你哥哥是哪年出生的?”我估计那可能是亚历克,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伊妮德的出生地在上面。那也该是亚历克的。
我的心狂跳起来。我不知道这对于伊妮德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消息。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忘记了她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过劲来,发现她不在身边。刚才走在我右边的她,此刻瘫靠在身后的树上。“我们可能找到了你哥哥。”我说,“你看不清吧。我念给你。”伊妮德已经泣不成声,半晌,她说:“我看到了。那正是,正是我哥哥。”然后,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那墙上的名字。
布兰奇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
虽然知道那是她的亲哥哥,但我眼前,还是母亲寻儿,或祖母寻孙的感觉。是啊,那逝去的,已留在了时光之河中。十年生死两茫茫,只剩下这苍老的手指所抚摸的大理石上那冰凉的名字。
“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我竟然在这里,这么远的地方,找到了我的哥哥。写信、打电话、前去,我们什么办法都用了,我们各方寻找了20年,早不抱希望了。而那时,布兰奇还在等待。”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苍天不负有心人。”我说,“虽然亚历克已不在了,但这样的结果,没准布兰奇更能接受吧。”
“可是,布兰奇,早已经不在了。她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她终生等待的结局了。”
1945年8月15日,盟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用五支笔签完字,把第五支小红笔送给麦克阿瑟夫人。随后,美、中、英等国代表依次签字。史册载上了这一笔:日本战败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宣告结束。二战终于结束了,士兵们终于可以回家了。而这世上,有多少个男人,再回不去他们女人的身边,哪怕是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第三天,伊妮德给我打来电话:“我把在这里找到哥哥的事,告诉给大使。你猜大使说什么?”
“大使说‘不可能。我们美国政府,是负责任的,会把每个士兵的下落都通知他家人。’”
“他们的工作会做得那么没有纰漏?美军牺牲得最少,可那也是40万人呐。”我说。
“还有一种可能。”我说,“布兰奇太爱自己的丈夫了,不能接受他已经不在的现实。她自己撕掉了死亡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