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遗址两个坑出土的众多文物中,青铜器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一是用于祭祀、礼仪性的宴会和用作随葬品的青铜礼品,二是青铜雕像。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礼器主要是尊和。二号坑中有一件八鸟四牛尊,高53厘米,它喇叭状侈口,束颈,斜折肩,高圈足,肩折处立雕着4个突出的牛头,牛头上及相邻两牛头间各铸一鸟,好像浮游在水上的样子。另有一件三鸟三羊尊,形状与八鸟四牛尊相似,只体形稍矮肥一些。肩上立雕3个羊头和3只卧鸟,纹饰以云纹地饕餮纹为主,高418厘米,出土时也涂朱色,器内装大量海贝。二号坑出土的中,有一件肩上立雕4个羊头,羊角上卷成云形,两眼突出,主饰饕餮纹和夔纹。出土时内装一件青铜凤鸟饰,长冠高耸,大眼睛,长钩喙,翅尾都上翘,喙上还有供穿系用的一个小孔。
器物坑中还有一种奇怪的青铜器是铜树。有专家称之为是具有不死或通天地功能的神树。其中最大的一棵,通高39米,由树座、主杆和三层树枝组成。体形高大,装饰华丽。树下为圆环形底盘,用三叉支架交汇成为一个山形树座,座上绘满云气纹,挺拔的树杆分为三层,每层三枝,每枝上立一鸟。每枝树枝的枝端各有一颗似桃状的华果。三层枝干中又各有一枝分为两杈,结二果,共12颗果实,9只飞鸟,树座之下又有三个跪拜的人像。背朝树干,面向前方,虔诚而庄重,更加突出了铜树的神圣感。这棵神树是目前世界上发现的时代最早、形体最大的一株。它可能是四川地区在秦汉以后兴起的“摇钱树”的前身。三星堆出土的金杖,全长142厘米,净重463克,
系用纯金条捶打成全皮后再包在木杖上,出土时,
金杖内尚有炭化的木渣。鸟脚人像残高812厘米,
她身着紧身超短裙,一双美腿,亭亭玉立。
除了青铜礼器以外,两个坑还出土了大量的青铜雕像。这些青铜雕像主要有两类,一为人物像,一为动植物像。
与一号坑相比,二号坑出土的青铜人物雕像无论是数量还是品种都更多些,其中一个大型立人像尤为突出。它头戴花状高冠,冠顶中间好像盛开的花形,两侧则似衬叶,冠下段还饰两周回字形图案,着鸡心领左衽长襟衣,后摆成燕尾形。这与《华阳国志·蜀志》中“椎髻左衽”和《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衣服形制,各有尾形”的记载相吻合。衣衫上还装饰精致的龙纹、回字形纹和异兽纹。那龙刻画得昂首吐舌,须角腾举,尾巴上扬,足如悬铃,显得神采飞扬。立人粗眉大眼,嘴角下勾,两耳垂处有戴环坠的穿孔。脖颈细长。它双手极度夸张,握成环形,错举于胸前,左右手腕各戴三只镯子,两小腿上亦各戴一方格形的脚镯,赤足立于方座之上。立人整体修长挺拔,连冠高约18米,连方座通高竟达26米,一副神秘而瑰奇的模样。另有8尊小人像,其中一尊头戴平顶双角冠,身穿对襟长服,赤足,面部的一些部位还涂有黑彩。它双手抚按腹部,右腿蹲屈,左腿单膝跪地。通高133厘米,与前面的立人像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尊小人像的双脚各有一小圆孔,研究人员推断它可能是挂在某种器物上面的。
在二号坑出土的青铜雕像中,人头像占有相当大的比重,据统计,大大小小共有41件之多,形态亦各不相同。有的平顶,有的圆顶,有的戴冠,有的无帽,有的将发辫盘于头顶,有的将头发梳向脑后,上端扎束,似饰发笄(jī簪子),,下端编成子,垂至颈部,又有的将头发向后梳理,并饰蝴蝶形花笄。耳朵虽都有圆孔,但孔的个数或一或二或三,也有所不同。二号坑的人面像共有15件,均为半圆形,尤以3件造型最为奇特,它们的眼球都明显突出眼眶,有的直径135厘米,竟然突出眼眶165厘米,而且眼球突出部分的中间还有一个圆镯形的箍。这件人面像不只眼睛,许多地方都明显地与众不同,它形状较大,高65厘米,宽达138厘米,鹰钩鼻子,鼻翼最宽处达215厘米,鼻尖突出脸面也达215厘米。双耳极大,耳尖似桃尖,斜着向上伸出,大嘴巴。与许多人像嘴角下勾不同,它的嘴角上翘几近耳根,而且面像上还有5个方孔,左右两侧上下各一个,眉宇中间一个,眉宇中间的那个最大,为104厘米×58厘米。由此,研究人员推测该面具可能是附在某建筑物或图腾柱上的。
这件青铜面具阴怖而奇特的造型,尤其那对长长突出的眼球,不由人想起《华阳国志·蜀志》中的有关记载:“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民国《邛崃县志》卷二亦云:“蜀中古庙多有蓝面神像,面上如蚕,金色,头上额中有纵目,当即沿蚕丛之象。”蚕丛乃传说中古蜀诸先王中的第一个,但它更可能是一个民族的名称。
除了人物雕像外,三星堆两个坑中还出土了大量的动植物雕像。一号坑有件虎形器,一只身体肥硕的老虎四足立于圆圈座上,它昂首挺胸,尾巴高高竖起,四肢健壮,一双大眼圆睁着,张口露齿,威风凛凛。二号坑的一件青铜蛇,三角形头,细长身躯,已残,但仍长54厘米。蛇头上昂,双目圆睁,鼻梁微凸,额后刻有云纹,身上主饰大块著形纹,内又分为4个小菱形纹,颈下两侧还各有一环,整体显得阴森恐怖。又有几件兽面具,大小不一,神态各异。而二号坑出土的两大一小的三棵青铜神树,上面还有金铜制成的枝、叶、花、果、铃及飞禽走兽,尤为珍奇。其中的一棵高近4米,分三层枝权,枝丫上有鸟有龙,树座呈喇叭状,饰三道大扉棱,座上还有两个高20厘米的小铜人,背朝树干面向外跪着。
三星堆出土了大量巨型乌木,图为柏树、银杏乌木,
直径16米左右,深埋土中近万年,至今当地农民仍在枯
水季节挖回家当柴烧。
所有这些青铜雕像的蓦然出现仿佛给史学界打了一针兴奋剂。在世界上古美术史体系中,学界一般认为,只有埃及和古希腊才有真人大小的青铜人雕像、真人头部大小的人头雕像和真人面部大小的黄金面罩,如埃及古王国第六王朝的法老彼匹及其幼子雕像距今约4 300多年,古希腊的德尔菲铜像距今约2 500年。而现在,在中国的大西南,在所谓的“蛮夷之域”,不仅发现了类似的雕像,而且数量是如此之多,品种是如此之丰,其铸造年代比著名的德尔菲铜像还要早出500多年。至于其冶炼铸造技术,也丝毫不亚于素被称道的商周时期的中原地区!
经研究和化学分析,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器有铜锡、铜铅、铜铅锡、铜锡铅四类,且铜、锡、铅等元素在合金中的比例较为适当;某些青铜器物中还含有少量的磷元素。研究人员经过论证认为这些磷是有意添加的,磷的使用可增加铜的流动性、强度和硬度,由此可见蜀人在脱氧技术方面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技术水平。更有价值的是在一棵青铜材的中心发现了钙元素,这在中国青铜史上尚属首例。这些青铜器的铸造方法有多种,除了盛行于商代中晚期的分铸法和浑铸法外,还运用了套铸法和爪铸法以及锻打法等,以利于将青铜器物制作得更精美。所有这一切都表明,3 000多年前的古蜀国曾经拥有一个高度发达的青铜文化,而这,又怎能不让人们尤其是古蜀文化的研究者们兴奋不已呢!
三星堆遗址东城墙的发掘情况
在三星堆遗址出土的众多引人注目的文物中,除了青铜礼器和雕像,就是玉石器了。自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月亮湾发现以来,这里已出土了数千件玉石器。
三星堆出土了大量的玉石佩饰、工具、乐器和礼器。一号坑的一件白色鱼形玉,长12厘米,身扁平而微弧,上端呈三角形,中有一圆孔,两侧刻出对称的五齿,上四齿之间分别以两条平行线相连,显得古拙而质朴。玉石工具品种繁多,有凿、锛、锄、斤、刀、斧、铲等等,不一而足。而像一二号坑中大量出土的玉质璧、圭、璋、瑷、琮等则应是用于祭祀的礼器,其中璋的数量最多,也最引人注目。
此外,器物坑中还出土有金杖、金面罩等金器。其中的金杖,是用纯金皮包卷而成的,象征着当时蜀国最高首领的身份和权力。金面罩是用纯金皮模压而成的,体薄如纸,出土时还黏贴于青铜人头像上。另有数十根象牙、数千枚海贝等,这些都是国之瑰宝,是民族文物之精华。
太阳鸟局部图六件国宝美仑美奂
世界铜像之王:青铜大立人像
在三星堆文物中,以青铜雕像群为最大宗,而在阵势雄浑、威赫森严的青铜雕像群中,又以青铜大立人像最为引人注目,其通高262米,头戴回纹筒冠,身着右衽龙袍,两手虚握,夸张为环状,站立于神坛之上。铜像表情肃穆,端庄威严,极具王者风范;而龙袍上两条飞龙,历经千年仍栩栩如生,让人除了对当时青铜铸造工艺惊讶万分的同时,还对其独特的美学表达能力叹为观止。
鱼凫鸟头
最早、最大、造型最为独特的青铜面具:
青铜纵目面具
“面具”是三星堆青铜雕像群的重要组成部分,分“人面具”和“纵目面具”。人面具酷似人的面部,但比例略微夸张,高鼻子、方下巴、阔嘴,具有西亚民族特征,对中国整个历史提出一个很重要的理论问题就是中华民族的来源究竟是一源还是多源。而纵目面具的造型在世界上也属首见,其中最大的纵目面具宽138米,高065米,眼睛呈柱状突出165厘米,耳朵张开为扇状,学术上一种说法为代表千里眼、顺风耳;另一说法为代表古蜀国蚕丛氏的特征(《华阳国志,蜀志》: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但面对无比灿烂的三星堆文化前无渊源后无延续的状况,有人倒更相信另一种猜测——那是外星人的造型,因为就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来讲,出土文物的精美程度是不可想像的。
神灵怪异的:青铜神树
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高384厘米,分为三层,每层有三条枝,各站一鸟,鸟下踩火轮,与传说中的扶桑树完全吻合,鸟为金乌,而火轮就是太阳。其造型之奇特,结构之复杂,装饰之华丽,内涵之丰富,在先秦植物造型艺术中首屈一指。而三层神树采用套接方式——即加热后套上,待冷却后就紧紧相连,其科技含量也相当之高,令人叹服。
纯金权杖
金器是三星堆洋洋大观的文物群体中又一重要种类,其含金量达到85%以上,其余含量为银,而杂质含量仅为03%,显示了当时高度的冶金水平,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一条长142厘米的纯金权杖。该权杖是用金条锤打成金皮后再包卷在一根木棒上制成,木棒早已炭化,而金皮仍然灿烂如新,上面还刻有三组以鱼、鸟、人为内容的纹饰清晰可见,估计是古蜀国王的权杖。
玉边璋
三星堆的玉石器群与青铜器群交相辉映,共同构成了三星堆文明及其文化艺术的最高成就。而大量的玉器中以这块长545厘米、宽88厘米的条形玉璋最为珍贵,它不仅打磨精致,表面还刻满了反映祭祀内容的图案,提供了重要的考古依据,其精美绝伦,内涵丰富,堪称极品文物。
玉牙璋
这件国宝与玉边璋属同类文物,但其长度达到了92厘米,最厚的部分为07厘米,而最薄处仅为02厘米,且玉石通身乌黑发亮,晶莹剔透,为上等宝石。同时让人疑惑,在青铜器时代,究竟人们是用什么工具完成了玉石的切割、打磨和雕刻?要知道,这样的玉器就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也不易制造啊。
远古的信息
当人们浏览了如此众多、出自两个坑中的光怪陆离的国宝,自然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它们是什么时期的?为什么会麇集在一起?研究人员从种种现象推测,这是两个祀埋坑,是鱼凫王时期大型祭祀活动的遗存。
由于生产力水平的低下,以及对自然界和自身认识的不足,原始社会的人们创造了许多神。这些神或者是他们恐惧膜拜的对象,或者是他们理想和意志的寄托。为了向神灵表示崇敬,祈求他们的庇,免除祸患,就要祭祀。
现在再来看看三星堆遗址的两个坑:这里有应为祭祀礼器的大量玉质的璧、圭、璋、琮,有应是牺牲遗物的骨渣和象牙,有应为群巫模拟像的青铜人像,更有令群巫进入鬼神世界的黄金、青铜面具;而且这些出土遗物的摆放都有一定顺序,同类遗物的分布也较为集中。种种现象表明,不论是一号坑还是二号坑,都是大型条把活动的遗存。时间在殷商时期,只是三星堆遗址以及两座器物坑包含了大量古蜀文化的信息,展示了一个独具特色的古代文明中心。一个不为人们所识的3 000多年前的蜀国,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一号坑出土的玉戈
金箔虎通天大神树残件
过去,我们囿于商代的史料,往往持有“商帝国周边尽为蛮夷、落后之地”的观点。从三星堆古城我们可以看到,在两座器物坑形成之前,这座城市必定相当繁荣,这个用城墙围起来的城市,出现在距安阳1 000多千米的成都平原的确令人感到惊讶,但这些发现无疑说明三星堆曾是中国早期青铜文明的又一个重要中心地区,并且与其他商文明中心有着密切的联系。实际上,过去我们在殷墟卜辞中也曾发现有“征蜀”、“伐蜀”、“至蜀”的记载。其中一例就是作为商王武丁率兵攻打的对象出现的。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女将军,曾带兵攻打到巴蜀地区。遗憾的是这些记载以前并没有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不少人对商王朝军队是否有能力进入像四川这样遥远的地区作战表示怀疑,现在看来我们确实是低估了商人的能力和商城的规模。那么,四川与商文化的中心地区中原地区相距甚远,商文化又是怎样传入四川的呢?著名历史学家李学勤从三星堆两座器物坑若干青铜器的考察出发,主张“以中原为中心的商文化先向南推进,经淮至江,越过洞庭湖,又溯江穿入蜀地。这很可能是商文化传往成都平原的一条主要途径。”依此说来,商的势力和商文化的影响确已到达了成都平原。
当然,我们从遗迹和遗物中所感受到的只是一个高度发达的早期蜀王国文明的物质表现,它那深刻的文化内涵和神秘的精神世界更是引人入胜,它给我们留下了许多不解之谜,有待我们去破译。
疑窦丛生的古文明
专家们说三星堆的事“说出来要吓死人”,还有人说“三星堆毁于一场大洪水”。然而,它尚有许多未解之谜。
会发现新祭祀坑吗?古时祭祀坑多为五个一起出现。在三星堆发现的两个坑若确实为祭祀用坑的话,还会有第三、第四、第五个坑被发现吗?会有历史更古久、更精美、更令今人难以理解的文物出土吗?
为什么有文明却没文字?三星堆古蜀已建立了城市,产生了高度发达的青铜器,并有了大型的宗教祭祀场所,这些都是早期国家产生的标志因素,但出土物中没有可称得上文字的符号——铭文!真难以想像在没有文字的社会环境中,古代蜀族居然能创造那样高水平的物质文明。
二号祭祀坑铜神树上的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