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如的车停在宏远公司里,独自走出大门。吃过午饭,还得回去找虐,何不就在附近解决下肚子,免得跑来跑去。
她早饿了,可是却没有胃口。
看着一家家装修精致的小炒店,面店,只是漫无目的地逛着,没有进去。
忽然,一声刺耳的“喇叭”声震得她身子一抖,马路边缓缓地停下辆黑色奔驰,车窗摇下,露出张刚硬冷峻的面孔。
“不是让你一起吃饭吗,为什么不等我?”
谢晓如的脸色发白,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她没说话,只是局促不安地低下头。
“愣着干什么,快上车!”杜泽宸不耐烦地命令,一探身,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
谢晓如坐了进去,拉上门,静静地望着前面。
“系上安全带。”他斜了一眼,冷冷地嘲讽,“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丢三拉四,不负责任。”
谢晓如默默地扣上安全带,心在不停地颤抖,喉咙有个激烈的声音在上下地翻滚,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已经退出,让姓杨的同事过来跟你谈,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
杜泽宸冷哼声,理直气壮地反问:“供应商要换人,难道不该问下我们公司的意见吗?新接手的人不熟悉工作,出现问题谁负责?”
谢晓如被问住了。
他何时学得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谢晓如,别自我感觉别太良好。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杜泽宸眼眸中似乎凝了层白霜,面无表情地道,“是,我承认当初被你吸引,不过也没什么,那时我刚回国,从公司底层小职员做起,觉得什么都好玩,看到你这样的女孩子,只是觉得——新鲜!”
新鲜?
她的心跟着这个字眼漏跳了半拍,紧接着加速,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真是这么想的!
那一天,她看到他优雅地挽着麦子的手,在广场上散步,笑望着对方,是那么和谐,那个场景从来都不是错觉。
她低下头,眼眶泛红。
谢晓如,你还能再贱一点吗?
这五年来,居然还在心底卑微地渴望相逢,一次次地幻想在各种场合蓦然撞见他,看看他清俊的样子,听听他低沉的嗓音。
清醒点!
当初的爱恋不过就是一场虚情假意的游戏,你为什么还放不下?
“我明白了!”她喃喃道,抿紧了削薄的嘴唇。
那顿午饭,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安静的一餐。两人默默地坐着,除了碗筷的轻碰声,咀嚼声,谁也没说话。
手机铃声响了。
是他的。
“嗯,知道了,吃完饭我就回去。”他按掉电话,望了她一眼,看到碗里还有大半的米饭,不悦地皱起眉头。
满桌的好菜,还是吊不起她的一点胃口。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极度挑食,既不吃鱼,也不爱吃面,除了米饭和有限的几样菜。
“我不明白像你这样家境,怎么养出了这么挑食的习惯!”他带着嘲讽的口气道,低头摸出皮夹子,准备去付账。
谢晓如立刻站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抢着把钱先给付了。
杜泽宸愣住了。
虽说每次出去吃饭,总有人抢着买单,但这次感觉特别怪异,他捏钱的手有些僵硬,失落地塞了回去。
“跟客户吃饭,我可以报销。”她拎起皮包,淡淡地解释。
杜泽宸微挑嘴角,心中冷冷一笑。
真是讽刺!
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仅剩下这层——只是客户!
回到宏达公司,谢晓如以为还会继续坐冷板凳,非常识趣地往会客室走,却被杜泽宸一把攥住胳膊拉进了办公室。
他的手劲十足,扣得有点疼。
“杜总,我自己会走。”
谢晓如挣扎了一下,却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膛,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整个人差点陷了进去。她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吃力地往后靠,紧紧地贴着墙壁。
杜泽宸凝视着她,深幽的眸子透出道凌厉的光,抑制不住骨子里的一丝愤怒。
“我身上有刺?”
“不是,我……”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用力扳起,本想狠狠地惩罚她,可是撞碎无措迷茫的眼神,突然奇迹般冷静下来。
她已经不是他的什么人了。
他感觉到彻骨的痛楚,冷冷地松开手,转身走到桌边。
“我将充电器原来的线路修改了一下,以后你们就按照这个做。”
他随手甩过来两张图纸,飘在地上。
谢晓如唯恐惹得他不快,赶紧捡起,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失声:“你改的?”
她忽然想起来,他本身就是电子工程专业毕业,自己动手很正常。
“我原以为你会成为一名高级工程师,就算不是,至少也是份技术类的工作。想不到会成为公司高管。”
“是吗?”他的口气充满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反唇相讥,“我原本也以为像你这么喜欢安静的人,不会做销售!”
谢晓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是的,如果不是为了钱,她可能会成为名室内设计师或者小说作家。
她不善言谈,不懂阿谀奉承。
刚开始做销售的时候,碰了一鼻子灰。幸运的是她做事踏实,贴心贴肺地对别人好,付出半年后,渐渐有了回报。
“我是生活所迫。”她吐出一句,不知道下面怎么说。
他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怎么会懂?
“哼,借口真多。”他不屑一顾地冷笑,往后仰躺坐在大椅上,盯着她的侧脸,线条简洁,皮肤苍白,没有血色,看上去让人莫名心疼。他慌然撇开头,沉声,“我很忙,你可以走了!明天再来。”
她失声问:“明天?”
“有问题吗?”他扬眉问,带着质疑的眼神。
“这,这……肯定不行,这份图纸我让技术部的人传给加工厂,再让他们做样品起码要一星期,没那么快!”谢晓如语无伦次地解释。
“谁让你带样品,我只要你人过来。”他说完,将压在桌上的文件拿出来,低头一份份地签掉,扔在桌角,冷冷地道,“别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