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触不到的你
1799500000038

第38章 如果你喜欢我较少而爱我比较深(5)

一整个团队都被累得不行,跟在后头成日里怨声载道,尤其是吴梦雨,时不时叼着瓶维生素饮料,奔走相告自己即将过劳死。正在补妆的辰君冲大家拍拍两手,宣布本次行程结束之后,将为所有人放半个月的大假用于旅游,而所有的费用都由他来承担。大家齐呼万岁,唯独是林芷板下一张脸,冷嘲热讽地告诉他,别把前景想得那么美好。

辰君只是若无其事地笑,再不美好,能比她一声不响地离开还严重吗?他当晚即赶回了翰府,一个人坐在公寓楼下等辰杉回来。

辰杉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距离他说工作出行刚过四十八个小时。他穿着低调,戴着墨镜,人倚着墙壁点烟,蓝色的焰火几乎透明,燃烧的猩红一点却亮得耀眼,白色的烟雾在他修长的指间缭绕。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到她,走来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烟味,有一种很淡的薄荷气味。他说:“你回来了。”尽管是一句废话。

辰杉冲他点头,说:“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藏在这下头,就不怕别人以为你是打劫的?”

辰君拿了墨镜,漆黑的眼睛澄净清亮,他爽朗地一笑,唇边是致命诱惑的弧度,“有这模样还来做劫匪,岂不是人人都想被我劫了?”

辰杉笑他自恋,边上电梯边问:“你怎么敢过来,不怕我妈妈在家?”

辰君说:“我为什么要害怕她,我又没打算对她的女儿做什么坏事。再说了,我知道她不在家,前一阵子就出去旅游了,现在还徘徊在罗马的某个街道,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辰杉蹙着眉头,“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么。”并不是个问句,因为知道他的神通广大,好比在爱丁堡准确无虞地送她回家,又能将他人耍得团团转,或许连谈悦最近的阔绰也得益于他。

两个人的肚子都大唱空城计,可家里的晚饭需要现煮。偏偏辰杉只买了点蔬菜,刚够烧上一小盘,冰箱里也只有几枚鸡蛋,她打一盆子放锅里蒸,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下楼买点卤菜。辰君让她别忙活,她推他去坐在沙发上休息,但嘱咐他务必看着锅。

可当她拎着几只酱肘子和牛肉上来时,辰君竟然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将动作尽可能放轻,把饭菜一一摆上桌子,眼见着墙上的时钟已走过晚上七点半,窗外黑色天幕大落,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喊他。

他睡得如此熟,想必确实是累了,双手交叉搁在头下当枕头,眼周有一圈淡淡的黑色,下巴上还冒出了暗青色的胡楂。她亦不知何时便用手去抚摸他的脸,那些记忆里的画面与手下一一吻合,只是略微瘦了一些,棱角再分明一点——她揪起自己胸前的那一片衣服,心脏快速的跳动让她呼吸急促,身前沉睡的男人,依旧是让她悸动的缘由。

她微微低下头,唇悬停在他的之上,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做些什么,却感到他温热的呼吸停了一停,紧接着,是他睁开的眼睛在视线里晃了一晃。辰杉吓得直往后退,辰君却已经用两手捧着她的后脑,他含糊不清地说:“你在做什么?”

她刚想要辩解,唇却被他含进嘴里,湿润的,伴随唇齿间的淡淡薄荷气味,自他柔软的嘴唇慢慢夺走她急需的氧气。是血液,伴随着燃烧着的火焰,呼地涌上大脑,这一刻,所有理智下的顾忌,道德后的羞耻,伴随着禁忌点点若即若离的诱惑,被一点点地抛之脑后。

他是浮木,是高阁,是救命的必需,她只能紧紧吸附在他的身上,纠缠环绕着温暖的身躯,任凭他灵巧的舌抵着她坚硬的腭,牙齿磕绊发出隐隐的响。他动情的低吟伴随着呼吸间的粗喘逼进耳中,却在将她抱上沙发压至身下的时候猛然停住——

辰杉睁开眼睛,看到他捂着肚子,脸色瞬时煞白,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滴,一脸痛苦地撑在她身边。辰杉吓了一跳,扶他坐在沙发上,她一手伸入他的短发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了?”猛然联想到之前的一次,她惊诧地喊起来,“你是不是胃疼了?”

辰君却揽住她的肩,将她狠狠压入自己的怀抱,尽管早已痛得瑟瑟发抖,却还是用尽力气,不舍得放开她。“你答应我不许走,留在我的身边。”他颇有些趁火打劫之嫌。

辰杉嘴皮子直打架,“先让我给你热杯牛奶去!”他手死死桎梏着,不放她有一丝喘气的机会,她求饶,“我不走,我能走哪儿去?”

辰君还是不满足,齿间发出疼痛的嗞嗞声,抱着她,热气喷在她的耳后,“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怎么会有这样固执又厚颜无耻的人?辰杉却还是不得不妥协,“我不走,我答应你,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以为他这次终于放心了吧,偏偏他又说:“我不相信,你说过谎。”

辰杉快哭出来,“我知道错了,可是这一次真的没骗你。那一次我也不想走,可他们都逼着我,你又没办法带我离开,我们已经被逼到绝境,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们都说你是一时糊涂,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因为又蠢又笨什么都不会,只会为你丢脸拖你的后腿。你妈妈那样劝我,搬出陈年往事来告诫我,我也会害怕,担心你和爸爸一样娶了这个又爱上那个。现在,我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了,也冲破心魔回到了这里。你要我正视自己的心,我便正视自己的心,我知道我很想你,也不怪你伤害了叶希和卢小曼,甚至是林芷……只要你说和她已经没有关系,我就愿意相信你。可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她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慌张失措下,跑出一系列毫无逻辑的短句。眼中盛着盈盈的泪,刚一说就快要落下来,同时语速再快几分。她低声地啜泣,辰君去吻她落下的泪,苦苦的,带着些许的涩,像他此刻的心。

辰杉在微波炉里热了一杯牛奶,叮嘱辰君趁它热乎的时候喝完,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下去买点药,倒被他看穿心事一样,说:“我没事,只是急着赶回来见你,一直没有顾得上吃饭。”

“你知道自己胃不好,还总是这样饿着不吃饭,是不是要把身体搞垮了,再拿一堆堆的钱塞起来?”他笑起来,扯着她的马尾绕手上,辰杉怒气冲冲的,“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刚刚那副样子真是把人吓死了。我不管你有多忙,明天你一定要去医院。”

辰君掰过她的头,浅吻她的额头,说:“我真没事。”辰杉狠狠地瞪他,手扼着他的脖子,将他往后推了推,辰君只好认输,“我尽量抽空过去,不,我一定过去。”

辰杉这才将他放开了。

辰君伏在台边一连吃了两大碗饭,还捧着一只空碗眼巴巴地看着辰杉。辰杉频频向其侧目,将碗收了回来搁进水池里,倚着桌沿说:“还是少吃一点吧,怕把你吃坏了。”

辰君略显遗憾,只好将桌上的菜一一清盘,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没想到你现在做菜这么好吃,以前还是个连马尾都扎不好的小女孩。”

“难道我们还要再谈一次改变这个问题?”辰杉抿抿唇,“直接进入正题吧。”“是你让我过来说有话要问,可你什么都不问,我怎么知道进入哪个正题?”他一本正经耍无赖的样子,还真是很欠揍。辰杉闭了闭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林芷。”辰君却只是淡淡地笑,像是在踌躇到底要怎样叙述这个故事,最后只是很简单地说:“很早前就分手了,或者说,仅仅只是维持了几个月。”“为什么?”“你会不清楚?”他想要去抱她,却被她躲开了,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的心里只放得下另一个人,而她对我的感情却越来越贪婪,已经达到一种让我不舒服的程度。既然我无法回应她的那份热情,倒不如早点分开,对她的伤害也会小一些。”

“可你还留她在身边。”“生意就是生意,她是一个好经纪人,有她的帮忙我可以花最少的力气挣到最多的钱,我又何苦要把她辞了去自讨苦吃?”他还是捉到她,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拿下巴抵住她的额头。

辰杉将手放在他的前胸,去摸那一处跳动的温热。她曾经以为自己是懂辰君的,无论是他的温暖还是冷漠,微笑还是严苛,都从来带着一种真挚的细腻感情将她环绕,他始终是不遗余力地为她付出对她好的。可当他转过身子,当他由辰杉面前的辰君转为其他人面前的辰君时,她忽然就觉得陌生起来。他试图将每一个人条分缕析,只取那些对于自己有利的方面,而将不需要的彻底剔出,也就不难解释他之前的处心积虑和不择手段。

她有些迷惘,“她肯留在你的身边,一定忍受了许多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默默地在你身后为你付出。”

辰君说:“那也只能算是她的事,我早就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将头微微地向后仰,一手提起她的下巴,“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所以只能对别人残忍。你永远都是不同的,辰杉,我们在一起吧,无论发生什么事,受到怎样的阻挠和质疑,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我不再是曾经那个只能读书,逞嘴上英雄的辰君,你也别做那个懦弱胆小,不够自信的辰杉。我现在有足够的实力、足够的钱,我可以一辈子地呵护你,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过一种全新的,只有我们俩的生活。你看着我,答应我,告诉我你是愿意的,辰杉。”

辰杉的眼睛里雾蒙蒙的一片,尽管她的心里早就说了一万个“我愿意”,可在话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说:“辰君,我们这样是会遭天谴的吧。”

辰君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坚毅声音说:“那我们就一起死,至少黄泉路上谁也不会孤单。走过那座桥的时候,千万别喝孟婆的汤,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还是要在一起。”

辰杉热泪盈眶,炽热的水珠滑落下来,倏地在他身上消失。

这一晚,辰君在此留宿。当荷尔蒙的气味染满一整间的屋子,她在身下颤抖如一片脱离枝头的叶子,粗重的呼吸,剧烈的喘息,狂乱的心跳,伴随着咸涩的泪水,甚至腥甜的血液,最终交融在一起。

彼此叠成两把勺子缱绻,他紧紧搂着她的腰肢,轻柔地说不要害怕。她不害怕,不害怕,黑夜里,长久地亮起她的眼睛,这一刻心头空出的一块终究被压实填紧,她等待许久,敢想却不敢做的梦,终于成真。

尽管为之付出的,是那道最后的屏障。他们终被暴露在一片灼热的阳光之下,要被反反复复毫不留情地炙烤,只是他在身旁,她便不觉得害怕。甚至犹嫌太晚,为何错过如此多的岁月,怎奈一路坎坷,总不如人所愿。

[愿为你孤注一掷]

谈悦回家之前,辰君便一直赖在这间公寓不走。他果真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每天不是接送辰杉上下班,便是待在家里等她回来,有时候实在闷了,给她打几个电话,总被她几句烦人给堵了过来。

即便是被她埋怨着,这样的日子也仍旧是珍贵的,好像那些无数等待的时间都有了最终的归宿。房子里有属于她的微淡气息,床单上因她睡过而留有的折痕,枕套上落下的长头发,踢得东倒西歪的拖鞋……他都觉得惊奇。

每天中午,他自店里买了午餐,开车去接她一起吃饭。时常是两个人找个僻静的地方,一面对着城郊荒凉无比的黄土坡,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只是临近尾声,他总是爱去吻她,直到她喘息着在他怀里融化,脸颊绯红,再也不敢抬头看他。

好像爱一个人总会上瘾,在眼前连绵的幻想之中忘记这个世界,仿佛时空交错时间混乱,唯独有他们这一对,呼吸,心跳,缠绵着你侬我侬的心事,不再有其他。

辰杉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请辰君去一家高档餐厅吃晚饭。他是颇受关注的公众人物,不得不变装出行,还要特别安排私人包厢,直到一系列的鸡飞狗跳事情之后,辰杉方才能安心坐下来见到菜单。

“这么贵!”她傻了眼,想想自己卡里那不足两千元的钞票,心里别提有多疼。辰君正坐对面摘去黑框眼镜,将那本菜单拿过来,说:“我来看看。”

继而很快速地点好单子。辰杉的心里默默滴血,盘算着到底要帮忙洗几天盘子才能将那缺漏补上。

席间,辰君喝了口红酒,慢悠悠地说:“我决定要退出娱乐圈。”

“啊?”辰杉大吃一惊,嘴里的食物几乎滑入气管,她猛地弯腰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辰君过来帮忙拍背,看她一脸痛苦的神情,一颗心也揪得紧紧,“我不过是说要退出娱乐圈,你反应怎么能有这么大?”

辰杉半晌才停下来,捂着胸口,一脸的疑惑,“为什么做得好好的,你却突然就要退出?”

“因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再没有什么值得去争取,既然对这份工作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热情,而且又不想因此影响到我们平日里的生活,所以唯有选择退出才是明智的决定。”他坐在她的椅子上,猛然间捞起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辰杉侧过身子去看他的脸,“你可以再设定下一个目标,我希望在电视屏幕里看见你,或许你以后可以参演电影、电视剧,那一定会很好玩。”

辰君去捏她的鼻子,“还有什么目标比你更重要?我可不想再继续这样空中飞人的生活,我只想去做一个很普通的人,可以在每天准时上下班,吃到你为我煮的饭。”

这有何难,可又谈何容易,他们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来自家庭的压力或许会是最大的阻碍——不过现在就先放下这些不谈吧。她摸摸他的头发,说:“我赞成你的每一个决定。或许这样也好,以你的聪明头脑,一定能比现在混得更好,到时候入股足球俱乐部,说不定真能把欧文买下来。”

“欧文已经退役了,”辰君眼中闪着惋惜的光,“就在这一年的三月十九号,你离开这里回到爱丁堡的某一天。以前我从来不敢想,可现实总不容人幻想,原来追风少年也会有跑不动的这一天。”

辰杉去吻他的眼睛,说:“少年时的梦想总是很难实现,那些混沌岁月里给过我们无数希冀的偶像也会有老去的一天。你并不需要觉得有多难过,新陈代谢更新换代,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被人遗忘。”

辰君幽幽地笑起来,将头枕着她的肩窝,去嗅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当我垂垂老矣,走不动路,只能坐在壁炉旁的轮椅里,翻阅那些发黄薄脆的旧照片,如果说会有什么让我难过的话,那一定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你。可现在你就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永远不会难过。”

晚餐最终超出了预期,辰杉低着头,两手垂在身边,等待辰君的救援。辰君去点她的鼻子,“你要拿什么还给我?”辰杉冲他眨眼睛,拿起他的胳膊使劲地按摩。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两个人最终决定一前一后地离开餐厅。辰君先走,辰杉负责善后,拎着自己的包和一顶太阳帽,急匆匆地赶去和他会合,谁知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林……芷?”辰杉愕然。

两个人坐在餐厅的一隅,林芷为自己和辰杉各喊了一杯咖啡。她化了淡妆,穿一条雪白的裙子,一路施施然走过,总是能聚集一片目光。辰杉还是头一次细细打量这个人,她的鼻子、嘴唇,尤其是下巴,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然而那双眼睛却是英气十足,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倨傲,这恰恰是性格柔软的辰杉所不具有的。

林芷说:“不想过多浪费你的时间,开门见山,我是个直爽的人,说话从不会拐弯抹角。前几日,我收到辰君的邮件,他说自己要退出娱乐圈,并且和我彻底解约,甚至寄了一张支票给我,让我随意写上需要赔偿的数额。我的态度是,我不同意他退出,并且极其反感他这种不尊重我的行为。”

辰杉怔了怔,“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或许你应该直接去找他,把你刚刚说的这些话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