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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夏日的帆船

比尔坐在别墅的台阶上,任由爱犬“老猎手”用嘴在他的手心拱来拱去。他把烟斗在手里转了转,郁闷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夏天就这样结束了,真是太失败了。”

“这是哪儿的话,比尔,我们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妻子爱丽丝在一旁宽慰道。她知道丈夫所说的失败是因为他的著作毫无进展。“我到村子里找些箱子,把你的书稿装起来。”

“今天想玩些什么呢?除了出海,我们都可以试试。”比尔问女儿。“老猎手”又在他的烟斗上嗅了嗅,他知道这是爱犬在表示和他的亲近。比尔在它的头上拍了拍。

“爸爸,今天真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吗?我还不想回去呢。”女儿兰妮用手堆着沙塔。

“我们必须回去了,星期一你就要开学了。”

兰妮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把那个小沙堆推倒,表达着她的不满。

“我想不出有什么好玩的,我就想坐船出海去看看。”女儿看着父亲。

比尔一听这话,不由得更加恼火。他的驾船技术很差,曾经弄翻过两次船。妻子曾对他自嘲地说,也许他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些学术研究和自己的著作上了,面对浩瀚的大海,他已经不具备任何能力了。可现在女儿竟又提出要出海……

为了满足女儿的要求,也为了再一次挑战自己,比尔最终还是出海了。

他在海上驾驶着帆船,可脑海中却考虑着著作为什么没有进展。这时一阵飓风袭来,把小帆船打翻了。他掉进了海里,女儿不知去向!他慌乱地钻出水面,四下张望着。帆船已经晃晃悠悠地向远处飘去,那红色的油漆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芒。他的女儿虽然有些水性,可是这突如其来的飓风也令她惊慌不已,她正惊恐万分地与海浪搏斗,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尖叫着。他大喊着让女儿镇静下来,自己则奋力游过去。他用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了女儿,而女儿已经低声地哭了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那样紧紧地贴着他。他可以感受到女儿的恐惧。他想大喊救命,可是他知道这附近不会再有其他人。他想拼尽全部力量与海浪决斗,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什么事的,孩子,不用哭。”他安慰着兰妮。

他的腿一上一下地踩着水保持平衡,他尽量轻声和女儿说话,慢慢地,她那紧紧勒着父亲的手臂松开了一些。

“这次我们又翻船了,可惜你妈妈没有看到。”他忽然大笑起来。

“可是我们的船呢?”女儿也笑了起来,向远处望去。

“它漂远了。”他向那帆船看了看,意识到现在他们离岸边将近半英里,一种紧张和恐慌的心理正慢慢侵袭着他。

“宝贝,抓紧我,我来游,好吗?”他轻声地问着。

女儿又笑出了声,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游了一百下,停下来浮在水面上休息,感觉还挺轻松。可是当他第三次休息的时候,他已经感觉筋疲力尽了,女儿则像一个大铅块似的将自己压得直往下坠。也许他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应付这样的局面了。渐渐地,他休息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开始考虑自己平时把时间都用在读书、写书和教学上,而缺乏锻炼身体的机会是否明智了。在他的生命中,似乎写书、烟斗、狗占用了他的大部分时间,而忽略了生活中其他的内容。

他拼尽全力地带着女儿努力向岸边游去,可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下沉,似乎失去了抗争的力气。他想,活到9岁和40岁就死是什么滋味?他们要是死了,爱丽丝的脸上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笑容?她会常常想起他们吗?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为写不成一本书而生气是多么地无知。

虽然已经离岸边很近了,可是他却感觉支撑不住了。他痛苦地向前挪着,感到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困难。

“爸爸,我们比赛看谁先到岸边的房子吧。”女儿说着竟自己游了起来。

他想阻止女儿,可是感觉海水漫过了他的嘴。他向下沉了沉,却突然感到脚触到了地。于是他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奋力向岸边跨了几步,随后便四肢瘫软地倒在沙滩上。

“我赢了,我先到了房子。”兰妮欢快地来到他的身边。

比尔抬起头看着女儿,想起了自己9岁时的模样:也是这样长长的腿,也是这样爱跑爱跳,只是女儿继承了母亲的金发和蓝眼睛。他忽然醒悟,自己的生命其实微不足道,要是失去兰妮,那他和爱丽丝的余生将毁于一旦。他忽然意识到,能不能写出著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一个好父亲,保护好眼前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妈妈,快来。”女儿冲着母亲大喊。

“刚才我和爸爸出海船翻了,我们就比赛游泳看谁先到房子,我赢了!”她自豪地向母亲说着。

比尔赶紧坐起来看着向他走近的爱丽丝。

爱丽丝听到女儿的话,震惊之下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于是她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比尔来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亲爱的,你说得对,我们度过了一个难忘而又美好的夏天。”他轻轻地说着。

人们总是为了追求事业的成功或其他的事物而忽略了家人的感受。不要等到在生命受到考验的时候才意识到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放慢生活的脚步,多留些时间给你爱的人,温暖幸福的家庭会使成功离你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