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西郊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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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学问和思想(3)

结束了最后一次航行一个苍老的渔人缓缓走上岸来留恋地向搏斗了一生的大海眺望晚潮排排涌起黄昏星落满双肩他没有离去,渐渐站成一座礁石的刚劲、粗砺这是吴晓式的“老人与海”,斧斫般的刚健中隐含着激情和冲动。他的诗保留了80年代早春时节的追求和憧憬。到了近期作品,风格为之大异,有了更多的苍茫意绪,显然是感受到了80年代后期日益浓重的情感的重压,于是出现了更为深沉、凝重的诗意,忧患也更为深切。《描述一截横卧于水的木头》意绪苍茫而悲凉。树长成并最后倒下,倒成了一只“独木之舟”,唯有此时,航行之梦方才成为“事实”,诗人确认这是那截木头生命的始端,但即使是这样的际遇,这只不能航行的船仍然“把孤独丢于激流一意地呼唤着桨和划手”,为的是“寻找失落在森林里的童年”。《告别风暴》也写一棵“古老而独立”的树的悲凉。暴风猝不及防,未曾开花的树在暴风中的“热烈蔓延”竟会天空为之惊讶,峰峦为之不安,当那一切成风暴的祭礼,最后受到了土地的接纳,诗人说告别花期,告别迟迟而来匆匆而去的花期也就是告别暴风这是以失落换取的获得,仔细品味,于沉郁之中仍然能够感受到某种成熟的力度。

突破自身,在吴晓这里意味着突破某种自我表现的局限,在近期创作中,他更为看重人对普遍的生命状态的把握和呈示。如吴思敬注意到的,“诗人在感叹心灵世界的浩瀚无垠的同时,已把个人的心理生活与集体潜意识中的神话原型沟通起来,从而使诗人对物我同一追求达到了新的高度”。吴晓正在向着一个新高度进发。

写在《拒绝与再造》前面

沈奇是当代中国诗评界相当活跃的一位诗评家。他的诗评有着鲜明的特色:他密切关注诗歌发展的现实,他时刻关心诗歌潮流的涌动,他能够敏锐地把握诗歌发展的脉搏,并及时予以总结和归纳。很难说他的每一个归纳都是准确的,在他的批评中有时也存在着对诗歌发展的景观缺乏全面审视的缺憾。但是,他的敬业精神,他对诗歌批评的热情的投入,以及期望通过自己的工作促进诗歌发展的强烈愿望,无疑是非常感人的。

沈奇的诗歌批评除了有很强的现实性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他从来都是针对事实说话,他很少一些批评家容易犯的毛病,即他们往往热衷于自说自话,而不大顾及诗歌事实,直接地面对文本,而不是从抽象到抽象,我以为这是一切文学批评依从的、最根本的出发点。这当然也包括诗歌批评在内。进入90年代以后,批评中夸夸其谈的习气有所发展,下笔数千言而不知所云者并非个别现象,人们习惯于外词的轰炸而不大肯在文本上下结实的功夫。浮躁的世风似乎也浸染到这里来了。

其实,做文学批评也如盖房子,基础打好了,房子才盖得高,一砖一瓦都不能马虎,然后才有杰构伟阁。诗歌批评当然也需要宏观的概括,仴这种概括是从一个一个基本构件上做起的。在这样的背景下,本书作者切实具体的批评作风,就显得非常可贵。沈奇的批评有时措辞也较尖锐,但因为是从事实出发,有不同意见的争论,也是具体而不空泛的。

所以,不怕有争议,怕的是令人无所适从的空泛。

沈奇也写诗,是个诗人,曾有诗集出版。诗歌创作的实际体悟,反过来增强了他的诗歌批评的活力。从事批评的人要有一些创作的经验,这样,谈起具体的作品时,才没有隔靴搔痒的弊端。有创作经验的评论和没有创作经验的评论,其效果是很不同的。沈奇无疑从中得到了好处。这些年沈奇还编了许多诗歌理论选本,西方的,中国的,这些工作对他的理论素养的提高也有极大的助益。

作为诗评家,沈奇和老中青诗人广泛地交往。因为对诗人有了感性的认识,这使他的批评能锲人诗人的创作实际,使他的笔下始终充满了鲜活之气。这些年来,沈奇更把批评的目光延伸到台湾诗界,他和海峡彼岸的诗人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对台湾的诗人创作写过系列的诗评,得到同行们的好评。沈奇的涉足台湾诗歌批评,使他成为中青年诗评家中既了解大陆、又了解台湾的、发展比较全面的一位。

沈奇曾应我的邀请来北大作过访问学者,从道理上讲,我们之间也有“师生之谊”。这次他的诗学文集《拒绝与再造》要出版了,要我在前面说几句话,我答应以上这些算是祝贺,也算是勉励,希望沈奇有更多的新作出版,为中国诗歌的繁荣发展作出更多的贡献。

在《周来祥美学文选》学术讨论会上的发言

周来祥先生是当代美学界的重镇之一。他在异彩纷呈的当代美学研究中,能以独立的精神辨析诸家学说,以兼容的态度吸纳他人优长,卓然自立,自成一家之言。周先生在当代美学界卓有建树。长期以来,周来祥先生以山东大学美学研究所为基地,开坛课徒,积十余年之功,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支强大而有实力的青年美学家的队伍。周先生堪称是中国美学界,也是中国学术界的一位劳动模范。

周来祥先生对自己的美学理论作过一个简洁的总结,这就是:在矛盾、冲突、激荡中追求着和谐。这一个短语可以看作是对周来祥近半个世纪美学研究的主张和成就的最精练的概括。周先生建立了“美是和谐”的美学观。在美的根源说上,他坚持美是人类实践活动的产物的理念,在作为现实的美的对象说上,他坚持美是由审美对象和审美主体对应而形成的审美关系决定的。为此,他作了一个智慧的结论:没有审美对象,就没有审美主体;没有审美主体,也就没有审美对象。他的这些美学主张,使他能在国内诸多美学流派中与他人区别开来。

周先生对于美学理论建设的贡献,不仅在于提出了美是和谐的命题,而且重在把这种理论予以实践性的运用。他把美是和谐这样的命题用来具体解释古代素朴的和谐美、近代对立的崇高、以及现代辩证的和谐这样三种美的历史形态。这就使他的美学理念具有了切实的可把握性和实践的价值。与此相对应,他又创造性地把这关于美的历史形态的理论,运用于文学艺术的领域:即古代的和谐美艺术、近代的崇高型艺术、以及现代的辩证和谐艺术。这样,周来祥从美是和谐的立场出发终于达到了美学史和艺术史的层面,从而成功地构筑了他自成一家的美学体系。

周来祥先生所说的“在矛盾、冲突、动荡中追求着和谐”,不仅是他的美学主张,也是他的美学理想,依我个人的体会,这更体现了他的人生信念。人生而忧患,惟有在激荡之中,经历艰难,战胜困厄,最后臻于和美之境。明知世道是“纷乱无止,和谐难求”,怛却要拼全力以争之,实现这种“难求”的人生的至境一和谐。

我对美学所知很有限,对美学界纷繁的现象了解得也不多。但文学和美学的关系是太密切了,因此,也时常关心这个领域的研究成果。我虽然对美学界的各种意见缺乏比较的认识,但私心还是倾向于周来祥先生的一些观点。

记得周先生曾说过,比较形象说或认识论,他主张把艺术本质定性在情感上。这一点,我欣然认同。在我考察当代的文学艺术问题时,深感诗人和艺术家们在他们的作品中把排斥情感视为时尚,是多么的轻率。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物质和技术应当是相当地充分了,但人们之所以仍然需要艺术和艺术家,乃是由于它的情感属性,是由于它能在情感方面满足现实中的匮乏。周先生还在一次谈话中说到,文化转型期必然是文化多元期,美学研究应该具有宽容的态度让各种流派自由地、充分地发展。他对美学的前途有乐观的期侍。

周先生的期待也是我们大家、是中国学术界的共同期侍。

给中国作协书记化的信

《作家通讯》编者按:

五届四次全委会闭幕后,谢冕教授给作协书记处来函,订正会议简报的一处疏漏。现刊出并向学风严谨的谢冕教授致谢。作协工作人员表示,接受谢冕教授的意见并在今后工作中予以注意。

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

我在昨日幕的作协五届全委会四次会议第二小组的会上有一个发言。该发言已被摘要刊发在会议简报的第三期上。可能是由于我发言太急,且有南方口音,导致该摘要有某些不准确之处,今特写信给你们,若能在适当场合予以澄清,我将十分感谢。

我在3月18日的发言中说到,冰心先生的创作活动始十五四新文化运动,她写作的第一篇小说和散文即在1919年的八、九月间,那时她还不满二十岁(冰心先生诞生于1900年10月)。我这里说的是,她最早的创作活动,而不是她写作《寄小读者》的时间。《寄小读者》开始写作十1923年她赴美留学后,那时她已过了二十岁了。简报显然把我所说的冰心创作开始的时间和写作《寄小读者》的时间弄混了。

我关于冰心先生创作活动的记述,曾在先生去世的次日即1999年3月1日写了题为《这颗心燃烧了一百年一一送别冰心先生兼谈“五四”》的文中曾有涉及,该文将发表在《随笔》第3期,可为上述简报错误的补正。

简报整理后如若让我过目核正一这些问题就小‘会出现。可惜,简报的整理者没有这样做。作协工作人员是很辛苦、勤奋的,但年轻人缺乏经验,今后宜加注意。

向《名作欣赏》致敬

《名作欣赏》是一个高雅、纯正的刊物。以择取和展示古今中外文学珍品的思想艺术价值为自己的使命,长期坚持不懈的努力,使《名作欣赏》成了汇聚并闪耀着人类智慧之光的精品世界。

在中国这样的环境中,《名作欣赏》的坚持乃是一个奇迹。它的沉稳、实干、以及不竭的创造精神,成为中国瞬息万变的出版界一道独特的风景。

办刊物难,但办一个始终坚持高品位的刊物更难。正如为人,能够排斥诸多干扰而追逐自己确定的目标,不改初衷地勇决而前行,则是一种至高的境界。我愿用这样的评价来表达我对《名作欣赏》的敬意,并庆祝它。

质问《文学自由谈》

《文学自由谈》在去年第六期发表了对我不怀好意的署名文章,同时还宣布该文将一稿两投,随后将再在内地某小刊物上发表。尽管该文对我构成了伤害,关心和爱护我的人都劝我发言,但我自己有很多事要做,没有空闲,还是保持一贯的态度,不予理睬。不想该刊意犹未尽,今年第一期又做出动作,再度发表某一边远地区作者的文章。该文把距今十七八年前即1982年中国青年出版社某编辑擅改“沙扬娜拉”为人名的错误,再度强加给我。

中青社《文艺鉴赏指导(一)》中的这件公案,我已多次辩明,崔道怡亦曾撰文述及,那位作者身处僻地不知,难道《文学自由谈》的主编和编辑也不知?若真的不知,事关作者声誉的如此重大的事,作为编辑,为什么也不向当事人核证一下?以京、津两地之隔,这岂非举手之劳?如此的匆忙,如此的“心切”,让人不能不怀疑《文学自由谈》的动机了!

我期待《文学自由谈》给我一个答复,也希望此文能在《文学自由谈》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