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惜颜拢了拢身上的单衣,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多带一件披风。正如是想的时候,身上却被人披了一件,回头,是夜修逸笑容温暖的脸。温惜颜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坦然接受。
“夜已深,惜儿怎么还在外面闲逛啊?”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他们却一直是分房睡的,温惜颜的房间就在夜修逸的隔壁,所以,他是听到动静才出来看看,果然被他逮个正着,早就想到她今夜不会老实睡觉的。
“夜兄不也是深夜未眠吗?”温惜颜不以为意,大步向前走去。此时他们已经出了牡丹楼,正往城北的方向而去。
夜修逸大步跟上,笑笑的走在她的身侧:“什么夜兄,惜儿难道忘了,我们已经说好要好好的过日子的,虽然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时时刻刻叫我相公,但叫我一声逸还是不为过的吧?”
“那又不是你的名字!”温惜颜不耐烦的道。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我在师门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小七,你就叫我七哥吧!”夜修逸向来从善如流,总是微微笑着,魅惑众生。
温惜颜在听到他前面半句话时心里有一瞬间的沉闷,定睛看向他,问:“那你的家人呢?你不会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吧?”
“呵呵,知道是知道,不过……无所谓了不是吗?人生在世,逍遥自在最好,何必在乎那些?”夜修逸开怀一笑,倒真是一点都不在乎。
温惜颜白了他一眼,真没见过这样的,有些无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你这样一个喜欢逍遥自在不受约束的人却答应为人所用,倒真的让我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请动你!”
“不用好奇了,是家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我也不好不听她老人家的话!不过嘛,完成这件事后我就算是还了她老人家的教养之恩了,之后就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喽”或许是想到了重获自由的美好日子,他的笑容都带上了一份向往和纯真。
原来那个狐狸一般精明的夜修逸也可以这样笑,温惜颜在心里轻笑了一声,也不纠结,继续走自己的路。
夜修逸也不是多话之人,慢慢的走在她的身侧,仰头欣赏着天边的玄月,虽然并不是月圆之时,这月亮倒也应景的皎洁。
“你是去找岳工?”
“嗯!”温惜颜并没有惊讶他为什么会猜到,因为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身旁的这个人的能力。
“找他做什么?”夜修逸如是问。
“确认一样东西!”温惜颜如是答。
“让我来猜猜你要确认那样东西吧,既然是来找岳工,自然是为玉玺而来,莫非……”莫非玉玺在你身上?这后半句话夜修逸没有问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温惜颜的表情变得玩味,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我会陷那个于危机中吗?”
夜修逸恍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身边这位怎么可能会陷那人于危机呢?
温惜颜突然一阵烦躁,御起轻功越过一座座屋顶,往目标行去:“这样走要走到天亮了!”
夜修逸却也驾起轻功,当真准备跟到底,去看看热闹。
那岳工虽然在江湖上颇有些名声,但也只是凭着自己的手艺生存,武功暗器用毒之类的却是一样不通的。
温惜颜和夜修逸半夜从窗口飞入他和三夫人房中时,他根本毫无所觉,睡的正香。
温惜颜竟是毫无避讳,上前就要去拍醒他,却被夜修逸一把拉住了手腕,皱着眉瞪她:“你好歹是个女孩儿子,擅闯男人的卧房也就算了,竟然还……”
“我的事几时用的着你过问了?”温惜颜表情一冷,却是再不容夜修逸多言。
夜修逸也不是你说什么他就会听什么的人,相反也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主儿,握着她的手腕儿一个转身,就把她摔在了自己的身后站好,亲手去拍床上的岳工,在对方还处在惊吓之际,他已经带着温惜颜飘去了外室:“快些整理妥当出来见客,莫让我等久等。”
温惜颜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她发现夜修逸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管她的事情了,心下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当面说出来,只是拿冷脸对着夜修逸,时不时的哼哼两声。
夜修逸也是生气,阴沉着脸只不理她,他从来不是那种有耐心哄人的人,如果对方是美人的话他或许还有那么一分两分的耐心,可惜,她温惜颜并不是美人。
那岳工倒也不是扭捏之人,也或许这种情况他已经见识的多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穿戴整齐,从内室走了出来。
刚刚因为跟温惜颜斗气倒是没注意这个人,夜修逸再抬眼看了,却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都是些什么世道啊,一个木匠而已,打扮的反而更像一个青衣书生,翩翩公子,哈哈,有趣。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岳工竟然只是一个不足而立之年的青年人。
“不走正门,深夜越窗而入者,我一猜就是你温惜颜!”岳工似乎对温惜颜很熟悉,整理着前襟的时间还不忘跟她打趣。
“听说你最近又娶了一位十三夫人,怎么,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温惜颜侧头打量了一眼紧随他出来的三夫人,打趣。她认识这三夫人已经有些年头了,大概是这岳工娶她的时候吧,想想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三夫人竟然还是如七八年前那般无二,美人果然是美人啊,风韵依旧,难怪连花名跟手艺齐名的岳工都能够放下新娇再入她的卧房。
“温姑娘见笑了。”三夫人祈雨微微福了副身,“见过夜相爷。”
被人一语道破身份,夜修逸也不吃惊,只是冲着来人点了点头,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
“从你的嘴里我就没有听见过几句好话,如今都嫁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我还真是有些替夜相爷发愁啊!”岳工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夜修逸的,冲的拱了拱手,以示礼貌,“不知二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
“请教岳兄一事!”温惜颜在说正事的时候还是蛮正经的。
“何时?”岳工略一迟疑,看向她道。
“最近三个月可有贵客前来请岳兄帮忙?”这话问的含蓄。
岳工却是七窍玲珑心的人,只是微微含笑,顾左右而言他:“温姑娘这话问的,我这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天天来的都是贵客,我的客人不论贫贱富贵。”
“岳兄这是不愿相告了?”温惜颜也不急,虽然跟这位岳兄交情不深,却也是有着一些同生共死回忆的人,对于自己要问的问题能否得到想要的答案,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你又何必为难于我?”
岳工的话刚说完,祈雨就跪了下来,不卑不亢的表情里是深情与坚决:“姑娘何苦为难我家相公,都是为了活命,讨一口饭吃,姑娘为何要断人活路呢?”
温惜颜被他二人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奈苦笑:“抱歉,倒是我想的不周全了,打扰!”说完,起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