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走进来,递给杨思涛一杯热的咖啡,南希“我知道你今天开了很久的车,喝一点咖啡,慢慢说吧”,思涛捧着咖啡杯,暖暖的,咖啡的味道让他响起熬夜时自己在图书馆的小卖部里买的那种咖啡,熟悉,温暖。思涛的思绪慢慢回到了纽约皇后区的那幢联排别墅里。。。
思涛手里也捧着一个咖啡杯,热气不断的涌出,慢慢消失在空中。那个冬天很冷,下了很大的雪,思涛站在门口,他所租的房子是房东改建的,一间小小的,但很温馨,很私密的通向后院的房子。他看着整个后院被大学覆盖,很厚,大约只有在中国的东北能够看到这么多的雪,他的汽车从轮胎到车门,车前车后,全部被大雪包围。空中还依稀飘着雪花。思涛用球鞋踩出一条小道,他看了看车,四周,3又看了看通向马路的车道,大约齐膝深的雪,安静的形成一片白色的草原。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雪车铲平,小街上几个早起的邻居各自带着厚厚的冬衣奋力的把被雪埋在路边的汽车从雪中解放出来。一些车辆车顶上还顶着厚厚的雪块在街上小心但炫耀的驾驶,随着顶风,车顶的雪块不时的从车位落下。
这些人都是穷人,因为富人的车都是在车库里,或者停车场里,只有穷人在大雪的天气下,需要更早的起来,把车从雪堆里扒出来。思涛觉得挺倒霉的,学校已经通知停课,他本来可以送着外卖,一天下来也可以有100多美金的进账,这么冷的天通常中餐的生意都很好,因为只有天气冷,老外才会更喜欢中餐热气腾腾,或者刚从油里炸过的食物,更好的是,人们对这时送外卖的格外慷慨,通常小费都比平时多,有时,遇到一个富人,送一餐会给10美金甚至20美金,尽管这样的机会不多,而且餐馆老板通常会自己去送餐给这样的客人。但是,这样的大雪,连出门都是问题。
“喂,吉姆,我是思涛,今天我可能不能去送餐了,我这里的大雪太厚了,路已经被埋了。。。”思涛站在门口和餐馆的老板打电话。吉姆不耐烦的打断了思涛“你这么年轻,这点雪你就不愿意出来了?我这边的雪就不大了么?我还不是一早起来铲雪。你要是连这点力气都不愿意花,我还不如请那些没有身份的人,虽然人家没有文化,但是至少干活可不偷懒。你要是不想来,还是好好在学校里念书吧,我是请人干活的,不是做慈善的。今天我会晚一点开门,11店如果你没有来,以后你也不用来了,思涛听着吉姆在电话里说,吉姆好像在和他的家人嚷嚷“啊?什么,快点撒盐,哦,电话,是那个送餐的学生,说什么出不来,操******,在美国只有懒汉挣不了钱。。。。”杨思涛挂了电话,他没有心情继续这个对话了。
思涛坐在写字台前,他把自己剩余的美金现金数了一遍,把最厚的一部分放在了口袋里。穿上了外套,带着帽子,缓缓踩着雪,绕道了前门。房东张叔叔,穿着笨拙的大衣,带着纱线的劳动手套,他拿着铁锹,看着样子就知道准备铲雪了。思涛喊了声“张叔叔,早”“哎,小杨啊,这么早?今天学校都停课了吧”“嗯,我给你送房租来了”“哦,好好,你每次都是最准时,最早给房租的,进房间里吧”,“不用了,鞋子上都是雪,一会都弄脏了,您数一下,我在着等你”,
张叔叔是广东台山来的移民,早先做过衣厂,开过餐馆,送过货,还做过装修,反正华人移民能做的工作,他基本都工作过了。如今,儿女都大了,搬了出去,他和老伴也退休了,住在这个有地下室,地上二层的连体别墅里。由于没有了其他收入,他们其实无法继续缴纳每年的地税,所以,二楼,地下室,和连着后院的小房间,都分别出租出去。
张叔叔把钱收好,笑呵呵的出来。“小杨,这么大雪,你还是要出去送外卖?路可是很滑的你要小心。”杨思涛“没事,我慢慢开,天气冷,外卖肯定多一些,能多攒一点钱”张叔叔“现在的留学生,能像你这么吃苦的不多了,很多都是家里出钱,也不知道他们在国内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来美国这么的开销,美国本地的孩子都不会那么大手大脚的。。。”杨思涛也从墙边拿起了铲子,两人走下台阶,来到屋前的人行道上。
“小杨啊,我们先把车道产出来,你可以早点把车开出来”,思涛“张叔叔,我们还是先把人行道铲出来,已经有行人走来走去了,早点铲完,安全一点,万一人家滑倒了,免不了又是很多麻烦事”。“对,对,那你去把车挖出来,我先铲前面,然后我再帮你一起把车道给清出来”“还早呢,我今天可以晚一点去餐馆,我先帮你把人行道弄完吧”
一老一少,在寒冷的冬天,一铲一铲的,把屋前那块人行道上的雪,慢慢的都转移到了马路上,往来的车辆压过去,从雪白色雪,变成黑色的泥浆。旁边的屋主肯定还没有起来,他们门前的人行道还没有被清扫,在美国,很多时候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思涛和张叔叔,两个人提着雪盐的袋子,在铲完雪的地方撒上了盐,预防化雪后结冰,导致更加的容易打滑、跌倒。
“休息一下吧”两人扶着铲子,站在路边,呼出来的空气,像长长的烟筒喷出白烟,渗出的汗水在毛线帽,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冰花了。“张叔叔,你回屋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搞定就好”“不行,不行,我说过要帮你把车道弄平的,你自己,太累的,不行的,不行的”张叔叔摇着头。“没事的张叔叔,我自己慢慢弄,就当锻炼身体了,你快点回房间,太冷了,对你心脏不好的”。
思涛把张叔叔劝回了房间。他自己站在后院的雪堆里,把铲子换成了扫把,慢慢的把雪往地上扒拉。慢慢的,他的旧式福特车终于可以看到车窗,再是车门了。
思涛坐进车里,拧着要是,发动机好像试着转了几下,然后就没有动静了。思涛双手合十,乞求了几句,一面踩着油门,一面拧钥匙,再次发动汽车。克拉克啦的声音下,发动机在起动机的唤醒中,从睡眠中发出咆哮,车身一阵抖,思涛继续空档给油,发动机一阵一阵的嘶吼,在转速表缓慢的回落到怠速区间,老福特终于回复了平缓的声音。思涛松了一口气,他让车就一直怠速着,自己扛着铲子,一铲一铲的在狭小的车道中,慢慢清出一块能让汽车开过的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