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天,从窗户看出去一直蒙蒙的。
傍晚的时候,出去了一趟,交通广播里播了一首黄小琥的歌曲:“那一段感情,像一道门槛,藏在心中一直遗憾,后来再恋爱,难免像钟摆,比较着从前和现在,忘了时间会篡改,回忆着各种片段,要不要勇敢回头看一看……”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滴沦陷,只记得最初不爱,心里有别人,固执地认为无可取代。可是没有任何能敌得过时间,有谁能够抵挡得了被人细心呵护的温暖,连皱一下眉头都可被对方感知的在乎?可以为你等在风雨街头,亦可以领着你四处游走。你渐渐变得安心,是有着将手放在对方掌心闭着眼都安心的稳妥。
于是渐渐忘记心结,明明白白身陷,全部将自己交付出去。
也许他一开始就是有着胜算的自信,你不过是一个被爱情击中的病孩子,在绝望而又虚弱的时候,有他在身边,他说他甘愿做那一剂拯救你的药丸。你有过纠结与徘徊,可还是将这一剂药吃了下去,开始是浸入身心,最后终于彻底消融在你的血液里。你以为你终于好起来了,殊不知这只是另一种痛的开始。走到最后,在现实的取舍面前,你们还是无可避免地面对了分开。你走得很干脆,只说了一声“再见”,身影没有不舍,虽然转过身之后眼泪倾泻,可依然挺直了背没有回头。你还说你会忘记得很快,因为你以为自己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是数月过去,你依然没有放下,没有忘记。你常常在深夜里醒来,光着脚不开灯去客厅接水喝,以抵消那种心脏失水的感觉。躺回床上后依然睡不着,常常靠在窗台上直到天光渐渐亮起,然后以冷水梳洗更衣出门。
回到家里看球赛的时候,打开酒柜,发现里面都是他曾经喜欢喝的酒水,你伸手不知道该拿下哪一瓶。看着满柜子的酒,眼泪开始扑簌簌地掉下来,想到曾经一起看球赛的时候,他总是剥好花生喂你,而次日醒来你总要扔掉很多空酒瓶。
你的口味渐渐随了他,包括爱好。你没有清空酒柜,还是保留了这些与那些,好的,或者不好的。
如一道门槛,你以为自己跨过去了,可是根本没有。生活里处处都充斥着过去的回忆,你无可回避。
曾因为你用BVLGARI的香水,他也开始用BVLGARI的香水,他说要与你有一样的味道。
曾因为你穿DOLCE&GABBANA的裙子,他也开始买DOLCE&GABBANA的西服与皮鞋,他说要与你保持一样的穿衣风格,这样才像一家人。
他也曾为了你,做过很多努力与调整,但这依然不能更改你们分开的结局。
你哭着将柜子里DOLCE&GABBANA的裙子剪成一片一片的碎布丢去垃圾桶,又一片一片地捡回来,蹲在那些碎布面前泣不成声。
所有的过去都没有影响到你身边出现他人,可是,你总是不由自主比较。你知道这样不应该,可是你依然纵容自己。你遇到同样用BVLGARI香水的人,你闻到熟悉的味道,你曾因此有过片刻的心动,后又惊觉,不是他。
你终于敢在朋友面前承认你的脆弱,你说你没有忘记,没有放下,依然在怀念着过去与过去里的他。
朋友劝你,要不要回过头去找找,看看他是否还站在原地等你。可是,你找不到回去的勇气,你不断安慰自己,该放手了,该忘记了……
“该放手了,那一些伤痕早就变淡。该承认了,过不去也还是过到现在。那一个人,并没有枯守在上个转弯转角,等待着谁的旧爱再复燃。该放手了,有一些事不需要答案。该承认了,找不到当年的那份简单。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早已经更改,执著地爱过恨过,只不过闲不下来……”
你听朋友的话,想回头看一看他是否还在。你握着手机直至手心出汗,终于深呼吸之后拨一串熟悉的数字出去,可是,在漫长的嘟声之后你并没有听到那记熟悉的声线。你的心一点一滴凉下去,你曾以为的深情原来转身便已不见,这足以让你更伤心。你虽然没有哭,可是你能够感觉自己的呼吸那么沉重。在众人眼里,你们曾经是完美的一对。可如今,连路人甲都算不得。你的伤痕还摆在那里,很讥讽地对着你。而他的,也许早就淡掉了。你也想去面对面追问一句为什么,因为你的心里不是没有埋怨。
可是,你知道有些事,问了不如不问,因为答案你也大抵知晓,只是不甘心不愿意相信而已。你固执地再去拨打一次,结果依旧。你终于愿意相信,有些情义真的不存在了。你终于愿意承认,有些承诺早已经被更改。
“那一道爱情,像一道门槛,藏在心中一直遗憾,手里的温暖,明明很温暖。担心不疯狂,不算爱,忘了失去的最美,美到什么也隐瞒,要不要诚实回头看一看。”
你与友人一同吃饭一同喝酒,任性偏执骄傲,你样样俱全。你在人前依然还是那个明媚大笑的女人,可是背过身之后没有人看到过你的落寞。
你的心里有一道遗憾那么那么深,你依旧在用BVLGARI的香水,你依旧喜欢着DOLCE&GABBANA,可是你知道这些再也不能代表过去的什么,唯有遗憾与疼痛。
不能否认,他对你,的确有着不可预见的魔力,你无从摆脱与忘记,唯有安慰自己这些终将成为过去。但是在酒吧里,你再也不喝黑啤,你想要刻意为自己酿一杯醉生梦死遗忘过去。
失眠的时候,不再有人问你是否有心事,不再有人陪伴你。你只是开启酒柜里一瓶又一瓶酒,仰起头饮下去,然后倒在床上睡过去。
你为自己安排了很多节目,一日三餐几乎都与朋友一起,夜晚也总是频频参加各种酒会与活动。你与新结交的朋友一起狂欢,不断认识新鲜的人。你天真地以为迷乱可以混淆情感,酒精会麻痹疼痛,欢笑会掩盖过去……
喝醉的时候,你总会掉眼泪。
身侧有人问:“你怎么了?”
你不无惆怅地说:“为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涕泪滂沱肝肠寸断。”
众人忽而大笑起来,齐声说:“怎么可能?”
你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因为没有人认为你是一个拖泥带水该断不断的人。
你自己都不太相信,因为你也一直认为自己不会是一个在转身之后再回头寻找的人。
你在病中温习了曾经为爱疯狂的种种,终于放声哭出来。
哭完之后,以手背抹去眼泪,告诉自己,真的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