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你,然后,她宁可失去生命。”凌远如石像一样站在那里,好像开天辟地以来,从没有动过一般,“现在你可以和倾国倾城的依云安享富贵了,你可以坐稳这个总经理的位子了,你可以看到财如江海来了。只是,凌先生,你的明天是用蔚蓝的生命换来的,以后的路,你会走得安生吗?”凌远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抓住桌角。
芳菲好像看到了这个铁一样坚硬的男人,内心已经软得绞成了一团。可是她不想饶过他,这份折磨是他该得的。
“还记得你们一起去过的故宫吗?如今,紫禁城里依然有说不完的故事,可是走了的她,永不再来。”
凌远的眼睛睁开了,用近乎乞求的目光望着芳菲。她也几乎心软地想住嘴了,可是不行,她一定要责罚个痛快。
“凌先生这样的男人,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呢,搞不定骄气十足的依云小姐,搞不定威风凛凛的岳父大人,搞不定错综复杂的银江集团,甚至搞不定老谋深算的竞争对手,你能搞定的,能伤害的,只是一个深爱你的,坚信你的弱女子和我们这样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凌远还是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正在受鞭挞的石像,不对,石像不会痛,他会。
“可是,就象我这样默默无闻的小萝卜头也比凌先生有情有义,起码我不会背叛朋友,不会落井下石。你——凌总,自私,残忍而无情!”芳菲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她从包里拎出塑料袋,把那令多少女人艳羡的珠光宝气,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这是她让我还你的。当时,她还念了一首诗‘复此从凤蝶,双双花上飞……’”凌远突然用颤抖的声音接道:“‘寄语相知者,同心终莫违’,这是她最喜欢的句子。”
“还有,”芳菲幽幽地说,“她死前,为自己买了一件如蝶般的纱衣,她是飞走的。”
窗外有风吹过,虽然风过无痕,树却已枝摇叶动。凌远一言不发,下唇却咬出了血痕。芳菲知道不用别人再去责罚他,他正在给自己施刑。她看着他眼底的那抹绝望,有些不忍,好像猎人追逐到猎物后,被他受伤后的悲戚神情感动,突然决定网开一面。
她放弃了穷追猛打,说:“蔚蓝留了个博客地址,要我转交给你。她说里边只有一篇文章。”芳菲从钱夹里掏出那张写着地址的名片。凌远接过它,双手竟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