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芳菲离开蔚蓝家的第三天清晨,她在睡意蒙眬中接到蔚蓝哥哥的紧急电话:“她走了,从十五层楼上飞下去的……”芳菲感觉眼前的世界失去了热度,而一层层的寒冰,就在她未语泪先流的时候爬上了心头。她马上起身穿衣服,慌乱中扣错了纽扣,重新扣还是错。她双手紧紧抱住头,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穿好衣服,冲下楼,拦了一辆计程车。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芳菲见到已哭得双眼浮肿的蔚蓝哥哥时,舌头有些打结。
“我真蠢,居然一点征兆都没看出。昨天安葬完母亲,在墓地,她说,妈妈终于在青山绿水间找到了归宿,从此可以不再辛劳,而她,送母亲最后一程后,就可以安心走了。我以为她指的是去东北,就没在意,谁想到……
此时,芳菲望着不断啜泣的蔚青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请你设法让我见那个衣冠禽兽一面!我要他把妹妹受的屈辱委屈都偿还回来。”
“蔚青,不要,”他眼里阴森森的杀气,令芳菲不寒而栗。
蔚青却坚定地说:“虽然我和妹妹长年不生活在一起,可是在我心中,她永远是那个拽着我的衣襟,让我保护的小妹妹。我要让那个浑蛋来偿命。”
芳菲打了个冷战,想起蔚蓝说过不要让这两个男人见面的话,虽然明知凌远已上班,仍说“他不在北京”。
“不管怎么样,他跑不了的。”
回来的路,芳菲走得颠三倒四,不是走差了路口,就是走过了头。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感到憎恨,如果她不是反应迟钝地对待蔚蓝最后的那番话,她一定还活着。她跑到初次见到凌远和依云的那家紫禁城边的茶馆,要了一杯乌龙茶,眼泪就流下来了。她看着窗外巍峨的紫禁城,想,和它相比,人是那么渺小,可就连它都经历了沧桑岁月,留下了道道斑驳,又何况人呢?
从茶馆出来,她先回了趟家,把蔚蓝给她的一塑料袋珠宝塞进包里,径直去了酒店。她没通过秘书小姐也没敲门就推开了凌远的屋门,凌远正在电话上有说有笑,看见芳菲横冲直撞地进来,皱皱眉,用手示意她出去。芳菲却仰起小脸,把房门狠狠摔上,双手交叠地插在胸前。凌远一震,从来没有员工敢这样无礼,他和电话那边的人寒暄几句,就挂断了,然后站起身,用岩石一样坚硬而冰冷的声音问:“你今早去哪了?为什么不请假?”
“我去看蔚蓝,你……”
“我跟你说过我不想提。”凌远粗暴地打断她。
芳菲冷笑一下,心中所有的愤怒都炸开了花,她手臂一挥,凌远桌上的一堆文件应声而落,她还要继续去砸杯子,手腕却被凌远牢牢地抓住。
她听到一个冷冷而平静的声音说:“你要是不想干了,我现在就让保安把你带走。”
芳菲用大眼睛愤怒地瞪着凌远,却用无比凄凉地声音说:“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