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徐霞客死亡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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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卧牛寨(3)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随即暗骂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些日子也许太紧张了,所以才会产生这些想法。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一定要好好歇一歇。

哑仆在屋子里四处打量,走到那个砂锅前,揭开锅盖,突然大叫一声。只见哑仆伸出手,指着砂锅里的东西,向我们道:“七爷,郭先生,你们快来看!”我们围上前去,只见砂锅之中熬煮的,竟然是一个婴儿!那婴儿四肢俱全,五官皆备。我骇然,想不到司徒衡一家竟然吃婴儿。

七爷眼光一转,一把抓起砂锅中的那个婴儿。秦曼娟急忙扭过脸去,不敢再看。这种熬煮婴儿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哪里还敢回头去看?我看着七爷手里的那个婴儿,却看出有些异样。原来这婴儿身上还长着一些细细的须子,就像萝卜上面那些细细的须子一样。

牛大成好像也看出了问题,大声道:“这不是刚出生的小孩,这是何首乌,已经长成人形的何首乌!”顿了一顿,他又道:“这长成人形的何首乌可是无价之宝,吃了它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是延年益寿是没问题的。”说罢,牛大成的脸上露出艳羡之色。

秦曼娟听说这不是刚出生的小孩,而是长成人形的何首乌,惊骇尽去,好奇顿生,随即探头望去。

我心里的不安随即消失,心中猜测:可能是司徒衡的爷爷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这一株何首乌,正待熬煮之后吞食,想不到我们闯了进来,竟然未及将这珍贵至极的何首乌和那幅人皮图藏起来。可是我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们进到这卧牛寨之中,光是那牛大成在灌木丛中砍出一条路来,都花了半个小时。这一段时间,司徒衡和他爷爷要是逃走,时间绝对足够,不至于如此仓促。难道在我们来到这竹楼之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抢在我们前面了?

我望了望南派七爷,只见七爷皱着眉头,似乎也在思索什么。我将我的想法一一对七爷说了。七爷点点头,道:“我也有此一念。想必是有人比咱们先来到这里,司徒衡和他爷爷为了避难,这才仓促离去。”

我说:“如果是这样,咱们可就要赶紧去找司徒衡和他爷爷,免得被旁人先下手为强。”南派七爷沉声道:“是这个道理。”说完这句话,七爷将人形何首乌收入囊中,吩咐大家分头去找。我们把竹屋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

远处残霞似血,把卧牛寨包裹在一片血红之中。

牛大成忽然指向窗外,道:“你们看,那是什么?”我们顺着牛大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另一处竹楼中冒出一股紫色烟柱,紫烟笔直向上,就像大漠里的狼烟。那紫烟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随风飘过来,难闻至极。

我和七爷对望一眼,同时道:“咱们看看去。”

紫烟

天色渐黑。我们五个人刚刚走出竹楼,便听得附近灌木丛中的簌簌声响。七爷脸色微变,停下脚步,四下望去。我们见他神情古怪,跟着停了下来。我心中奇怪,不知道七爷又发现了什么,以致神情这么紧张。

不一会儿工夫,灌木丛中的簌簌声更大了,接着一条青色的蟒蛇爬了出来。看来我们和蛇似乎有一种缘分,尤其是我,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蛇,毒蛇、巨蟒,一个不落。难道我注定有此一劫?

见那条青色蟒蛇爬了出来,我们连忙退到一边。但是那蟒蛇似乎对我们不感兴趣,径直向紫烟升起处爬了过去。我正要说话,只听灌木丛中又有簌簌声,十来条蟒蛇相继爬了出来,跟在青色蟒蛇后面,向紫烟之处爬了过去。接着,又是几十条蛇,这些蛇有大有小,颜色各异,有组织似的跟着前面的蛇。我们五个人都是心中发毛。

簌簌声没有停止,似乎我们周围,整个卧牛寨这一片都响起簌簌的声音,似乎有成千上万条蛇正向这里汇集。

牛大成吓得脸色惨白,颤声道:“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死定了。”七爷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哑仆不耐烦道:“哪有那么容易死的?你这怂货,少说些丧气话成不成?”

此时,我们已经退回竹楼上,眼看着一条条蛇从灌木丛中慢慢爬了出来,一起向那紫烟升起之处爬了过去,场面颇为壮观,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分钟。蛇群所过之处,地上都是亮晶晶的一片,是那些蛇留下的黏液。

牛大成看着这一地亮晶晶的黏液,目瞪口呆。我低声问南派七爷:“怎么办,七爷?咱们还去不去紫烟升起的地方?”

七爷点了点头,缓缓道:“当然去。也许司徒衡和他爷爷就在那里。”

我点点头,道:“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转头对秦曼娟道:“曼娟,要不然你在这里等我们?”秦曼娟连忙摇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我问牛大成:“你呢?你跟不跟去我们一起去?”牛大成忙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估计牛大成是担心自己落单,跟着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我们五个人沿着蛇群爬过的痕迹,来到紫烟升起的那个地方,只见那道紫烟是从竹楼后面地上一个拳头大的洞孔里升起来的。洞孔一侧三四米的地方,有一个洞口,这个洞口在楼梯后面,不仔细观察倒是不容易发现。蛇群留下的黏液径直通向那个洞口,看来那些蛇都爬到那洞里面去了。

我们走到洞口跟前,只见那洞口约有一米见方,下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哑仆从洞口掰下一块泥土,扔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那块泥土掉落到洞底,听声音这洞并不太深。我对南派七爷道:“七爷,咱们俩下去,让哑巴大哥和曼娟守在这里。你看怎么样?”七爷点点头,随即纵身一跃,跳进洞里。七爷随即招呼我道:“郭兄弟,你下来,我接住你。”我答应一声,也跳了下去。黑暗之中一双强有力的双手一把接住我。我低声道:“谢谢。”七爷拍拍我的肩,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跟南派七爷吃住在一起,我对他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双龙洞中种种不快的事已经烟消云散。我知道,任何人处在那种情况之下,都会先顾及自己的利益,每个人都是如此。

七爷低声道:“别出声,咱们慢慢走过去。”我点点头。在这洞里待了一会儿之后,我们已经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了。

我和七爷手摸着洞壁,慢慢向前走。这洞里的通道似乎是螺旋的,我们绕了几个圈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竟然是一间地下大厅,足足有百十平方米之大。大厅之中,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蟒蛇紧紧围着一个身穿黄衣的光头男子,口中蛇信吞吐,不住蠕动。那光头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短刀,刀刃正架在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的脖子上,老人的脖子上有一条血痕。光头对面,一个年轻男子正满脸惊慌地望着他,口中连连道:“不要杀我爷爷,不要!”

魔笛

光头对面的男人正是司徒衡。司徒衡手足无措的样子,浑然没有了在双龙洞中疾走如飞的气概。看来司徒衡的爷爷在他心目中十分重要。

只听光头男子厉声对司徒衡道:“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说罢,他手中短刀向下一按,司徒衡的爷爷脖子上的伤口更深了,鲜血滴落下来。我心里一动:这光头男子的声音竟然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莫非我认识这个人?

司徒衡的爷爷道:“衡儿,绝对不能给他,知道吗?”

司徒衡颤声道:“爷爷,还是给他吧。”

司徒衡的爷爷突然厉声道:“不能给!你知不知道,咱们不给他,还能活下来,给了他,只有死路一条。”司徒衡一时无语。

光头男子见自己的心思被司徒衡的爷爷看破,嘿嘿一笑,道:“好,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说罢,他手中短刀便要刺下去。

司徒衡的爷爷冷笑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形势紧张,我顾不得隐藏,张口道:“住手!”司徒衡一抬头,看见我和七爷,心中大喜,道:“快救救我爷爷!”

光头男子回过头来,看见是我,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眼珠一转道:“原来是你。”说罢,他咧嘴一笑,笑容之中透出一股邪气。

此时,我看到了这个光头男子的脸,竟然是曾经骗过我的那个徐和尚。想不到徐和尚竟然在这里出现了。我也惊讶道:“原来是你。”

南派七爷沉声道:“你认识他?”我皱起眉,点点头,道:“认识。他应该也是我们徐家的人。”司徒衡一愣,估计没想到我和这光头认识。

徐和尚哈哈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徐家的人,那就快上去将那小子抓住,问问他摰天地动仪在哪里。”

我沉声道:“徐和尚,你将这位老爷子放了吧。咱们是来请教的,不是来逼问的。这位老爷子愿意说固然好,不愿意说,咱们也不能逼迫,是不是?”

徐和尚冷笑道:“你说得倒轻巧。”

我道:“徐和尚,你还是放了老爷子吧。你要找的那个东西,我知道在哪里。”徐和尚望着我,半信半疑。我继续道:“我来这里,也是来找这位司徒老爷子的。不过,那个东西我已经得到了,老爷子说不说都没有关系。我看咱们俩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不如咱们一起行动,也好过你单枪匹马不是?”

徐和尚被我的一番话说动了,手中的短刀慢慢放了下来。只是一抬头,徐和尚看到围在他身旁的密密麻麻的蛇,又皱起了眉头,冷冷道:“你让这老头先将这些蛇驱走,然后咱们再谈。”看来这些蛇是司徒衡的爷爷招过来的。

我点点头,道:“好。”然后,我抬头对司徒衡道:“司徒大哥,你让老爷子把这些蛇驱走吧。我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伤害。”

司徒衡微一迟疑,点了点头,从衣袋中掏出一支笛子,那笛子只有半尺来长,遍体绿色。司徒衡将笛子横在嘴边,吹出一阵动听的旋律。说也奇怪,那些毒蛇听到笛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随即不住舞动起来,笛声一变,那些毒蛇竟然全都掉头而去。片刻之后,偌大的洞穴之中一条蛇也没有了。

我心中暗暗好奇:为什么司徒衡也有驱蛇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