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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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们上了木排后,国王就朝我走来,抓住我的领子,狠狠地说:“打算丢下我们溜走,好你个家伙!跟我们在一起呆烦了,嗯?”

我说:“不,陛下,我们没有那个意思——请你不要这样,陛下!”

“那就快说,你打算怎么着,不然我就把你的肠子肚子全部抖出来!”

“我说实话,我原原本本全说出来,陛下。抓着我的那人对我很好,他不停地说他有个儿子去年没了,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他说看到一个孩子遇到这么大的危险,心里觉得很难过。他们找到那袋金子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全朝棺材那儿挤过去,他就松开我,还偷偷对我说:‘快跑吧,否则他们一定会把你绞死!’我这才跑出来。我呆在那儿看来也没什么意义啦——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另外本来能逃走,我也不愿意让人家把我绞死。因而我一直跑个不停,后来找到一个小船。我一上木排就让吉姆赶快走,否则他们会把我抓起来绞死,我还说,我替你和公爵担心,估计你们已经死了,我难过得要命呐。吉姆同样很难过。我们看见你们过来都非常高兴,你问问他是不是这样。”

吉姆说真是这样,国王让他闭上嘴,说:“啊,这一套编得和真的一样!”说着又开始上下抖动我,并且说要把我扔到河里淹死。可是公爵说:

“放开这小子吧,你这个老傻瓜!你如果是他的话还不是也一样逃跑?你逃出来的时候问起过他吗?我记得你就根本没提过。”

国王方才把我放开,开始骂起那个镇子上所有的人。而公爵说:

“你******该先把自己臭骂一顿才对,因为最该挨骂的就是你自己。你从头到尾就没干一样聪明的事,只是不动声色地说出那个无边的什么蓝色小箭头还算可以。那个说法非常妙——妙极了,咱们就是靠了这句话才拣回这条命的。否则的话,他们会把我们全给关起来,等那个英国人的行李让人送来的时候,咱们一定坐大牢!而那个花招把人们都骗到坟地去了,另外,那袋钱也帮了咱们的大忙,要不是那帮傻瓜为了看个明白都涌上去,顾不得抓咱们的话,咱们今天晚上一定得系上那条领带睡觉——肯定是条结实领带——即使解也解不下来。”

他们有好长时间不作声——心里在想呢——过后,国王无心地说:“哼!咱们还以为是黑人偷的呢!”一听这话,我不由心里打了个愣。

“是啊,”公爵故意用挖苦的口气缓缓说,“咱们真那么想过呢。”

过了半分钟,国王慢吞吞地说:“至少我是那么认为的。”公爵同样慢吞吞地说:“正相反,是我那么认为的。”国王有点急了,说:“嗨,布里奇沃特,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爵也不甘示弱,说:

“如果你这么问,我反而要问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呸!”国王挖苦着说,“我如何知道呀,可能你是在做梦吧,根本儿就不清楚自家干了些什么事。”

公爵这下子可急了,说:“收起你这套烦人的胡说八道,你认为我是个傻子?你以为我不明白是谁把钱藏在棺材里的?”

“对,先生,我十分明白你是知道的,因为藏钱的就是你呀!”

“一派胡言!”公爵向他扑过去。那国王喊起来:

“松开手!不要掐我的脖子,就算我啥也没说!”

公爵说:“哼,你必须先承认是你把钱藏在那儿的,你计划等以后有一天把我甩掉,自己把那笔钱挖出来归自己。”

“等一等,公爵——你只需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不是你把钱放在那儿的,说出来,我就相信你,刚才我说的话就算没说。”

“你这个老家伙,那不是我做的,这你明白。哼,给你点厉害尝尝!”

“好啦,好啦,我信了。但是再回答一个问题——不要发疯嘛。你脑子里有过把钱弄走藏起来的想法没有?”

公爵有一会儿什么也不说,然后才说:“哼,我想过没有你不用管,总之我没干。你却是又想过,又干了。”

“我如果干了就让我老而不死,这是真的。我也不说我没想过,因为我确实起过那个念头,而你——不,我是说有个人——有人抢在我前面做了。”

“撒谎!就是你干的,你如果干了反而不承认,我可就要……”

国王的嗓子里开始咯咯乱响,最后他呼吸急促地说:“不要!——是我干的!”听他这么说我开心极了,我认为比刚才好受多了。

公爵这才松开手,说:

“你如果敢不承认,我就把你扔到河里淹死。活该你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那儿哭鼻子,干了那种混账事,该受罪了。我没见过你这样的老混蛋,想把一切的东西都独吞掉,而我还那么信赖你,把你当成我的亲爹对待呢。你听了别人把这事全都栽到那些可怜的奴隶身上,一句好话也不替他们说,真该觉得羞耻。想起我轻易就相信了你的鬼话,太好笑。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现在我才明白你为何那么急着要凑足那笔钱了——你是计算把我在‘皇家奇兽’里和别的地方挣的钱也快独吞掉呀!”

那国王抽抽嗒嗒个不停,心虚地说:“你有病呀,公爵,是你出主意要凑足那个数目的,又不是我哪。”“闭上你的嘴!我永远也不听你胡说八道了!”公爵说,“现在你遭报应了吧。他们不但把自己的钱全数拿了回去,而且把咱们的钱也一起拿走,只剩下一两个小钱。快去睡你的觉吧,以后再想凑钱不要打我的主意,永远记住!”

国王就悄悄地钻进窝棚里,喝酒发泄去了。没过多一会儿,公爵同样把自己的酒瓶打开了。没过半个钟头,他们俩就又亲热得如同一起偷窃的贼,他们醉得越凶,就越亲热。接着,他俩搂在一起,打着呼噜睡着了。两人都醉得严重,而我看出国王还没有醉得忘掉承认藏钱的事。那事确实真让我又舒服又开心。当然啦,他们俩打起呼噜来的时候,我与吉姆就唧唧咕咕谈了好长时间,我把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吉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