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谣言传到卫央耳朵里时,已经达到历史最高潮,总共有将近十个版本供卫央自由选择,比如卖身说,包养说……各种说法之下又各自繁衍出若干分支。
令卫央哭笑不得。
她不由得对着镜子细细地审视起自己来。
“前一刻还骂人家是男人婆,后一刻又说人家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勾引男人。到底我似男似女,又或者亦男亦女?”
她忿忿地嘟囔着,然后用手高高拢起几乎及肩的头发。
“这样大概不会再有人误会我是男人了吧。”
依旧中性俊美的脸孔却因为高高梳起来的辫子而增添了几分女性化的干练。
卫央满意地冲镜子里的自己微笑。随即又习惯性地想起欧阳川,不由自主地自唇间逸出一声叹息。
唉!已经一、二、三、四、五……都十天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卫央黯然地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十天了,一句话都没有说。有时候碰见,对着那张一天阴沉胜过一天的脸,即使是认识他已经将近八年的自己也不大敢莽莽撞撞地开口招呼——生怕一张口就会酿成更大的冲突。
不确定是否称得上冷战的冷战终究比确然的热战好太多吧。
卫央这样认为。
更或许……他终于无法免俗地受到了谣言的影响。
想到这种可能,卫央不禁苦笑。
连爸爸望向自己的目光里也开始掺杂入太多的担忧与欲言又止,那个不过是住在自己家楼下的欧阳川又怎么会不受半点影响呢!
走出家门的卫央“砰”的一声狠狠地撞上了门。
凌晨下班,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最终触动了她,卫央坚决地拒绝了老板的“关心”,站在路边不肯上车。
“以后请不要再送我回去了。”
沈均言坐在车里,微笑而沉默着望向卫央。
卫央抿抿嘴唇,又加上一句:“如果老板执意要表达这种‘关心’,那卫央也只有离开‘DarkAngel’了。”
见卫央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均言才缓缓开口:“怎么,我给你造成困扰了?让你的心上人有所误会?”
想到欧阳川,卫央不由得朝天空翻个白眼。这样因为时常见到而逐渐形成习惯的小动作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而沈均言大老板则看在眼里,笑在心中。
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他忍不住悄悄地微笑叹息,与平日里相似的笑容中平添了几抹宠溺。
白眼过后,卫央回答:“不是。只是……我不想让爸爸再为我担心了。”
提及爸爸,一直令人感觉有些男性化的卫央才真正流露出一股小女生的温柔娇俏。
完全可以想象她在家里是如何跟爸爸撒娇的。
“好吧,就依你!”
他又拍了拍身旁的副驾驶座椅。
“不过今天才是最后一次。——赶紧上车吧。”
既然言出必行的大老板说是“最后一次”,卫央也就没什么好犹豫地钻进轿车。
车子驶近卫家。
离着老远,卫央就瞧见楼门口站着个人,顿时心里跟擂起了战鼓似的“咚咚咚”乱蹦个不停。
是不是欧阳,该不会是欧阳……
她下意识地胡乱妄想起来。
越驶越近,那人抬起手臂遮挡车灯射过去的刺眼光芒,同时也挡住了他自己的脸,令卫央看不确实。
是爸爸还是欧阳?
卫央的脑海里交织着出现身形相似的两个男人,然后无意间瞥见身侧老板握住方向盘的手猛然间紧上几紧,他的眼神也陡然变得锐利。
来不及多想,一直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站立楼前的那个人身上的卫央随即看清。
“爸爸!”
她脱口而呼。
车很快停了下来。卫央迅速打开车门,奔向爸爸。
望着在四月的午夜仍然一袭单衣的父亲,卫央不禁心疼地埋怨出口:“也不知道多罩件外套再出来,冻病了可怎么办!”
她说着,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爸爸披上。
卫昊“嘿嘿”一笑,一把搂住女儿入怀。
“你老爸我身强体壮,禁冻着呢。”
“还说!”
卫央攥紧父亲的双手。
“手都冰凉成这样了!”
因为手被女儿握住而无法完成习惯性挠头动作的卫昊只好冲女儿耸耸肩膀:“我忘记了啊,不过下回一定注意!”
面对这样严重缺乏照顾自己能力的父亲,卫央惟有叹息以对。心里明白父亲对自己的担忧,她故意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冲着父亲吼道:“你女儿厉害着呢,少担心了!”
被女儿一下子看穿心事,面皮颇薄的卫昊未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而脸红起来。他“嘿嘿”笑着,抽出逐渐被女儿的体温焐热的手掌,轻柔地抚上女儿的头发,喟叹一声:“女儿长大了啊……嘿!已经这么多年……”
想起种种往事忍不住感慨万分,觉得实在说不下去,就听见身边不远处竟然也接上来同样的一句:“是啊,已经这么多年……”
语意沧桑伤感的竟似凝聚了多少年无法言传的苦痛与悲哀。
父女俩一惊之下,一齐转头。
卫央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和父亲说话而忘记还有一个大老板在旁。
她欢快向自己父亲介绍道:“爸,这就是我们老板,沈均言。”
卫昊一脸惊讶:“是、是你?……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学长。”沈均言感慨的叹了口气,“我就说卫央看着眼熟,果然是你们卫家的女儿。”
“爸爸……老板,你们认识?”卫央吃惊地问。
沈均言看了眼卫昊,突然眯眼一笑,“不但认识,我们还曾经是情敌呢!”
卫昊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卫央的神色有些迷茫,然后恍然,“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老板对她多有照顾但又并非男女之情。
“怪不得什么?”卫昊不明白。一旁的沈均言倒是挑了挑眉,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