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问天只觉得头一阵眩晕,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几步,幸而张千机警赶紧扶住了他。
“朕没事,去青鸾殿看皇贵妃。”
“小姐,那个皇贵妃也太奇怪了吧,怎么会派崔姑姑过来给你送里衣,还非要亲自伺候你穿上再走。”巧月拾掇着换下的衣衫,疑惑地问道。
梦长兮单手摸了摸凸起的小腹,轻叹道:“说是有福的衣服,但其实是她穿过的,可能是怕我放在一旁不肯穿,这才亲自给我换上。民间是有这么个习俗,穿上已生育之人的里衣,能够顺利诞下麟儿。”
“小姐,你真信?”巧月将衣服收拾好,又净了手,端上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梦长兮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道:“不信又能怎么样呢?”她还能抗旨不成?
“依奴婢看,皇贵妃是想看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所以想出这么个法子试探一番,她呀怕你是假孕争宠霸着王爷不放。”巧月撇着嘴说,“可是,崔姑姑好像对你的胎记一点都不惊讶。奴婢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惊讶了好半天呢。”
梦长兮笑而不答,何止是巧月,就连王爷第一次见到她背后的小梅花都赞叹了良久,直直摸了一夜,说要摸出一颗果子来。想到此处,她的俏丽红了起来,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伴随幸福感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担忧之情。这么恶劣的天气,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淋得很凄惨?
青鸾殿。
皇贵妃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鬓角凭空多出了几缕白发。云问天接过崔姑姑递过来的帕子,细细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珠。这个妻子,向来极重外表,所以年近四十了,仍如双十年华般娇美。可如今,但看那鬓角的银丝,就显出了无穷的老态……太医偏偏又诊不出病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皇贵妃悠然转醒,一睁眸便对上皇上关切的眼光:“皇上……”她起身要给皇上行礼。
云问天将她轻轻按回舒适的软床,轻声道:“华音,都那么多年夫妻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那语气有着怜爱,有着沧桑,有着苦叹,还有着一丝极难察觉的酸涩。
“谢皇上。”话虽如此,在她的心中,这个人只能是皇上,是她侍奉的君主,却永不可能是她心仪的丈夫。
“皇上一直守在臣妾跟前,是不是事话要对臣妾说?”
云问天看着皇贵妃已略显苍老的容颜,着实不忍再给她任何打击,但这件事迟早会被公布于众,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华音,南宫霖腹中的胎儿留不得……”云问天将季维的话和自己的猜测一字不漏地述与了皇贵妃,然后又说:“朕猜,枫儿和南宫霖上次也不是去了海青观吧!”
皇贵妃一双眸子早溢出了幽怨的泪水,即使她明白这是有人蓄谋加害枫儿夫妇的又如何?她从不信鬼神之说!更何况,钦天监的季维本就是襄王的谋臣。
但……她比谁都明白,这个孩子,留不得!
云问天看她无声的抽泣,只以为她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于是拍着她的肩膀软语安慰:“华音,枫儿的孩子也是朕的皇孙,朕同你一样难受!但先是柔儿中毒、再是笙儿负伤,后来枫儿和南宫霖莫名其妙失踪那么久……而你,好好地突然病倒了……朕是在是不得不信钦天监的说辞。”
皇贵妃只觉得五脏六腑被千刀万剐般疼痛,还有人不停地拿着杵子往里面捣腾,令她腹腔内一片血肉模糊。她不是病了,而是……
云枫本无心打猎,不过是带着云笙在林子里瞎转悠了一圈。那两个不要脸的女人像苍蝇一般在后面尾随着,时不时喊声头痛、脚麻来吸引他的注意。
“哎哟,表哥,我头好晕,我们歇会儿,好不好?”又是柳馨的娇唤。
“柳馨,这已经是你第十一次头晕了,别说是三哥,就连我都听烦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那么不要脸,净往三哥身上凑!你不知道男人都不喜欢过于主动和放荡的女子吗?”云笙冷冷说道。
突然,轰隆一声惊雷,马匹被吓得乱跳了起来。
云枫不语,用内力稳住身下的马,拉住缰绳掉了个头,策马离去。他的长兮怕水,那会不会也怕雷雨呢?
云笙朝着柳馨和柳蓉蓉做了个鬼脸,遂也挥鞭追了上去。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们啊!你们不要把我们丢下啊!”气死她了,明明就差一小段便能到达襄王所说的地点,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还怕表哥不要她吗?
远处的山岗上,一袭紫衣的襄王负手而立,深邃的秋瞳眯成一线,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三弟,你的运气可真是好啊!不过,就算你逃了又如何?你的王妃一样逃不了!
云枫顶着雷雨将云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白昼突然变成黑夜,驰骋在电闪雷鸣的险境中,他只觉得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此刻,他无比思念长兮,思念得心中一抽一抽地痛。
梦长兮端坐于房间内,端起一杯茶,可还没送入口中手就一抖将那茶盏摔落在地。
“小姐!”巧月惊呼着走了过来,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安公公端着一盘糕点和一壶茗茶缓步而入:“奴才参见王妃!”
“平身。”
“谢王妃。”安公公微微直起身子,将手中的托盘递到梦长兮的面前,扯着尖细的嗓音道:“王妃,这是皇贵妃赏赐的糕点和茗茶,请您享用。”
梦长兮一闻到那甜腻的味道便胃中翻滚,捂着嘴干呕了好一阵:“公公,你先放着,本王妃待会儿再服用。”
巧月倒是疑惑了,先是衣服,后是糕点和茗茶,小姐当真是母凭子贵呀!
开玩笑!我的任务就是确定你将糕点吃完、茗茶喝完,哪里能放下就走?“启禀王妃,这可是皇贵妃的一片心意,您一定要用完,奴才才能回去复命。”
雷声已经停止,乌云被轰散,倾盆大雨像泄了闸的洪水,重重的打击着地上的一草一木一人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