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木认认真真地把《穷爸爸富爸爸》看完,写了一篇500字的读后感。又老老实实地翻了几天的网络,看了几十个楼盘,随便挑了三个,把开发商写的好处全列了上去。如果说看《穷爸爸富爸爸》还有一点感觉,到了看楼盘就完全是云里雾里,眼花缭乱了。所有开发商都把自己的楼盘夸得如仙女一般美,你根本不知道如何选择。
这个时候,她才深刻理解什么叫隔行如隔山。
为了交差,也管不了那么多,随便找了几样东西发给了施凯。
此时的施凯陷入了两难境地。
一则,工作上遇到了麻烦。
杨闻回来汇报说,技术负责人王一博态度比较强硬,认为分配不均,技术部在整个公司的地位超然,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付出和得到不成比例。这几天更加消极怠工,索性编了一个理由请了十天年假回老家了。他一离开,手下的人也跟着散漫,效率更低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逼得施凯不得不认真面对。
算计自己的兄弟,这个决定让他心里很难过,如果处理得不好,今日的好搭档,或许就是明日的仇人。因此,他在最终的处理方案当中还是做了一些妥协和过渡。
第一步,从开发团队里提拔了2~3个有潜质又愿意做事的新人,安排在王一博手下办事。第二步,把现有的工作量重新做了部署,拆分成多个小组,让新人有机会组建自己的团队,尽快成长。第三步,让人事部门通过猎头尽快物色副总监人选,安排给王一博做助手。第四步,组建评审委员会,自己再加三剑客组成四人小组,参与技术开发部所有重大项目的决策。
施凯给王一博留了退路,在公司内部调整会上,多次重申王一博的地位和权威,并且所有新人全部受他直接领导,向他汇报工作。施凯只是希望自己的动作能给王一博一些压力,并传达出一个信号:“这个世界离了谁都能转,是选择改变,还是一意孤行,在于自己。”
处理完公司,更让施凯伤脑筋的是私事。
这件事跟李木木有关。
他在上次电脑拷贝里找到了一个MP3文件,这个文件就是孟小鱼给李木木做心里催眠的录音。催眠师每次跟个案进行治疗时,都会把全过程录下来,并在事后给个案,让他或她能更加了解自己。
他把录音文件完整地听了三遍,最后得出了两个结论。
李木木离婚了。
李木木恨他的前夫,有爱才有恨。
施凯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女人?对自己不待见不说,而且还离了婚,不仅离了婚,还情在他处,牵挂别的男人。就像朱明月说的,自己脑袋进水了,才会迷上这个女人,老同学的极力劝阻也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此刻,他心里纠结得要命。
放弃,还是继续?
这个选择题让他的头一个变两个大。
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带着挑剔的眼光,把自己好好打量了一遍,除了屁股像女人翘了一点,其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有身材有肌肉有外形,最起码属于帅男一个;再看事业方面,虽然前些年吃了很多苦,但心灵是满足的,一直在坚持不懈朝着自己的理想努力前进,现在苦尽甘来,终于有了一点小成绩,管理着一家百十来号人的公司,正在快速上升期间;最后看金钱方面,自己有公司的股票,现在市值也不低,再加上投资房地产的收益,应该不止中产了吧?
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来说,自己也算一个高富帅吧,小钻石王老五,条件不错,出去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相信不是件难事。施凯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一双眼睛,低声拷问自己:“为什么,我就非要找李木木这个女人?”
施凯完全能想象得到,如果继续追求这个女人,换来的会是什么。
首先要得到她的芳心,自己还得一直扮孙子,以后即使成家了,相信在家里的地位也不太高。不是有人说过,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其次她离婚女的身份很尴尬,能不能过父母这一关很难说,弄个不好,还有可能闹得鸡犬不宁;
最后,即使两人排除万难终于结婚了,自己还得忍受委屈和另一个男人玩PK,书上说,女人总免不了拿两任丈夫做比较。
施凯认为,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再做一次深思熟虑的考虑。
如果说,上次跟孟小鱼的交流,确认了自己对李木木的感情;那么这一次,就得认真想一想。两个人适不适合牵手相伴一生。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排除万难? 作业交上去好几天,也没见施凯的回复。
李高兴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李木木看着床上刚从洗衣店提回来的男式西装,想了想,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学生,总得给老师献点殷勤。于是拎着西装,打开房门,还没等迈开脚步,李高兴早已如箭脱弦一般,冲了出去,有奶便是娘,叛徒一个,李木木在后面狠狠瞪了小狗一眼,也慢腾腾地跟了过去。
一人一狗,在对面的门前停了下来,听着门铃响了几声,没人应答,看样子没人在家。李木木低头看了看手表,都已经十点多了,不禁皱了皱眉头,拎着西装,带着狗,正准备回家。正在这时,电梯门开了,施凯从里面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女人和狗,愣了愣,随即上前几步,小声问道:“找我有事吗?”
李木木闻到了他嘴里的酒味,退了一步,只是把手中的西装递了过去:“你的衣服,今天刚从洗衣店取回来的。”
“哦,谢谢,多少钱?”
“不用,”李木木摆摆手,“也没几个钱。又加班了?”
“嗯,有点忙。”
“吃饭了吗?”
“吃了。”
李木木停止了提问,现场紧接着冷清下来。
施凯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了,他的内心仍在矛盾和纠缠当中。李木木原本想问一下交的作业写得如何,简单聊过几句,感觉到对方的思绪有点游离,不再多话,正寻思着找个理由赶紧离开,李高兴突然“汪汪汪”叫了几声。
“哟,小家伙生气了,不好意思没看到你。”施凯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脑袋,“好像又长高了?”
“是,这段时间挺能吃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施凯这才发现自己快一周没去她家:“呀,忘了给李高兴买狗粮了。”
“不用,不用,我已经买了。”李木木生怕李高兴又多事,赶紧牵着它往回拽,“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再见。”
“等一下,”不知怎么的,施凯见她急匆匆往回走,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害怕,担心她会误会,更担心她会疏远,几乎没经过大脑,话已脱口而出,“对不起,我这几天很累,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李木木连忙站住了脚:“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不,不,是我们俩的事。”
“我们俩有什么事?”
“噢,错了,是我的事,我的事,不是你的事。”
李木木被一连串的“你的、我的、我们俩的”弄糊涂了,停止了发问,只瞪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疑惑。
施凯被看得有些发窘,神态更加不自然,张嘴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说起,更怕言语中再失了分寸,惊吓到她。紧急情况之下,他想到的唯一一个方法,就是离开。在没弄清楚自己之前,最好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近也不远,不亲也不疏,在两人安全的距离范围内,偶有交集。
“嗯,那再见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喝酒了?”
施凯被问得定住了,看着面前的女人,一直就这样看着,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李木木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面对男人这样的目光,心里“扑腾”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也迈不出脚步离开。
“刚才跟同事们去喝了点,”施凯说到这,突然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们都是我多年的下属,可我提前回来了,因为……因为我想见你。”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见李木木连忙低头回避自己的眼睛,后半句被生生卡在喉咙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双手在裤兜里紧了松,松了又紧。
李木木此时心里很乱,她能隐约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感情,只是分辨不出真假。再者她还无法从上段失败的婚姻当中走出来,根本没心情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
“现在,挺晚的……”
施凯一听她想岔开话题,赶紧说出了下半句:“也,害怕见你。”
“嗯?”李木木惊讶地抬起头。
“因为我怕自己会克制不住。”
李木木的心一下子跳了起来,她强自克制着心情,努力让声音和表情都一如从前的冷漠:“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施凯凝视她良久,心里有掩饰不住的悲凉:“是啊,我喝醉了,再见。”
“嗯,再见。”
两人各怀心事互相道别,关门,直至再也看不见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