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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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真情回眸(2)

昏暗的路灯杆下,一摊子一摊子,棋盘铺开各显本领。弈者双目圆睁一眨不眨,观者脖子拉长吆五喝六。最热闹的要数打扑克了。孩子他爹在人窝里凑,孩子他妈在人窝外叫:“憨丕他爹!憨丕他爹!”憨丕他爹一离身,人窝里立时“噢、噢”地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在家较“歁气”(神气、了不起)的男人,对老婆大人吼:“给老子死回去!”立刻便有人翘起大拇指:“男子汉大豆腐也!”

我们这些小孩子,最爱围住妈妈和奶奶,听好多好听的故事:有小白兔,大妖怪,孙猴子,还有七个小矮人……幼小的心灵种下红的花儿,绿的梦儿。

夜深了,大人唤着自家小孩子渐渐散去。不肯走的,就被揪耳朵,打屁股地拽回家,哭爹叫妈之声此起彼伏……

儿时的纳凉,纳出了浓浓的温情,纳出了彼此贴近的心灵。如今生活条件提高了,家家户户都有了风扇、空调,再也不用出去纳凉了,反而把自己封闭在自家的斗室中,孤单地与电视电脑做伴,再也找不到儿时纳凉的那份悠然,闲适。朋友相处上,往往表面点头微笑,背地各顾各的。利字当头,各自盘算着小九九。大家的事,没利益的事,想着法子开溜。说得好听点,忙,哪有时间呀。说得不好听:我吃饱撑着!夫妻之间也透着古怪别扭,生活好了,离婚的反倒多了。如今钱多了,人与人之间怎么反而生疏了呢?

——原载于《惠安文化》

买书

那年我10岁,父亲是每月领5元钱“工资”的生产队出纳。那时候,书店里摆的不是“选集”就是“著作”,我最多只能读到《艳阳天》、《金光大道》等一些一眼能看出好人坏人的大部头。

我不知道这些书叫“小说”,只知道一大本一大本讲的是很吸引人的故事。然而我自己从未买过一本书,这就限制了我的阅读范围——我没有和别人交换看书的资格。可是当时要买一本书,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有一次,我和父亲一起到市场赶集,父亲答应了我的央求。办完事后,一起来到书店。我知道父亲没有钱买大部头的书,也就不敢提出这份奢望,便说好买一本连环画。

营业员是个女青年,懒洋洋地搁下手里的毛线活走向柜台,拿起我指的那套三册的《水浒全传》。

“二元九角五”。

“二元九角五”?父亲轻抚着崭新的书面,在我准备接书的时候,又还给营业员,指着旁边一本薄薄的《张高谦》。

“不!不要这本!”这本书我早看过了。然而父亲关心的是书的定价:“三角八分。父亲准备买了,我执意不要。‘就要那套!那套……’看护生产队仓库的叔公那些断断续续又扣人心弦的‘武松打虎’、‘燕青打擂’等故事情节使我变得异常固执。”

父亲没有再说话,要拉我走,我不走,他自己慢慢地走了,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父亲的身影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万分委屈地抹着眼角,慢吞吞地跟了上去。我走了很久,发现父亲在路边的拐弯处等我。

回到家,父亲与母亲报帐:黄瓜26斤一元三角、南瓜37斤一元一角一,六角六的盐、二封火柴、五颗治蛔虫的塔塔糖……还余五角钱。

30年过去了,每次我从新华书店捧回一大叠精美的中外书刊时,回想小时候那件伤心落泪的往事,心头总涌上一种莫名的感慨……

——原载于《泉州晚报》

拾粪

上世纪70年代初都是靠工分吃饭的。大人们都忙着生产队的农活,小孩也不能闲着。跟生产队干部关系好的,自家的小孩能在暑寒假期间参加点力所能及的劳动,挣些工分补贴家用。但对于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们来说,更多就是靠拾粪来为家庭多得些工分。

那时候拾粪得起早,一般都是凌晨4点左右起床,提着粪箕,拿上粪钯,顶着朦胧的夜色出门。田野里、沟垄上、小河畔、树林旁,到处可见穿着补丁衣裳的孩子拾粪的身影?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一贫如洗的村民,哪里有余钱买化肥呢?那些门前屋后树木落下的枯枝败叶,那些弃之不用的垃圾便成了村民们伺弄庄稼的肥料,而人畜的粪便无疑成了最佳的肥料。那时粪便是评等级的,狗粪为上等粪品,牛粪次之,人粪太臭没人要,猪粪都在公家的猪场也拾不到。看到“目标”,大家犹如猛虎下山,有时好几根粪钯同时压下,溅得浑身粪臭不说,还差点打起来。僧多粥少的局面迫使有的人结伴溜到生产队牛棚偷牛粪,但牛粪大都在傍晚已被放牛社员收拾干净。没有现成的牛粪可偷,只好铤而走险——掏粪,也就是直接把手伸进牛****去掏。于是乎,有的把风,有的按拽牛绳,胆大的挽起袖子“直捣龙宫”,温顺的牛还好,要是遇到牛脾气一倔,后蹄一蹬,踢着小肚子,立即倒地痛苦的呼天唤地,危险之极。当然最后是胆大的小孩分的战利品多。粪拾回来,收粪员要对粪便进行目测式的检查,以便按例归类估价(即评工分)。

在拾粪的过程中,孩子们活泼好玩的本性便一一显露出来。这些整天被老师与家长严格管束的孩子,如一群放出牢笼的小兽,在田野里尽情地奔跑着,嬉戏着。在不自觉中玩过头了,常常忘了拾粪的正事。当天色渐亮,提醒了孩子们该回家去了,这才知道闯下了大祸,发现不是他的粪箕丢了,就是她的粪钯不见了;或者他光顾着玩,一点粪也没有拾着,在满眼的炊烟里,常常混杂着许多小孩子的痛哭流涕。这意味着回去不仅没有饭吃,甚而等待他们的是一顿暴打的惩罚。

岁月难留,不知不觉地多少年过去了,我们这些曾经拾粪的孩子都早已长大成人,天各一方了。如今,家乡的田地早已变成工业区和商住区了,连牲口也很少有人家饲养养了,更别说会有谁去拾粪了。可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脑海里常常浮现出儿时拾粪的情景,一切仿佛就在身旁,我的灵魂还丢失在那里!

——原载于《东南早报》

吃相

从我懂事起,母亲便常在饭桌前教育我:“坐四正,手捧好碗,哎,怎么又把脚跷到凳子上,像只蛤蟆似的,不要发出声音。饭粒要吃干净,否则脸上会长麻子……怎么,吃完了,好!又是第一名。”

母亲对于我在这方面的教育极有耐心。因此,我从小便明白:人,坐要有坐相,吃也要有吃相。

长大后,常常碰到这样的事:和朋友们一起共餐时,会突然听到一阵“叭嗒、叭嗒”的声音,还有那“咕咚、咕咚”的如下水道漏水的喝汤声,以及清脆、响亮的“嗝嗝”声,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我有一友葛,喜吃排骨。见桌上有刚烧好端上来的排骨,他便叉开十指,两手各捏住一块,左右开弓,最后一道工序便是将十指逐一吮吸一遍。这种吃相虽实在不雅,但据葛说,吃得过瘾,风味!更有独到之处。究竟风味如何独到,我却始终未敢一试。

吃相不雅可谓多矣。鲜衣靓裳的女孩子都爱鼓着嘴腮,嚼着口香糖,身后落下串串爆响声,令行人匪夷所思。有的爱在公共场所吃各种零食,却又不将果皮送入果皮箱而四处乱扔。还有的人,生性好动,在饭桌上也不例外,无论是饭前、饭间、还是饭后,偶有闲隙,便操起筷子,对着眼前的杯、碗、碟、盏敲打起来。至于那些喜欢用自己的筷子在公共的菜盆中扒、挑、翻、戳,两根竹筷使得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者,更让人不忍目睹。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我认为,吃乃本、相乃末,逐本而求末,自无必要。真的要象英国绅士那样,吃饭时正襟危坐,膝间垫一白布,小心翼翼地吃菜,鸦雀无声地喝汤,吃不了几口便用餐巾擦一擦嘴巴,也不适合国情。且长此以往,难免易患腰肌劳损。不过,吃饭时总应有些约束,讲些文明,免得在人际交往中损坏自己的形象。

——原载于《泉州晚报》

牵挂

牵挂,是一份情,一份割舍不断的离情别绪。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每个人,无论他多么不起眼,无论他走到何方,都注定会被世界上另一个角落的某个人魂牵梦萦。这个人或许是你的父母,或许是你最爱的人,更可能是你仅邂逅一面的朋友。这就够了,因为有了这份遥遥的眷念,注定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孤独,正因为有了这份牵挂,我们那被世俗熏染的有些变形的心谷,才会被远方的暖流淌出春的翠绿。

牵挂,更是一种缘。

心有灵犀一点通,人在世间,我们互相牵挂着,你牵挂别人,别人也正牵挂着你。当一份小小的礼物或一个短短的信息翩然而至,道一声平安,问一句好,你会感到你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牵挂如一首朦胧的小诗,美丽含蓄。它在不期待的憧憬中,把一鞠微笑,一朵蔷薇遥递,回报你孤独的跫音,伴行在你崎岖的人生路边。渺无音讯能怎么样?天各一方又怎么样?因为思念把你珍藏在心中。这时漫漫岁月,却如一幅未完的山水画,牵挂是起笔处最纯情的一笔,浸润着人生的长卷。也许人生注定会在每个停泊的驿站遗留一些,再带走一些,有些你永远不必等,有些却要你挂念终生。然而牵挂的美丽却若细密温柔的雨丝,滴滴香謦,溅落在你的身旁,与你起伏的心韵一起芬芳。

等待

一位好友问我:你已年届不惑,事业小成,车房有落,为何孑然一身不肯成婚。我说,爱是需要缘分的,差强人意的爱恋终归是一场遗憾。我可以暂时欺骗自己的感情,却永远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与其以后不幸福而离婚,不如现在就对婚姻负责而谨慎。我对爱情的态度,是宁缺毋滥。

婚姻不是儿戏,爱情的神圣更不容亵渎践踏。毕竟婚姻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还会繁衍出来一个社会的细胞,一个家庭,一个新的生命。完美的婚姻是家人幸福的港湾,是维系亲情的纽带。

想起很久以前读到的一篇文章,说的是1991年5月的一天,铁凝冒雨去看望冰心老人。冰心问,你有男朋友了吗?铁凝说,还没找呢。冰心拉住铁凝的手说,你不要找,你要等。终于,铁凝在50岁那年等来了自己完美的爱情。

走过人生风雨的冰心老人可谓是生活的智者,她的话里包含着爱情的禅机,值得我们去品味、深思。

当你在人生路上还没有遇到知心伴侣时,请不要着急。茫茫人海中,总有一朵爱情的花儿在为你开放。在积极面对生活的同时,我们不妨静下心来,学会等待。

父亲

仿佛意识是在梦里,父亲叫着我的小名:“歁奎、歁奎!该上学了。”(歁,闽南话意为憨)我想可能是做梦,只见满头白发的父亲,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我冷不丁浑身一惊!父亲早已去世将近30年了。那么我现在,这还是在做梦呀。

梦醒了,但是睁不开眼睛,因为眼睛里早已充盈了泪水。

我半梦半醒地掀开被子,呆呆地坐起来,听见外面簌簌的雨声。撩起窗帷,已经是暮色沉沉。故乡春天的暮雨,下得正急。

这几天事情很多,陈总又在催稿,白天又要忙工地的事,本来想早点回家,晚上静,好继续赶稿。

然而这个梦,再次提醒我,该写那篇文章了吧?该写下那四个无数次涌上心头的文字了吧:想念父亲。

是的,这个题目,我多少次在心里念叨着。在路上,在车里,在烈日下,在风雨中。但是总不知道如何下笔,有时都快要写了,随即便陷入了那个“想念”里去,写文章变成了回忆往事的银幕了,一桩桩一件件,老在脑海里跳跃。今天这一回,我估计八成还只是开了个头,最终什么也写不成的。

父亲叫蔡金益,生于1917年,属蛇,命册说属蛇具有很强的再生能力,寿命长,可父亲不到70岁就走了。他有3个兄弟姐妹,大伯吴金法,大姑吴翠,父亲居三。为什么父亲的兄弟姐妹都不同姓?这里面大有渊源。

我们家原属于吴姓家族,是大吴分支。我的祖父叫吴元高,生有二男二女,大伯金法、父亲金益是老二,还有二个姑姑叫牵姑和出姑。父亲由于年幼跟祖父入赘蔡家便随着蔡姓,大伯姑姑己年长懂事,就守着吴姓基业,就造成了同胞不同姓的现象,但父亲为人处事面面俱到,两姓家族都视之为己出。

我家在解放初评家庭成分填表的时候,出身栏填的是“贫农”。当年下乡干部问父亲家里是什么成分,在旧社会过得怎么样?是否被人剥削压迫过?父亲似乎搞不清楚那个成分的“标准”,说一穷二白吧,觉得有点丢脸。于是向干部吹牛,没人欺负咱家,有吃有穿,小日子过得挺好的。下乡干部二话不说,立即定为“富农”。不过这个成分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上级还是要调查的。调查结果是:3岁没娘,6岁跟爹入赘蔡家倒插门,16岁爹又走了,老大的一个孩子了还光着腚四处溜达,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说句难听的话,是家里穷得连耗子都饿死了。这位同志回去就吼道:“老蔡,你家算什么富农啊?你家也配富农?改过来,贫农!”就这样,我家的成分又被改为贫农了。

父亲每次讲到这里,有些惭愧,又带着点得意。那惭愧是缘于被人家揭穿了虚荣心,“明明家里穷,装什么中产阶级啊!”而那得意,则是因为此后在现实生活中,得到了实惠。贫下中农成分为主的农民阶级,实际上构成了******时代的“中国中产阶级”,他们在政治上还算波澜不惊,不然像父亲这种在旧社会当过伪甲长的人如果没有贫农这个成分,很难躲过一波又一波的政治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