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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生死抉择(十八)

救护车屁股后面冒着一溜轻烟,逃命似的飞驰而去。

车内已有三名重伤患,空间十分拥挤。胡珏费劲地把周宇安置好,让他的身体能舒展开,躺得劲量舒服点。她手底下不停忙着,还不忘抬头问老王:“咱们准备转移到什么地方去,回总院吗?”

老王一边踩油门加速,一边摇头说:“虹许路附近已经被外星怪兽占领,交通彻底瘫痪了,想回去都回不了。咱们三车人要么是只拿得动手术刀的医生,要么是迫切等待救援的老弱病残,碰到任何一只外星怪兽都无反抗之力,现在往市区跑完全是去送菜。”

胡珏叹了口气,低头说:“城内危机四伏,咱们冒然返回恐怕要面临有死无生的局面。这么看来往城外撤离了。”

“先出城吧!”老王做出了决定:“城内已不具备良好的治疗条件,车上这么多病人如果耽搁太久恐怕会增加无谓伤亡,当务之急要先把他们安置好,然后再考虑其它事情。”

他通过对讲机与另外两辆先行一步的救护车取得联系,把目前情况介绍一下,共同研究好行车路线。高速公路的下个入口在外环沪宁立交桥,最后大家一致商定在那附近汇合。车子便冲着目的地疾奔而去。

六尾在一番努力之后,终于将卡在喉咙里的骨头吐出去,解除了生死危机。面对这只看似弱小的虫子,它先是损毁了一只机械眼,能源核心又差点被捣毁,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通过体内检测机制对周身损伤部位进行全面排查,赫然发现核心上已经出现了裂纹,如果再遇到一次相同的危机,恐怕它真要完蛋,不由得惊怒交加。

智能机械生命与普通生命体不同。人类会忘事,天大的仇恨也许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淡。而机械生命只要芯片不损坏,认定的事情能记一辈子。六尾此刻有两种选择,一是回头与其它扫荡者汇合,将人类军队彻底打垮,二是继续追击,把那个能给己方机械军团造成威胁的小子解决掉。拉着周宇的救护车逐渐远去,六尾怎肯善罢干休,唯有杀死他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因此在犹豫片刻之后,它迈开六足快速追了过去。

胡珏望着周宇紧皱的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你别说,这少年长的还真挺好看,眉目之间有种英气。他怀中紧紧抱着把刀,即便之前飞出老远撞到车上都没有松手。胡珏想把刀取出来,不料他两只胳膊像铁箍一样紧紧缠住,怎么都掰不开,只好作罢。她用剪刀把他身上的破烂衣物剪开,轻手轻脚,做的非常细心,以免误伤。好在衣服是纯棉的,如果是化纤粘住皮肤可能会加重伤势。她惊奇地发现,少年身上虽有伤口,却不是烧伤,要知道他可是混身冒火从怪兽口中飞出来的。从外表看,伤势并不重,主要是碰撞造成的淤血和划痕,密密麻麻地遍布全身。至于有没有内伤,骨头断没断,手头没有检测仪器,不好妄下结论。

她用酒精棉球细心地帮少年擦拭身体,把沾染的泥土和血迹一一清除。这小子看起来偏瘦,其实相当精壮,果然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难怪能以血肉之躯与机械怪兽火拼。

其实她有所不知,包括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中国武术中的内家拳法并不怎么刻意锻炼大肌肉群,平时主要以打熬小肌肉群和骨骼为主。简单直白点说,技击和养生用得到的部位就加强锻炼,用不到的则不太关注。大肌肉群很容易得到锻炼,方法多种多样,谁都知道几种。而小肌肉群的训练方法,知道的人却少之又少,在传统武术门派当中一般都作为秘法珍藏,很少外传。形意拳五行十二形,有不少套路都是专门为加强小肌肉群而设计,表面看动作平淡无奇,实则其锻炼成果只有在真正的搏杀之中才会展现威力。

很多人陷入过一个误区,认为肌肉发达自然厉害。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但失之偏颇。健美运动员不一定是打架高手,肌肉发达反而会显得累赘笨拙。中国武术认为,人体应首先具备良好的速度、灵敏性、柔韧性和耐力素质,然后才追求最大的绝对力量,如果没有这些素质作为基础,片面追求“肌肉块”,在技击当中起不到任何用处。

最简单的例子,李小龙在巅峰时期,体重不过62公斤,但是谁敢说他打不过105公斤的施瓦辛格?他曾跟四次入选“黑带群英殿”的嫡传弟子伊诺山度举例:“精壮而笨拙的形体,犹如斗牛场上被斗牛士耍弄着的蛮牛。”

因此,周宇的形体实际上极为符合传统武术要求。师傅曾多次向别人夸耀自家徒弟“天生苗子,练武奇才”,前者指周宇良好的身体素质,后者指他超乎常人的领悟能力。

胡珏望着他苍白扭曲的脸色,有些心疼。体力消耗过多,营养供给不足,会造成抵抗力下降,进而引发各种病症。她将一袋葡萄糖注射液挂在高处,连接好输液管。当她握着针头对准少年手腕上暴露的青筋正准备扎下去时,车子突然猛烈地晃动。胡珏差点摔倒,手上一抖险些把针头戳到他肚皮上。

“老王你搞什么玩意,连车都开不稳,差点害死老娘……”她恼怒地骂骂咧咧,稳住之后手上动作丝毫不慢,一针见血,显示出了过硬的业务素养。

这事实际上不能怪王医生,他车子本来开得很稳,但是眼神无意中瞄向后视镜时,心脏实在承受不住惊吓,双手没控制住,结果把车开到了路肩上。他没心情跟胡珏打嘴仗,连忙调整方向,将车子重新开回路上,只是心脏仍扑通扑通乱跳,额头上汗水不住地往下流。

六尾已经快速追了上来,六足齐动,速度比汽车还要快些,血红独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