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百味红楼—《红楼梦》分回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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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七十七千刀万剐王夫人!

原著回目:俏丫环抱屈夭风流美优伶斩情归水月品赏要点:司棋、晴雯之死因?青年男子有谁不曾钟情?妙龄女郎谁个不善怀春?这本是人性中的至洁至纯!却为何有这多的眼泪飞迸?这是德国大诗人在他的举世爱情悲剧名作《少年维特之烦恼》中的序诗。爱情之美、之神圣,世间是没有他事与之可比的。就连主张禁欲的佛教,在佛经中却也有这样的经典名言:“女欢男爱,无挂无碍;一点生机,成此世界。”是啊,没有爱情,哪有释迦牟尼?哪有他一代接一代的佛子佛孙?这一回的开头,写司棋因在抄家时,被抄出了一封情书而被逐出大观园。她被逐出门时的那段文字,悲凉得使人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寒战。苏三起解是悲哀的,却有老解差公公同情她,帮助她。林冲发配是悲惨的,却有花和尚来救助他。而司棋呢?当她被撵出贾府走向死亡之路时,有谁来援救她呢?当司棋拉了女儿国的领袖贾宝玉的手,哭着求助于他时,他除了流泪,什么办法也没有。只是当司棋已经去得远了,他才阿Q式的骂了几句。跟了司棋出门的贾府仆妇,是一条恶狗。这使我想到在“文革”中我被送到农村去劳动时的情景:一条姓黄的恶狗比贾府仆妇还坏十倍。他亲自到了我劳动的地方,嘱咐那里的当权人物要严厉管制我。鲁迅之所以要打狗,因为狗,是所有奴才中最可恶的东西!司棋,可爱的神秘的女郎!在你的身上,我似乎感觉到有一团美丽的火。忽然想起一句名诗:“渴望燃烧,就是渴望把自己变成灰尘。”在专制社会里,人的美丽欲望是不能,不准,不敢燃烧的,只有让她无声地窒息(塞:包含着愤怒与无奈的警句)。司棋,当初你身为“副”小姐时,何等威风!此刻,你太可怜!人,在权势面前是多么渺小啊!你为爱情而殉身,不自由,勿宁死。你的梦只是:想在爱的追求上燃烧一下。这是人的很低的,很有限的欲望啊!但主子却不准。被逐时,只要求和姐妹们相别一下,跟的狗不准。宇宙间恐怕没有第二种生灵比人更可恶,更愚蠢,更歹毒,更可悲,更可怜。同类相残!只是因为有专制,有等级,有权势,有贫富,有金钱,有嫉妒,有杀人刀,有女人,有弱者!人啊人,你真可悲(塞:好有气势!有着一种巨大的激情力量,对专制制度的抗议)!宝玉!你生在那暗无天日的世界。幸在黑暗的天空有一抹霞光,给了你一线光和爱的希望。却顷刻消逝。你能不悲吗?真是“春风自是人间客”啊! 晴雯之死,红楼之绝唱,天地之至文,是雪芹用血泪写成的。由于花袭人、王善宝家的女人在背后的陷害,晴雯被王夫人咬定是狐狸精,被威逼、诬蔑成病。王夫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晴雯撵出怡红院了事。为了防止宝玉来干扰等意外事发生,这位恶毒妇一脸杀气,亲自坐镇怡红院。且看书中写的这一幕惨剧:晴雯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恹恹弱息,如今现从炕上拉了下来,蓬头垢面,两个女人才架起来去了。王夫人吩咐,只许把他贴身衣服撂出去,余者好衣服留下给好丫头们穿。一个饿了四五天,病得只剩一口气的晴雯,从床上硬拉下,被强拖出去还不算,连衣服也不准带走。就是拉死刑犯出去杀头,也不会这样残酷。在贾府做了十几年牛马的一个弱女奴,到头来竟然受到这样残酷无情的待遇,这书香识礼人家,简直是强盗世界。令人难以卒读。骨瘦如柴的晴雯,在病床上对着宝玉连连喊冤。她赠指甲给宝玉,和宝玉互换内衣之动作,之言语,是最感人的。她在临死前直着脖子叫喊了一夜才断气。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哭晴雯之冤屈,悲晴雯之早夭,痛恨吃人的世界。我颂宝、晴灵爱之纯真;叹宝玉之无能。咒王夫人、花袭人、王善宝家的之伪善,之歹毒,之无耻。王夫人杀金钏,杀晴雯,逐芳官,撵四儿,制造一系列的冤案,坏事做绝,真是千刀万剐不解恨。而她表面上却俨然一副慈善,一副大家夫人的高雅样子。(蓉章君评:晴雯与宝玉的纯真感情,感天地,泣鬼神。开始,晴雯没有一丝杂念忠心服侍宝玉。但那些卫道士和俗物们,却对晴雯横加怀疑和诬蔑;而对花袭人心怀鬼胎的伪善,却是一片颂扬。真是是非颠倒,黑白混淆。晴雯在死前不想担空名了,对他们进行了报复式的反抗,是何等凄美!)呸!这个杀人不见血的伪善人,竟然有贾探春、薛宝钗一伙捧着她,护着她;薛宝钗甚至说:王夫人“是个宽仁慈厚的人”(第三十回);而且还有个别学者,也青睐她。这是为什么呢?如果说,王夫人是荣国府的实权派,宝钗、探春需要她的庇护和提拔,那么,学者又是为什么(塞评:学者也是因为这!国人的官本位观念深重,君不见,阿Q一见了官,膝关节立刻自然而然的宽松,便跪了下去)!世上一切阴谋家皆可以王夫人、花袭人、王善宝家的为楷模。今日之奸商贪官政客及一切投机家,应读《红楼梦》,学一学花袭人(静帆:你还是那样辛辣,还是那样不识“时务”)。花袭人是古今中外第一贤人,出色的阴谋家。是她第一个拉宝玉下水,勾引宝玉做爱;而在王夫人面前,在众人眼里,她却是宝玉身边最清白最贤德的人。杀晴雯的刽子手是王夫人和花袭人。王夫人的罪恶是明摆着的;而花袭人,她却以同情晴雯的身份出现。诸葛亮用阴谋杀了周瑜,却又到周瑜灵前痛哭。诸葛亮杀周瑜,其阴谋,读者一清二楚;花袭人杀晴雯,其阴谋,读者并不完全明白。有的学者却为花袭人喊冤,赞美她的“真诚”。是啊,狗对主人总是真诚的,何况像花袭人这样的花点子叭儿狗?有位华裔学者说:“读遍脂评三千注,最恨酸儒骂袭人”。是啊,脂砚斋是很欣赏花袭人的啊,在批中左一个我的袭卿,右一个我的袭卿,肉麻地叫喊个不停。这不奇怪。因为像花袭人这种人,在生活中,多得不可胜数。一代传一代,她的子孙后代总是绵绵不绝,四处繁衍,不但在中国,而且也留洋外国呢。由花袭人忽然联想到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其中的麦克白夫人对麦克白说的一段台词:你要欺骗世人,你就得把自己装扮成一朵花,一朵无比美丽的花,让花的色和香迷到所有的人,然后在花瓣的深处藏着毒蛇。——麦克白及其夫人正是这样的一朵花。夫妻俩成了国王的第一心腹,却谋杀了国王。花袭人就是这样的一朵花。她用色和香迷倒了贾宝玉,迷倒了王夫人,谋杀了晴雯,赶走了茜雪、芳官、四儿;一切不如她意的同行皆在她谋杀陷害之列。她为了夺得做贾宝玉的小老婆这样一个可怜的位置,挖空心思,一心对王夫人真诚,对贾宝玉真诚。但雪芹说她“枉自温柔和顺,空云如桂似兰”。当后来贾府败落时,她,竟然抛弃了危难中的宝玉,嫁人去了。妖书《红楼梦》啊!其中的“妖”真不少。晴雯是“妖”,是美丽可爱的“妖”;袭人也是“妖”,是暗中杀人的妖。还有芳官,也是可爱的“妖”。“美优伶斩情归水月”,芳官等几个美丽的“妖”,被王夫人惩治得走投无路,只好斩断情丝,到水月庵当尼姑去。这也是花袭人的一大业绩。当然,比起花袭人来,王夫人是更为可恶,更为歹毒。王夫人是主谋,是首恶;花袭人只不过是一只叭儿狗(西安猫咪女士:古今中外,旁征博引,纵横捭阖,收放自如,语言犀利、辛辣而真诚,既是品书又是品人,既是评古又是讽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