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历代赋评注·宋金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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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游西园赋

赵秉文九月重阳佳节,宾友欢醉,作者独游西园。时当深秋,”天高气清,风物凄厉“,满园呈现出一片萧索凄凉的景象。这里原是”故苑同乐之地“,可是随着岁月的推移、人事的变迁,昔日的”藻扃黼阁“,今日却是”檐摧槛圮“;昔日的”曲池“”灌木“,今日也是”荒而飞萤“、”老而雊雉“。这种”昔荣今悴“的现象,自然引起作者”物是人非“的无限感慨。这感慨自然也包含着无限的历史内容。

九日令辰,众宾皆醉,赵子独游西园[1],盖故苑同乐之地[2]。于时天高气清,风物凄厉[3]。草绿惨以断蔓,果红蔫而脱蒂[4]。若乃藻扃黼阁,檐摧槛圮[5]。曲池荒而飞萤,灌木老而雊雉[6]。嗟物是而人非,何昔荣而今悴[7]!既而登高台,俯清泚[8],天落镜中,水涵空际[9]。物无倒影之心,水无涵空之意。心与境忘,境融神会[10]。先生一笑而作,渺归鸿于天外[11]。

(《闲闲老人滏水集》卷二,《四部丛刊》本)[1]令辰:美好的日子。从下文所述应为九月九日,是日为我国传统的重阳节,人们要聚亲联友,登高望远,饮酒赏菊,佩茱萸,吃花糕、饮菊花酒,以祈长寿和安福。赵子:作者自指。西园:疑即汴都(今开封)西顺天门外金明池琼林苑旧址,为北宋著名的游览胜地。

[2]故苑:往日的林苑。

[3]凄厉:凄惨悲凉的样子。

[4]绿惨:草木绿叶色褪色惨败。蔓:蔓生植物的枝条。红蔫(yān):花果的红色也褪色枯萎。蔫,花草枯萎,颜色败退。蒂:花蒂,即花果与枝茎连接处。

[5]藻扃(jiōng):饰有文彩的门户。黼(fú)阁:饰有花纹的楼阁。檐摧槛圮(pǐ):楼檐崩坏、栏杆坍塌。

[6]曲池:苑中的水池。萤:萤火虫。灌木:泛指苑中树木。雊(gòu)雉(zhì):鸣叫着的野鸡。

[7]悴(cuì):败落,枯萎。

[8]清泚(cǐ):清澈的水。

[9]镜,指明净的池水。涵:包含,包容。空际:天空。

[10]忘:无。境融神会:即境神融会。此两句是写物我为一的精神境界。

[11]先生:作者自谓。作:起身。渺:当作眇,细看。归鸿:回归南方的鸿雁。天外:天边极远极远的地方。

评这是一篇纪游短赋,寓抒情于写景之中,富有哲理意蕴,耐人寻味。作者写重阳节独游西园,在描写了西园的景物之后,作者的感情由低沉发生了变化和升华。”登高台,俯清泚“,天水互映而融一的景象,使他产生了”心与境忘,境融神会“的感受。唐代大作家柳宗元在登西山之巅后,曾说:”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始得西山宴游记》),两者的感受,是异曲同工的。这种物我两忘,境神融会的境界,又包含着多少作者经历和现实的感慨啊!赋的最后两句,意境深远,意在言外,哲理意趣深厚,更令人思索和回味。全赋融叙事、写景与抒情于一体,虚实相映,虚实结合,更增加了赋文的诗情画意。《金史》本传说,赵秉文”晚年颇以禅语自污“,看来本赋应是他晚年之作。

(霍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