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转移话题初见成效,姜昕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在中文系混了那么久,也会写几笔毛笔字了,再加上这里的文字和原来世界的差不多,能蒙混过关的几率就更大了。
姜昕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和“未老莫还乡,还乡需断肠”。
繁轻尘接过来便叫好道:“真是好诗!”那可是牛希济的《生查子》和韦庄的《菩萨蛮》,当然都是好诗了,姜昕不屑的想。就算是繁轻尘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出来下一句。
姜昕拿起笔又在纸上开始写“怅秋风,憔悴天涯,美人芳草怨迟暮”(吕碧城《绮罗香》),“自来积毁骨能销,何况真红一点臂砂娇”(王国维《虞美人》),“烛花红换人间世,山色青回梦里家”(朱祖谋《鹧鸪天》),“摇落事,向空山,休问杜鹃”(朱祖谋《声声慢》)。
在泪解阑不注意的时候,姜昕这才敢找了一张纸写上:“去公主府,说姜昕有难”。姜昕小心的把那张纸夹在诗句里,一起交给繁轻尘,然后加以看了看天色说:“哎呀,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我们就此别过,这些诗句留给繁公子回去以后仔细琢磨,他日再见时再聊。”
繁轻尘结果那一叠诗句:“好吧,姑娘慢走,不过,在下下次要去哪里拜访姑娘呢?”
姜昕还未回答,泪解阑就拦住了姜昕的腰:“明日她就将嫁给我,成为我的夫人,以后自然是都住在我的府上。”这句话分明是在宣传他对姜昕的“所有权”,姜昕翻白眼。
“都说了我根本而不想嫁给你,我想回家了!”姜昕瘪起嘴,其实是在解释给繁轻尘听,她是被泪解阑强迫的,这样他也就不能理解她留下来的那张纸条,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不嫁也得嫁!”泪解阑抱紧了姜昕,准备飞身而下,却在这时侯听到繁轻尘的话:“即是如此,泪公子明天是不是应该邀请我去喝一杯喜酒?毕竟大家多少算是相识一场。”
泪解阑回头看了看繁轻尘,还是答应了:“那好吧,明日繁公子若有空,就来吧。”
看他们公子、公子的叫来叫去,应该是关系没太亲密吧,姜昕在心里暗算着她求繁轻尘帮忙,成功的几率有多高,大概是和泪解阑与繁轻尘的关系亲密程度成反比吧,她祈祷。
姜昕吐舌:“泪解阑,你说的那个婚礼,难道不需要再准备准备吗?”——干嘛非明天?
“你以后要叫我夫君,知道了吗?”泪解阑伸出右手抚摸姜昕的侧脸,“你放心,就算是时间仓促了一点,你想要你什么当聘礼都可以开口,至少这一点,我不会委屈你。”
天哪!这温柔的口气简直不像是泪解阑,难道爱真的能改造人类?!姜昕伸出双手,掂量过来,掂量过去,最终泄气的说:“好了,还是你掐一下我吧,我知道实在是下不了手。”
“为什么?”泪解阑低下头,看着姜昕的眼睛,这种距离过于亲密,迫使姜昕不得不退后一步以策安全,才敢开口回答:“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想确定我是不是在做梦。”
“呵呵……”泪解阑忍不住笑了,他笑,全是因为她,如果没有遇到她,他现在会怎么样?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一个人,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留下这个人,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感情如此强烈的一天,“夫人,你现在不是在做梦,不管是哪里的珍宝,随你要。”
姜昕撇撇嘴:“嘁,我要聘礼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从你府上的那个门进这个门。”
“这些都是要的,而且那些东西给了你之后就是你的,自然是随便你怎么处置。”泪解阑的右手又放到了姜昕的长发上,“乖,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准备做新娘子呢!”
姜昕真的搞不懂泪解阑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不是怕别人以为她发疯了,她真想抓着个人就问泪解阑他在搞什么?看看他,好像真是个新郎官一样,准备明天要和自己的心上人结婚了,他做得每一点都不差,亲昵的简直看不出来有一点破绽,这真是让姜昕头疼,她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当了真,然后就真的对泪解阑动心了,可一想到也许他在骗自己,她就……
“我还有事情要忙——婚礼仓促,但要齐全,我先走了。”泪解阑勾起嘴角,走了。
姜昕耸了耸肩,也只好先回自己的房间,嫁给泪解阑,这是姜昕始料未及,她一直以为泪解阑顶多就是侵犯她,就像是做了一夜噩梦一样,过去便过去了,可是突然说到成亲……姜昕虽然是个不注重这些礼节的人,但是那样的话,她以后是不是更不容易脱身?也许泪解阑会对她越来越亲昵,对了,他之前不是还说过了吗?他还要她给他生个孩子……
生个孩子……姜昕忍不住想起了习寒,不知道自己不见他之后,他又在想什么奸计?廖金衡应付的过来吗?不管怎么说,姜昕的公主生活还是要有廖金衡稳坐江山才能保证的,她当然不希望廖金衡被习寒拉下马,一旦出现那种情况,习寒大概也不会放过她了吧?
其实,这是姜昕所不知道的——
自从姜昕闭关并成功逃离之后,李彦还是尽责的处理这整个公主府的大小事务,他知道,就算是姜昕不告而别,她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因为他也同样明白姜昕受到的压力。
可是,别人就不这么想了,尤其是习寒和廖金衡。姜昕走后,习寒第二次来公主府,却找不到姜昕的身影,他恼怒之间劈了一棵树,却引来了李彦——姜昕名正言顺的嫡夫。
“将军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好像也不该来这公主府发泄吧?”李彦说话之间永不失礼仪。
习寒看着李彦,就更加火上浇油,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看李彦哪里不顺眼,他和姜昕之间只存在交易,或者是威胁与被威胁的关系,太过利益化,所以不该有感情方面的牵扯,可是,他……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如果姜昕这条路走不通,哪怕是有一点点的走不通的危险,他也该立刻去部署别的路径,他要的是廖国整个江山,怎么能儿女情长?
等一下?他刚才竟然用到了“儿女情长”这个词了吗?他什么时候偶有也有“儿女情长”了?为什么他一天找不到姜昕,就会觉得迷茫不可自制,他在担心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姜昕不就是他想要利用的一个工具吗?他看着李彦,看着她的嫡夫,为何会……嫉妒?
不只是出于什么心态,习寒冷笑这回答李彦:“哼!公主府?没有公主,还算是公主府吗?李彦,你以为你现在的公主是什么?她根本什么都不是!”要是什么,也只能是他的!
不料,李彦却微微一笑:“将军何出此言?公主的事情好像还轮不到将军做主吧?”
李彦知道习寒话里有话,而且明明在意指姜昕是假冒的公主,可惜,这些姜昕之前就已经和他报备了,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是谁,并不曾动摇。
“我只是在提醒你,有一天不要后悔自己跟错了人!”习寒冷嘲热讽的看着李彦,不知为何,他现在不惜一切,就是想打破李彦稳定的表情,最好是让他和姜昕之间有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然后……然后,他就可以,就可以……他就可以怎么呢?习寒笑自己的痴傻。
李彦扬眉:“我和公主算不上是谁跟谁,我们只是因为相爱才决定真正在一起的。”
不管怎么样,都刺激不到李彦吗?习寒咬牙,刚才李彦说了什么?李彦说他们是因为相爱?相爱?爱情是什么?!爱情算什么?!它会在没有条件物质的保护下,最先夭折!
该死的,想着爱情的他,怎么在这一瞬间又想到了姜昕,仿佛他以前找姜昕,都不过是在利用种种借口说服自己,以达到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目的,他其实不是想把她怎么样,他也许就是想见见她,还是说,他以前都是在自欺欺人吗?他想她——快疯了!他就要疯了!
姜昕真的爱上了李彦了吗?这个问题以前对于习寒来说,是多么的无聊和为所谓,可是现在呢?他只要一想到这一点都会揪心,他不愿意面对她爱上了别人却不爱他的事实。
是自作孽不可活吧,他之前那样的强迫她,欺负她,她在心里早就恨死了他吧?不过,他还有机会的吧?只要他成为最有权势的人,他能给她一切的时候,她还会回到他身边的,毕竟爱情的完满,是要有条件基础来维护的,他一旦拥有了最好的基础条件,他相信她会对自己动心的。想到这一点,习寒终于平静了一些,他看着李彦的眼神也就变得轻蔑了许多,对的,只要他很快得到一切权力,他就会让姜昕身边这些男人统统消失,全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