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医道还元注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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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药法阐微详解(7)

吕真人曰:何谓木含精英?木者,指药品中之禀木德者而言。人之内脏惟肝胆禀乎木德,一有过与不及之愆,则必赖药品之禀木德者以补救之,或损或益,则随其过与不及而施。精英者,木德之性情功效。或主疏达,而疏达之品,有其性情功效;或主栽培,而栽培之品,亦有其性情功效。推之温凉散各门,无非其性情功效之所在也,故谓之木含精英。究之木之精英,其禀来实有所自始。盖木之气,始自东方之震巽,震为阳木,巽为阴木。药品中禀木德之阳者,是时东方震木之气,可以理人身木德之阳;药品中禀木德之阴者,是得东方巽木之气,可以调人身木德之阴。同是木而阴阳判,皆要东方木气化育所成,故曰禀东方之气。何谓材分贵贱?材者,药物之品质也,其中不无贵贱之殊。有此与彼分贵贱者,即功力之大小,与所搆之难易。而贵贱固觉有分,有同是一物,生于地之不同,而贵贱亦分,故谓之材分贵贱。然虽有贵贱之分,究其贵者,固不能离木德而建其功;贱者,亦未尝于木德内不能立效。故不论贵与贱,各有各之性情,各有各之功效。且阴阳各自为用。言其功之所成,实同归于调理人身之木,故曰同长麓林之春。林麓者,即指人之肝木而言,何以谓之长?盖培养使之壮盛,故谓之长。疏达使之无郁无积,得以畅其生机,亦谓之长。春者,木疏发吐秀之时也。举以言人木德之荣美。此一节,首言木德之品,与人身之木交相契合。下则举而详言之。

疏:

此即根据法象原理而来。

此根据法象原理,概述“木德”之药与人体之“木”相合:“药品中禀木德之阳者,是时东方震木之气,可以理人身木德之阳;药品中禀木德之阴者,是得东方巽木之气,可以调人身木德之阴。”且“不论贵与贱,各有各之性情,各有各之功效。”

树上无花,培树根尤须甘泉几点;竹中有鸠,逐鸠鸟还待古杖一枝。

吕真人曰:何谓树上无花?树者,指人之肝木而言;花者,树之精华发露,树必荣美秀发,而花始吐。人之肝木主乎血,犹之乎树上之花,肝木必亦荣美舒秀,而后血始盛旺流行。曰树上无花,即指肝木颓残不能生血,肝不生血,则血为之亏损,故欲使血之亏者复盈,非大培乎木不可,故独曰培树根。树根即指肝木也。用法惟以禀木德之精英者,大其培补之功,此法亦谁不知,然往往培木而木仍不舒秀,血仍然不能盛旺者,何故?盖人之肝木颓残,致令血衰,多因阴海泉半不能滋乎木,所以但进以木德之品,木虽不孤露,而仍伤于渴,木渴而枝叶安有长茂吐花之理?所以培树根者,法又当溯其原由,兼用壮阴海,使泉盛足以滋乎木之根,斯源头清,功效自然易著,故曰尤须甘泉几点。甘泉,即指阴海之水而言。何谓竹中有鸠?在易震为竹,竹字即与树字对举,同指人之肝而言也。竹中有鸠者,盖鸠为恶鸟,集于竹中而鸣,则此竹永不再茂。举此以喻人肝中之恶积,人肝中有郁积,则肝必为所累,而不畅达,犹之乎鸠鸟之鸣于竹中,而竹永不茂也。故特以为喻鸠,即属恶鸟,则为人所恶,必欲驱而逐之。恶积伏于肝,足以酿害,必破而除之,何以异于逐鸠鸟?然破除肝中郁积,法亦人所共知,但往往有远年郁积,扰害既久,其真元大率多损,兼以积久必坚,用法必以振动肝木之品行之,一则使其镇乎肝之真元,方可用破法;一则使其抄动肝中久伏之积,突然发起来,然后一用破除之法,破去其积而本真仍不伤。何谓待古杖一枝?古杖者,即藉以此振动乎肝之物也。古杖百种,恶鸟一指而远避,古之神入所携,故以为喻。所以肝中远年久郁,遽用破而不能效者,未得其法耳。但仿古杖逐鸠一法。手不宜太重,学者记之。

疏:

此言肝血虚之证,养肝还须滋养肾精。

此言肝有郁积之实证,“必以振动肝木之品行之”,而后“破去其积而本真仍不伤”,而不可直接破之。

扑丛林之火,不必伐林;除恶树之根,定当斫树。

吕真人曰:何谓扑丛林之火?从林者,即指人之肝木而言。人之肝木郁积多,由七情摇动,久久助成假火,蕴聚于中,或克中宫之土,而饮食为之减,或带入金钟,而至于吐血,此皆火郁所成。既有此火,自当扑之使息。扑者,平其中肝之假盛也。法亦人所易明,但人往往用扑法,而多杂以伤损肝木之物,则火未去而木已伤,是因扑火而伐林也。法惟清其肝中之假火,尤须遏止七情,使一念不生,自然肝中不至动摇,肝木不摇,火从何发?此药医必兼乎道医,未可卤莽破伐,致令木林之摧折也,故曰不必伐林。林即指人真木而言也。何谓除恶树之根?恶树者,即指肝木之恶而言。人之肝木夹有邪恶在其中,使人乱喜乱怒,似癫似憨,始以肝木假盛生风,遂至夹入心窍,令人时哭时笑。其恶根实深,欲除之不可,惜其木之伤也。用法若不大削其肝,决不可愈。盖必大用平肝伐肝之物,则邪恶去而心窍自不为所蔽。所以独云定当斫树者,斫树,即伐肝之谓也。肝木原来不可过伐,但邪恶扰之甚急,非伐之不能取效故耳。此一节,上截与下截,有同中异处。上一截是肝中夹郁火,其肆毒犹轻,故不用伐林而可治;下一截是肝中之邪恶大肆虐害,故必连肝木亦斫之,始能见功。所别者在轻重之各判耳。学者可勿细辨乎?

疏:

此言肝实火之证治:不必苦寒之折,“尤须遏止七情”。

此言肝有恶积,惟有伐肝一途。

风狂叶落,往往疏木以止风。

吕真人曰:何谓风狂叶落?风狂者,即指人肝木之风而言。木盛则生风,此不易之理,盖人肝木假盛,往往生出风来。此风非外感之风,乃内生之风也。然风不狂犹可,风若狂则摇动无根之火。或眼赤,或面赤,或周身作热,时惊时痫,方寐而跳跃不宁,此肝木假盛生风,风又摇火,连真木之本体亦受困,谓之风狂叶落。此种肝盛生风,风动火之疾,小儿多有犯者,用法不必散其风,若妄加以散风温燥之物,则风得散而愈起,风愈起则火愈盛,多至不救。然则用法当何如?法在疏木。木何以疏?木燥则寒其木,大用疏肝之品,削其肝木之假盛,则风自然而息,风息则火不再受摇,又兼以寒木之法,火亦为之息。大凡风火相剥之症,皆类于此,皆当疏木而风自息,决不可妄生别法也,谓之疏木止风。木与风,即肝木所生之风也。所以治风之法,必须分外感与内生,用法方不错误,否则错有所不免焉。

疏:

此言肝阴虚生风之证治:疏肝以熄风,寒木以熄火。禁忌:“若妄加以散风温燥之物,则风得散而愈起,风愈起则火愈盛,多至不救。”

土瘦枝枯,常常爱材而肥土。

吕真人曰:何谓土瘦枝枯?枝者,木之枝叶,即指人之肝木而言。枝乃木之所发,枝枯则木先枯。人之血为肝木所生,犹之乎枝为木所发,然血之衰败,虽由肝木凋残,究之木之凋残,有因中宫土先衰败,无真气之生,而后肝衰血损者,故谓之土瘦枝枯。盖人中宫土败,不能运化百物之精英,以长养肝中之血,亦安得不衰?所以用药之法,徒培其肝木而不能效,所以然者,培木莫如土,土若瘦,则木之根株先无以遂其生机,故爱材必先肥厥土也。爱材者,即指培养肝木以长其血而言,肥土即因土之衰败,用补土之法使土气盛旺,足以运化百物之精,而生物之功自著,无异土肥则木茂,而枝叶为之畅达焉。从可知人之肝木凋零而血亏,有时实因中宫之土恶而至。用法不可不壮土以为培木之本也。人当静究之。

疏:

此言脾弱肝虚之证治:“壮土以为培木之本。”

水虽可生,泛滥则朽;金纵能克,平调自安。

吕真人曰:何谓水可生?盖指木之受生于水而言也。人之肝木最忌旱亢,惟下有阴海之水,以浸灌滋润,然后可生。此一定不易之理,亦人所共明之义也。然第知水之能生乎木,而不知生中实寓有克之之理。水之生木,此常理也,生中寓有克,此变态也。生中何以有克?盖水往往有不安其位,泛滥横行,木遂受湿太过,必至始则黄落,久则朽腐。水之滥前篇言详矣。人之阴海水不循故道,泛滥逆流,致肝中受湿木朽。法当何以治之?惟用导水顺流。或气滞不行,则兼以行气之物;或土不能止蓄,则加以理土之功。寒热则各因内脏之本体而酌之。此生中寓克者,亦以克其所受克之神为法施之,斯木之被克于生中者,不克矣。以生何以谓之金能克?亦指木之受克于金而言。盖人之肺金,或夹假实,或喘息,或咳嗽,甚而假火积于金钟内,逼而吐血,久久肝木亦受伤,此金之克木也。然金克肝木,亦由假实致之,若用法清除,疏达其肺金,则气自调畅。气畅而木反得和气之鼓荡,以遂其生,谓之平调自安。平调即疏达肺金以调其气也。安者,使肝木化克为生之义也。此等用法,是化仇为恩。但法如是,尤在轻重当其可,方不至有过不及之弊耳。

疏:

所以多见肝阴虚,而鲜闻肝阳虚。

此言肝木赖肾水以生,若肾水泛滥,亦可影响肝木为患,即化生为克之意。

此言肺金克肝木,若疏达肺金,则反有益肝木,即化克为生之意。

欲尊帝室,首在建立青宫。

吕真人曰:何谓欲尊帝室?帝室者,即指人之心而言。人之一身,惟心之神明为主宰。此宫若颓残,则无所统摄。以其权有独操,足以驾驭乎众职,故此宫名为帝室。尊之者,何?盖使其神明壮健不疲,无昏迷,无震慑,又无夜寐跳跃不之患,故谓之尊。人之心经颓败,致生出夜寐惊痫,跳跃不宁等类之疾者,多由肝木先零,血为之亏,不能养育乎心中神明。或肝木为情欲所摇,肝中所藏之魂,先已扰乱,故以魂之乱牵连乎心之真宰,使之并不安其位。凡心宫之病,多起兴于肝木,肝木一宁而心自无不安。然作镇所以欲尊帝室,其法非他,惟视肝木以定其法耳。肝有郁则除之,有假火则清之,衰败则培之,此有形之法也。又须遏七情,除六欲,虚虚空空,无思无虑,则肝中之魂定,而自不牵引乎心之主,此无形之法也。谓之建立青宫者,青宫即指人之肝木而言,前篇论之详矣。建立即扶持使安之义。好比君王在位,欲筑王业,使之勿替,必立青宫太子,以图永久。即此一理,故以为喻。秘经所谓欲治君,先治臣,即此意也。此一节,言肝木之关于心,以见调理之法,不一如此。

疏:

此言心虚之证治:一、有形之法,“惟视肝木以定其法”;二、无形之法,“又须遏七情,除六欲,虚虚空空,无思无虑”。如此“肝木一宁而心自无不安”。此为治疗不寐提供借鉴:治心更要治肝。

要定幽都,勿多眷恋苍壁。

吕真人曰:何谓要定幽都?幽都者,即指人之阴海而言。人之阴海,或水漏而干枯,或火盛而内耗,必待安定之。谓之定幽都。安定之法,原不外水涸则益其水,火盛则扑其火,此亦人人所习闻。然阴海水涸与火盛,久久未有肝不受累者,倘见肝或受累而有所亏,遂于定幽都一法,妄加以培肝等药,则适足以动其肝,肝动则感外之情欲,而肝中之狂火起,势必又逼迫乎阴海;或肝火逼肾水溢,或肝火勾引肾火作动,火动而阴海遂不安其贞静之体,此助肝往往不能安定乎阴海也。若阴海寒冷者,则不可以此论。此就阴海之有狂火者,言因肝动,则心火易炽,心火炽阴海,断无安定之理故也。所以用法不宜动肝。谓之苍壁者,即指肝而言。苍乃木之色,故以取义,壁字勿泥。眷恋即培字之义,苍壁之不可眷恋,即所谓肝木之不可兼培也。同是滋益阴海,有宜兼培肝者,有不宜兼培肝者。观此便可恍然于其故矣。

疏:

此说明补肾,对于培肝的不同原则: “阴海之有狂火者”,如阴虚火旺,不宜兼培肝;“阴海寒冷者”,如肾阳虚寒,宜兼培肝。

林鬼为臣,功多则害主。

吕真人曰:何谓林鬼为臣?林鬼者,木德之精也。为臣者,佐效之义。盖木德之品,用以佐效,最宜酌宾主之重轻。假如欲安镇乎心经,必略兼木德之品,以理其肝木,谓之林鬼为臣。又如心经夹火,欲泻其心之火,但心之火多伏根于肝木之摇动,故必略带清疏肝木之品,亦谓之林鬼为臣。然必宾主分明,不可使宾强于主,此何以故?即如安镇乎心必兼略培其木,则培木是宾。倘培木太过,则木盛易生风与火,又足以致其心之不宁。又如心夹有火,欲扑心之火,因心火多伏根于木,故兼疏木之物,则疏木是宾。倘疏木太过,则木残血损,亦足使心震而不安。此皆宾强于主,用法太过,故谓之功多。曰害主,即安镇乎心,反致其法之不效;扑心火,而欲其安静,反致安静之法不能行之谓也。用药之法,用之为臣者,欲其分任治理乎他宫之事也。殊不知用之太过,则他必卤莽败事,反致主德之丧败,谓之害主,不亦宜乎?所以宾主分明不乱,强弱各当,庶不致相悖害也。欲业医术者,可弗细为辨别与。

疏:

此言“心病”治肝,治肝之药为臣不可为君,反之则害。

木公作帅,权重亦殃民。

吕真人曰:何谓木公作帅?木公者,指药品中禀木全德之物而言也。作帅者,使之为主帅也。人因木德衰残,致血不生育,用法不得不使禀木全德者以为帅,此一定不易之法。然往往有大培其肝木,以长乎血,久久而血之生,究无所统摄。又或大培其木,而血究不能生者,此何以故?盖人之木德虽主血,而孤露之木,不足以生血。木必着土,土与木相宜,然后血始生,倘见木残血不生,遂用木德之品补助之,亦何尝不是?但用木德之品为帅,其权不可太重耳。若一味大培其木,使他独断独行,而不顾其土之配合与否,一遇土稍衰薄,不能与木相配,则无论血之不生,即生亦不能统驭。必至旁流散溢,九窍必有一路为他走漏,所以培木必细量乎土以培之,不可徒委权于木德之物。苟木德之物权太重,土不和合,非致血之不育,即使血旁流,欲生血而反害乎血。犹之大帅欲救民而反害民也。故谓之权重亦殃民。民者,即藉以喻乎血,秘经云,木非土不成林,即此义也。此一节,言培木之法,必细量乎土而培之,求和合以生生。补上文“树上无花,培树根必须甘泉”一节之所未备。因木虽赖水以滋生,尤藉土以安固故也。学者静究之。

疏:

此言培肝之法则,不可过分,尤其要兼顾脾土,“求和合以生生”,否则反生不虞。“求和合以生生”,可谓中医整体观在治法中的具体体现,亦可谓道家“与万物同春”的诠释,从中可见“一枝独秀不是春,满园春色才是春”的整体观智慧。

调之使和,无乖走守;巧而不悖,常计盈虚。运妙法于一心,措施自然各当;审机宜于百味,熟悉乃无妄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