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雷军逃回了桃花源,司马很惊异于那些少年贵族的表现,他只是跟他们在一起玩乐过。
而玩乐的方式有很多,可他们偏偏冒着杀头的危险让火雷军逃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他们年少吧,他们还不如老贵族那样城府极深,不能够将生命摆在天平上做交易。
可也许正是如此,他们才可以体会到更多的快乐。
少年们总是这样,知道一些事发生了会很伤心难过,就去阻止它的发生,而不是在天平上称量一番之后,默默的难过。
犯错误最多的时候是年少,最快乐的时候也是年少,何况谁能保证自己做的就是对的?一百岁也不行。
司马在和至愚喝茶对弈,这次的司马似乎沉稳了许多。
棋盘上至愚已是疲于应付,笑道,火雷军被驱逐,大家生死悬于一线,你应该焦躁才是。
司马道,不知怎么,我很平静,也许是因为园姑娘吧。
至愚道,你和园姑娘团聚,火雷军却要跟着受苦。
司马笑道,这担子也许本不该我来担。
至愚落了一子道,这片棋快死了。
司马看了看,略加思索就落了一子,道,那就让它死吧。
香茶,棋子,沉默,安静。
不多时,至愚道,我败了,纵然我用言语扰乱你的心绪,也还是败了。
司马笑道,至愚何时也如此争强好胜了?
至愚道,也许是寂寞吧,但你却不能如此对待火雷军。
司马道,我如何对待他们了?
至愚沉默。
司马接着道,为了他们,也为了园姑娘,我让园姑娘离开了,可火雷军依然危险,园姑娘差点丧命。
至愚道,那你就听天由命?
司马道,我让那一片棋死了,可是放弃了胜利?
至愚笑道,你胜了。
司马道,我若苦苦撑着,让那片棋活过来,还会胜么?
至愚道,你会输的很惨。
司马道,让危险和痛苦蒙蔽了双眼,往往会错失近在眼前的机会。
至愚道,你想通了?
司马道,是。
沉默。
过了一会儿司马又道,你不问我?
至愚笑道,我相信你,你的办法必然可行,又何必再问?
司马从没有现在一样,如此镇静,如此自信。也许是因为曹操。
曹操南下在即,实力冠绝天下,本来做着该做的事,就可一统江山。
可是他却连着杀了一十八个不该杀的人。
要知道,官渡之战,他只是因为仅仅多留了一个人的性命,才拿到了那几乎不可能的胜利。司马又哪里知道,那人的命还留着,大多是因为貂蝉,那十八个人死了,完全是因为貂蝉,他仅仅知道,曹操也会失去理智,也会犯一些低级错误,而这,就够了。
火雷军四下小心出动,寻找着深山密林中的同类。
天下已乱成一锅粥,可密林之中还有另外一个天下,天下之大,密林无处不在,而司马就要将他们的心团结起来,这将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因为,一个人只有没了心,才甘愿成为别人的棋子与走狗,当曹操与孙权放狗对攻的时候,密林中还有很多留着心的人,人永远比狗智慧,所以司马充满了信心。
然而这沉稳在见到貂蝉的一刹那就崩溃了。
看着晕过去的貂蝉,司马失神了,她是火雷军在桃花源附近发现的,她一直晕着,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如此安静,令人陶醉。
司马忽然想到了很多,曹操怎么会不知道貂蝉在做什么?
架空了皇帝,曹操自己就是皇帝,他在每个人的身边布满耳目,又怎会忽略掉他最爱的貂蝉?
司马满头冷汗,也就是说,曹操知道一切,甚至知道貂蝉现在就在这里,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杀来?
他宁可滥杀了一十八个得力助手发泄那无奈的悲痛,也没有带兵杀来!
看着貂蝉的笑容,司马瞬间明白了,他只是要她快乐,曹操,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他一直默默的在貂蝉身边,远远的看着她笑,虽然她的笑容是因为司马。
她跟着司马走了,他必须带兵杀来。
因为那会大大降低他在军中的威信,而一个将领的威信不止是他自己的性命,也是他众多手下的性命。
而他却终归没有杀来,只是用手下一十八人的性命做了替罪羊,留住了自己的威信,更留住了貂蝉的笑容。
司马忽然觉得曹操跟自己很像,眼圈不自觉红了,带着泪光的喃喃笑道,你这个疯子。
英雄总是惺惺相惜的,而这一次却因为一个女人。
曹操想要她快乐的活着吧,司马觉得自己断然不能辜负老朋友的愿望,虽然他们没见过几面,此时,司马却觉得他们就是朋友。
貂蝉终于醒了,第一眼就看到了司马,她幸福极了,心砰砰的跳,脸红极了,就像红了脸的园姑娘一样,让人想啃上一口。
司马此时觉得,她并不是很丑,甚至有些漂亮。
司马开口了,你怎么来了?
貂蝉眼睛睁大,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却欲言又止。
司马道,那日之后,你还是一直缠着我,只是你能看到我,我却看不到你,是吧。
貂蝉勾下了头,那是无言的肯定。
司马道,你喜欢过曹操。
貂蝉急的满脸通红,虚弱却急速的摇头,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缓缓的点头。
司马道,他一直爱着你,你知道么?
貂蝉道,他只爱江山,这没有错,而我现在只想随时可以看到你。
司马道,一个乡下的孩子,总是会喜欢洛阳和许都的华丽热闹的,那不是爱,是小孩子共有的好奇。
貂蝉道,我从小生长于繁华之地,对洛阳和许都也厌烦至极。
司马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只是我这里有些新东西是你没见过的,那是最纯真的情感,每个人都会好奇,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
貂蝉道,看到了你和园姑娘,我才知道,爱也是最纯真的感情,就像是老人总想见到他的孙子,姑娘总想看到他的恋人。
司马道,这不一样的。
貂蝉道,哪里不一样?
司马觉得没法解释,就像钟摆的原理一样,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貂蝉一直虚弱的卧床不起,想来是追踪司马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司马觉得愧疚,也就天天给她送药,就像她原来喂他喝药一样。
貂蝉心情好极了,病也就好的极快,但她却希望永远也不要好起来。
这一日,司马又给她喂药,她看起来娇柔,脆弱,却似乎充满了从头到脚的快乐。
司马终于还是说了,医生说,你明日就不用喝药了。
貂蝉愣在那里,良久,道,我只希望每天可以看到你。
司马道,我已经有了园姑娘,我很满足。
貂蝉道,我知道,我很羡慕园姑娘,却一点也不恨她,我只希望成为你的奴婢,能够每日伺候你。
司马笑道,你没到过我的家乡。
貂蝉道,是啊,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
司马道,那里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妻子。
貂蝉道,这里也是啊,但每个人都可以有很多小妾。
缓了一会儿,貂蝉道,我有过几个男人,你嫌弃我么?
司马道,不,你很美。
貂蝉开心极了,却害羞的良久才回道,你不是说我很丑么?
司马道,任何一个男人知道一个姑娘如此对他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她很美,但你有没有想过女人也可以有很多男人。
貂蝉道,你还是嫌弃我。
司马道,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在我家乡男人和女人几乎一样多,所以女人也可以有很多男人。你爱过曹操,爱过吕布,或许也爱过董卓。
貂蝉道,但我现在只爱你,你还是嫌弃我。
司马道,你将来还会爱上别人的。
貂蝉道,你现在爱我么?
那一夜,司马没有走,而园姑娘当然知道司马在貂蝉那里,她却没一点抱怨,似乎这就是理所应当。
司马终归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当貂蝉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就忘掉了一切,似乎本就该这样,现在他和貂蝉都很快乐,这还不足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