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上县城,还是去陈家岭,韩少宁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班车。班车虽经济实惠,但很不方便,不是随叫随到,不能想走就走。韩少宁等车的时候,不是左顾右盼,就是翘首以待,等待的煎熬让他狂躁不安。他时常幻想,如果自己腰包鼓起来了,一定买辆小轿车,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想开到哪就开到哪!
那个时候,大几千块的一二零摩托车开始在农村流行起来,但韩少宁根本就看不上!他想一步到位,他想人前显贵,鳌里夺尊!开着小车,拉着美女,在大街上兜风,引来无数艳羡的眼神和啧啧的赞叹,那是何等的风光!
从县城坐班车回家,哪知到了半路,偏巧车坏了,不得已推了三里地,弄得韩少宁灰头土脸,破衣烂裤,因此,买小车的欲望更加强烈。
“老二,我听说买辆桑塔纳要二十来万,还有,那东西不像洋车子,烧油很厉害,跟摩托车一样,不给油,就不跑!烧油就是烧钱啊!”韩少安双眼睁的溜圆。
苏若水默不作声,不是自己老爷们的事,她很少插嘴发言。
韩少宁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韩瑞丰,等待老爸的示下。虽说钱是他自己赚来的,但所花数目实在太大,另外自己也没有成家,一定得征询老爸的意见。
“现在在农村盖三间新瓦房,都搞下来不到三万块;在城里买套楼房,也就七八万;自然,有个小车,出行十分方便,而买辆车却需要二十来万,还得喂料,有吃的才能跑,纯粹一个消费品!我知道这两年,你在矿山挣了点钱,要是都用在买车上,我想实在不值。”韩瑞丰说的是实话,也是心底话。
苏若水在旁不住点头。
那个年代,车比房贵!因小轿车产能有限,在卖方市场条件下,自然供不应求,所以价格的出奇。小轿车对于一般农民来说,那不是普通的消费品,准确来讲而是奢饰品!
韩少宁红着脸垂下头,抄起了酒盅。
在当地来讲,与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比,韩少宁算是大款,算是有钱人,但看干什么,若是买车,也得嘬嘬牙花子!他挣来的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的辛苦钱,也是用血泪换来的,他也得计算着花,也得省着花!但是,他买车的想法由来已久,而且与日加深,如今,箭在弦上,已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
“爸,今年矿山买卖不错,比去年还强,我粗算了一下,要是买辆新车后,还能有点剩余;而且,我也相信,明年的矿石生意会更好。”韩少宁又扬起了脑袋,双眼充满乞盼。
韩瑞丰微皱眉头,沉着脸说道:“钱是你挣得,你自己愿意怎样花就怎样花吧!”
韩少宁知道老爸心里不高兴,赶忙欠身倒酒,轻声说道:“爸,喝酒!咱们今个不啦这事了!”
韩瑞丰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酒,但两手却一动不动!
“我看震生那车就挺好的!”苏若水打破了僵局,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是啊!确实没必要买新车,哪怕买个旧的,只要车况不错,能拉能跑,也是可以考虑的!”韩瑞丰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儿子。
“这个主意不错!不仅有车开,还能省下钱,真是一举两得!来,爸,我敬你!”韩少宁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韩瑞丰也笑着干了一盅,内心感到无限欣慰。
两个月后的上午,阳光明媚,秋风怡人,韩少宁来到陈家岭找陈永贵取钱。
由于前一天晚上两个人约好,再加上小丽积极配合,韩少宁没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十万块钱。
尽管小丽在车上多次朝韩少宁抛媚眼,韩少宁只当是没有看到,碍于陈永贵在前头开车,小丽也没敢有太大的举动和造次。
陈永贵把韩少宁放到了村口,就带着媳妇回家了,韩少宁看到桑塔纳走远,顿感如释重负。
十天后,在陈永贵和刘胖子的撮合之下,韩少宁花了八万块钱,从县城买了一辆七成新的桑塔纳。
提到车后,找了片空地,陈永贵像个老教练,教他如何起步上路、挂档爬坡、倒车超车等,韩少宁十分聪慧,一教就会,沾手就懂,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要领基本掌握,剩下就是勤加练习了。
那时候,马路上车也少,韩少宁胆子也大,陈永贵在前面开,他在后面跟着,晃晃悠悠开到了韩家庄。
“三哥,回家坐会再走吧!”韩少宁下车说道。
陈永贵透过车窗,笑着说道:“不了,出来一小天了,我怕你嫂子惦记,也该进家了。开车没什么大不了,其实就是熟练工。你小子悟性又高,过不了两天,就会跑的比我还好!”
陈永贵走了,小车消失在马路的拐弯之处,韩少宁心里是百感交集。
现在,韩少宁车有了,房子有了,女朋友也有了,另外,手里的存款可比普通农民一辈子省吃俭用的积蓄还要多,这一切的一切,掏心窝子说,都应当归功于陈永贵的帮助!
可以毫不夸张的讲,没有陈永贵,绝对没有今天的韩少宁!韩少宁发自肺腑,由衷感谢和钦佩陈永贵,但又觉得对不起陈永贵。
近些日子,陈永贵出门少了,矿山上的事全权交给韩少宁处理,不是十万火急,或者逼不得已的事,陈永贵一般不露面,就呆在家里,足不出户!
韩少宁不用闭上眼睛多想,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个女人肯定是不甘寂寞,又干出红杏出墙的事!小丽的为人,他太清楚不过!
事实上,的确如此,村子里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陈永贵的耳朵里,陈永贵无奈之下,只好闭门不出。
韩少宁心里也有愧!他和小丽也曾有过苟且!他也给陈永贵带过绿帽子!只不过,从目前三人的关系来看,还没有露馅而已!一旦此事泄露,如何面对陈永贵,他简直不敢想象!
最后,他也懒得想了,爱咋地就咋地,走一步说一步,先把车开家去再说。
当车开到家门口后,老韩家一家人都沉浸在兴奋之中。
自从有了车后,韩少宁出行无忧,风雨不愁,他和唐晓燕的往来也更加密切,关系也是与日俱进,更上一层楼,此外,矿石买卖也是顺风顺水,钱也是源源不断流进韩少宁的口袋。
距离腊月二十一,还有一个星期,那是韩少宁结婚的日子。
结婚需要花钱,韩少宁的钱大部分都存在小丽的信用社。
自己有车,出门就是方便,不用仰脖张望,不用焦急等候,开车就跑。
韩少宁开着属于自己的小车,北上陈家岭找小丽要钱。一路之上,他边开车,边胡思乱想。如若当初没有陈永贵的投资和帮助,就算自己有金山,也只能望而却步。按道理来讲,陈永贵是自己的恩人,应当学会感恩图报,应该言听计从,但如今已不想受制于人,尤其是大额现金都掌握在小丽手里,实在让他不堪忍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今天,他不仅是去算账,还想做个了断。
韩少宁开的不快,约莫二十分钟,才到了陈永贵家。
开门的是小丽,韩少宁眉头微微皱起,一颗心砰砰直跳。
“嫂子,我三哥呢?他不在家吗?”韩少宁站在大门口,没敢抬腿进门。
小丽看着韩少宁畏首畏尾的表情,“噗嗤”一笑:“你三哥得了感冒,正在屋里躺着呢!他懒得动弹,让我给你开门。外面天冷,快进屋吧!”
韩少宁悄悄跟在身后,与小丽若即若离,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丽也不在意,只顾扭动着丰满的肥臀头前带路。走上楼梯,来到客厅,便一屁股堆在了沙发上,双眼落在韩少宁身上,肆意观瞧。
“三哥!三哥!”韩少宁有意大声喊道。
“里屋呢!”小烈狠狠白了他一眼,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韩少宁快步走到门前,推门而入,看到陈永贵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层厚棉被。
“少宁,你来了!快坐!”陈永贵向后坐起,勉强靠在床头。
陈永贵的确染上了风寒,得了冷感冒,脖子僵硬不听使唤,不敢转动,后脑脖筋拽着疼。
“三哥,咋感冒了?昨天打电话,我是感觉声音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有往心里去,要是知道你不好受,说啥也应该带点东西来。今个两手空空来看三哥,三哥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韩少宁挠着脑皮,非常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永贵从床头取过一卷卫生纸,撕下一大段,使劲捏了捏白里带黄的鼻涕,裹吧裹吧扔进了纸篓里,咽了口唾沫说道:“兄弟,说的哪里话!只要你能来,不管手里拎不拎东西,三哥都高兴!”
韩少宁脸上双眼湿润,但心里感到十分羞愧。
陈永贵把他当作亲兄弟,而他做出的事,实在禽兽不如!祸打根源起,小丽的确不是一个正经女人,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谁让韩少宁自己没能禁住诱惑,拜倒在石榴裙下俯首称臣!
事后,韩少宁也没少抽自己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