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梅安仁早己不看梅纤纤,自顾又议了起来。
梅纤纤浑身僵的像木头似的,什么也听不见,等到她回过神来,就听到梅安仁说道:“唯今之计,也只有这么办了,好在纤纤肚子里这个也是南宫家的种,登上那个位置是理所当然。”
“你们在说什么?”梅纤纤猛然叫道:“什么叫我肚子里这个也是南宫家的种,什么叫他登上皇位?”
这话听着诛心,梅纤纤心里泛起想也不敢想的念头,大叫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凌哥哥还活着呢,谁能登上那个位置。”
扶不上墙的烂泥!
太后已然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愤愤的一甩袖子,径自端起手边的茶喝。
梅安仁盯着梅纤纤,说道:“纤纤,事到如今,你还念着他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亲手把别的男人送上你的床,连野种都有了。”
“胡说,胡说!”梅纤纤一把拂翻了身边的小几,疯了似的大吼:“你胡说八道,凌哥哥不可能那样对我的!”
她一手捂着肚子,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吼的再凶怎么样?口中再说着不信怎么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后和梅安仁说的是真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南宫凌的。
老天太不公了,她是真的喜欢南宫凌,她只不过犯了一次错,凭什么就把她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梅纤纤发着疯,梅家的另外两个人却动也不动,太后安然的喝着茶,梅安仁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不再出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是个木头人一般。
他的性子本就阴鸷,南宫敏死了之后,就更加的让人难测。之前众人都见了他对南宫敏的爱护与喜爱,谁也想不到他会亲手杀了南宫敏,还做出剖腹取子的事情。
最初梅安仁被骂的很惨,可是后来发生了那样大的变动,梅家却依然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众人想想南宫敏犯的是谋逆大罪,梅安仁那么做也是为了梅家,于是风评又是一转,觉得他不过是无奈之举,实则也是这场悲剧的受害人,又都纷纷可怜起他来。
梅安仁不管别人是如何看待与议论他,只是闷着声做自己的事情,在梅家的运作下,在太后的一路提拔下,不声不响的,已经坐到了九门提督兼皇宫侍卫总管的位置上,掌稳了京中的军权。
可以这么说,如今京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俱都在梅安仁的掌握之中,只要他想,不管是百姓也好朝臣也好,倾刻间就有可能人头落地满府被灭,而梅安仁只要两手一摊示意是贼人所为,就根本没有人能拿他有办法。
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没有人敢对梅安仁不敬,再配上他那副阴鸷的表情,更让人觉得他不管出现在哪里,都好像是个地狱里逃出来的活鬼似的。
当朝那些自恃身份的朝臣指着他的鼻尖骂,梅安仁都能当听不见,如今梅纤纤这种小打小闹,在他这里就更算不得什么了,他阴着一张脸,好像根本不存在梅纤纤这个人。
梅纤纤疯了一样把太后的这间正殿里摔的乱七八糟,当她再举起一件青玉雕花瓷瓶的时候,忽然手一松,任瓷瓶从手中滑落,却捂着肚子大口地喘息起来。
看到这副场景,太后终于动了容,对外面大声叫道:“快来人,去看看皇后娘娘,不可伤了孩子!”
如今这个孩子就是他们全部的根基,万不可出了一点事的。
方才为了说事情方便,太后把旁人都谴出去了,只有他们梅家的三口人,但好在殿外一直是有人候着的,尤其太后贴身伺候的许嬷嬷更是一直立在门前,只等着里面有人召唤。
此时听到太后的声音,许嬷嬷连忙就推门进去。
梅纤纤已经痛的站不住了,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许嬷嬷连忙过去扶着梅纤纤,把她放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手中按揉着她的几个穴位,急声说道:“呼吸,皇后娘娘,您呼吸……”
梅纤纤张着嘴,只是出不来气,许嬷嬷急了,在她一个穴位上狠力一掐,梅纤纤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出了水一般,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这才终于缓过方才断掉的那口气。
此时其他的人也都进来了,御医也被人匆匆地请了过来。
梅纤纤被扶到里间的床塌上躺下,御医把了脉,又看了胎相,伸手擦掉额上的冷汗,说道:“娘娘洪福,胎儿无事,只是以后要精心养着了,心情要平平稳稳的才好。”
胎动的这么厉害,一看就知道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御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说太后和梅安仁的不是,只能这么无关痛痒的说一句。
太后没应声,只让御医留下方子,然后就把人打发走了,又吩咐了宫人去煎药。
忙乱了这一阵,梅纤纤面色苍白,头发尽被汗湿了,在脸颊上粘成一团,两只眼睛空洞洞的盯着帐顶,一只手下意识的抚着肚子,也不知道是想爱抚,还是干脆用力,把这团根本不受期待的肉块弄没。
太后把其他人都打发下去,在床边坐下,拍了拍梅纤纤的手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梅纤纤不动,也不转头去看太后,只是平平板板的躺着。
太后叹息一声说道:“这个世间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宠爱,当年哀家入宫的时候,何尝不是豆蔻年华,青葱天真,渴望着有个人能来疼自己,爱自己。当年哀家与成皇帝,也确实有那么一段好日子,可是结果呢?那个狐媚的柳妃一进宫,成皇帝就把哀家忘到一边去了,哀家不过骂了那个狐媚子几句,成皇帝居然就命人狠狠地打了哀家,不仅打掉了肚子里还未察觉到的小皇子,还让哀家此后都再也不能生育。”
梅纤纤的眼睛动了动,太后对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从来不说,想不到这个时候,她居然会说起当年那些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