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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贺兰如瑾自宫中出来,余三就等在门外,在耳边低语几句,他面色不变,心中却为着浪费了许多时间懊恼,两个人飞身上马,这便拍马而去。

贺兰流云已然安然回府,贺兰如瑾回来的时候,他正在贺兰飞鸿面前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是怎么在严密的看护下留下的暗号,见他回来白了他一眼。

“余三去的慢死了,”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五指印撇嘴道:“我都受伤了!”

贺兰如瑾双眼微眯,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谁打的?”

贺兰流云咬牙切齿的挥着拳头:“竟敢打我,我叫他上西天了!”

贺兰飞鸿冷冷瞪着贺兰如瑾,他目光如炬,语气如冰:“晚去一步,流云的命就没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爹你娘还有你叔叔婶婶四个人的性命换来的流云,你能不能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

“你说错了,”贺兰如瑾第一次这般反驳,他悠然长叹:“不只是四个人的性命换来的流云。”

“对啊,”贺兰流云拼命点头:“我是阿九救下地,也是她背大的,就差是她生的了。”

“你!”贺兰飞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伸手欲打,想了想伸手在流云的脸上轻轻拍了拍,摇头道:“你还小,你爹娘他们……”想着两个儿子都死因不明,他哽咽起来:“十三年了,你都十三岁了啊,可还是查不到是谁下的手,我恨,我好恨啊!”

贺兰如瑾张口欲言,那年舒九偶然上山,正巧山上大火,她入火场救下流云,先后遇着三个黑衣人,见她是孩子不曾设防,却也要杀人灭口,她第一次催动体内盅母,单手抱着流云,趁其不备萤丝杀人,那时她才八岁啊,她一向怕黑,却抱着流云一口气逃出去五十里路才敢停下,这都是后来她对他说的。

他想说没有舒九就没有流云,也没有今日,他想说他要去圣前退婚,他想说非阿九不娶,他还想说有生之年要报那杀父之仇,之后想带着阿九远走天涯,她最喜欢游荡在江湖,他就陪着她。

可是看着祖父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皱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息着转身。

身后一物破空而来,他也不躲,咣当一下砸在后背。

毅然离去,身后传来流云可以转移话题的声音。

“诶呀爷爷,你看看我的脸啊,现在还肿么?”

走出院子,余三等在外面,贺兰如瑾停下步子。

“有什么线索?”

余三踌躇着说道:“竟然是京城中有名的地痞无赖,一个叫魏三,剩下那俩是他的狗腿。”

贺兰如瑾皱眉,他确认道:“就他们三人?”

“嗯,”余三道:“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小个儿刚被小世子戳了死穴死了,我总觉得蹊跷。”

“的确蹊跷,”贺兰如瑾冷哼道:“就凭他们,一百个也不能将流云的侍卫杀死,快去城门守着!”他厉声问道:“城门是不是已经开了?”

余三猛地抬头:“世子平安回府,城门就开了……”他再也说不下去了,登时想通,不敢再耽搁,立时召集人马赶赴城门。

贺兰如瑾先走一步,流云刚刚回府,城门已开,日暮之后还会关闭,那些人恐怕就在这个时候会出城,他施展轻功,贺兰别院距离城门不远,或许还来得及。

城门前一行人被拦下,漫天的黄纸铜钱,一女子披麻戴孝扶棺而行在前,两辆马车在后。

官兵例行检查,那女子哭的凄惨,凄凄艾艾说着夫君是如何死的,她以后孤苦无依的话。

城内劫匪已死,那官兵也未作多想,不想对死人不敬,这便要放行,正是通过城门,一人疾奔而来,正是贺兰如瑾,他大喝一声:“关城门!”

那官兵看清他的摸样,正欲关门,那孝队被卡在中间,贺兰如瑾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棺中何人!”

那女子背对于他,低声答道:“是奴家刚去的夫君,正要带他回老家落叶归根。”

贺兰如瑾看着她背影眯起双眼:“夫人好眼熟啊!”他对前面那两个官兵使了个眼色朗声道:“开棺!”

“是!”两人得令,这便过来对抬着棺材的几人喝道:“还不放下!”

几人仿若未闻,站立不动,那女子也不阻拦。贺兰如瑾冷笑一声,运力一掌,棺盖登时滑落,要下葬的死人在下葬前是不会将棺盖钉死的,他打落棺盖,几个抬棺人站得笔直,一动未动,除了白日里那些动作僵硬的药人,还会有谁?

只不知他们是在忌惮什么,竟然没硬闯,他看向棺内,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好似已无呼吸,贺兰如瑾大惊,他探手过去,果然已无脉搏,正是夏如紫衣!

那女子幽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都说了是亡夫的尸身,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贺兰如瑾自棺中抬头,与女子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那女子正是白日里那个蓝衫女子,她见他了然的目光也不掩饰,只挑眉问道:“你是阿九的情郎?”

贺兰如瑾手中长鸣刚待出鞘,微怔间,那女子对他诡异一笑,口中竟吐出一片白雾,离得太近闭气已然来不及,也不知是什么毒这般厉害,他心中明明白白,身体却直直倒了下去!

正巧余三赶到,城门前大乱。

夏如言玉在京城的院子不大,但里面格局错落有致,阁楼庭宇很是精美,这原本是夏如清辉为爱妻舒七七所建,可佳人一去不返,再无人住,后来舒九出世,他就想留给女儿也好。

舒九回来之时,将要跟着的十三也赶了回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大哥和师姐去了,小时候师姐对她很好,后来她和大哥成了亲,等娘亲死后,他们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见了,这些年来,也曾猜着他们的去处,可万万没想到,师姐竟然炼成了药人。

什么劫匪,都是毫无知觉的药人所为,可师姐又是为谁,原律死前,那个黑衣人要带走她,对她双手颇为忌惮,想必对她了如指掌,九龙杯是宇文飞雪后来夺回的,刺杀皇帝……皇宫盗宝,这一切又有什么关联,总觉得这幕后有只大黑手,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舒九坐在床边心思如潮,她遣走了两个前来侍候的小丫头,自己泡着脚。

只听窗格一响,她心生警惕,只见一个人影跃窗而入,他此时已然换成了夜行衣,可这黑色劲装,更显得他肌色白皙。

宇文飞雪两步跳到她面前,见她只是狠狠盯着他默不作声,心中暗喜,他就怕她会大叫大嚷,引来夏如言玉就不好了。

“你又来干什么?”舒九语气不善。

他靠在床边墙壁上,摆了一个他认为最风流倜傥的姿势:“我怕你担心先生安危,赶来告诉你,那些劫匪,我已派人在路上拦截,至于那个女人,看在她救了你的份上,可以放她一次。”

“哼,”舒九轻笑出声:“拦得住么?”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就等着好消息就是。”他卖起了关子。

“好了,那我知道了,”舒九瞪着他:“你走吧。”

“不是,”宇文飞雪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飞快地看了舒九一眼,又扭过了脸,他哼哼唧唧问道:“那个……那个我是想问你,你还……疼么?”

“什么?”舒九先是愣住,之后登时会意过来,一丝红云爬上耳根,她只觉得脸面烧得厉害,脚还在水盆中,她作势踢他,带起一片水花。

宇文飞雪飞快道:“听说这个女子第一次都要疼很久的,我出宫的时候在御医那问了药,”他在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反手放在床边也不敢看她,越说声越低,最后几不可闻:“抹、抹在那什么……那个地方。”

舒九抓起瓷瓶砸向他的脸:“滚!”

宇文飞雪闪身躲过,伸手一捞,瓷瓶便接在手中,像是接到了烫手山芋一般又扔回了床上,

“我不滚。”

他背对着她,她也是背对着他。

“滚!”

“我不滚!”

舒九又是一脚踢翻了水盆,她回头找着擦脚布,却发现小丫头走的时候放在桌上了,宇文飞雪回头瞧见了,连忙走过去拿。

他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抓过了她一双玉脚,因为从未缠足,舒九的脚修长而完整,仔细擦着,宇文飞雪打趣道:“我可从未侍候过别人呢!”

舒九盯着他的头顶,叹息道:“你真想娶我?”

宇文飞雪飞快抬头,笑意蔓延,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

“是,我想娶你,我只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