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女帝诛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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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丑男(2)

夜晚寒风呼啸着,皇甫辰裹着被子却是辗转难眠,这两个多月的遭遇像破碎的片段慢慢地浮现在了眼前。

吃苦的日子,她以为咬一咬牙就能挺过去,但现实的艰难却像根根铁刺扎入肌-肤,随时将这种刺痛漫延到四肢百骸。

若不是牢记着心中的信念,若不是她还在这冷暖人世感觉到一丝丝温暖,或许,她已经被这残酷的现实所打败,意志早已被苦难的生活磨灭得只剩下零星几许。

她没有豪言壮志,她只有一求真相的决心与毅力,这份信念支撑着她,鞭策着她。

所以,再累再苦她也要熬下去,她不能倒下!

马棚那边似乎有些动静,皇甫辰立马翻身而起,侧耳听着。

她与阿平所住的草屋就挨着马棚,工作生活都挺方便,只是那味道,就需要时间来适应了。

“嘶嘶……嘶嘶……”

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马儿阵阵痛苦的嘶鸣,皇甫辰心中立时一凛。

马棚里有一匹马怀了身孕,眼看着要到了预产期,该不会是要生小马了吧?

“阿平,快起来……”

皇甫辰心中一急,摇着对面铺位上仍然在熟睡的阿平,哪知阿平只是嘀咕了一声,拍开她的手,又继续睡她的大觉。

看着雷打不动的阿平,皇甫辰叹了一口气,一踱脚便奔出屋外,向马棚而去。

如若真是孕马产子,阿平也帮不上忙,只能找兽医去,但那么夜了,能有人帮她去请兽医吗?

若是马匹有什么损失,一定又算在她的头上。

新仇旧恨,林管事这次一定不会放过她!

而她是否还有那么好运遇到赵寒,就谁也说不清了。

抛开那些杂念,皇甫辰急奔到那匹孕马所在的棚子,因为它是待产马匹,怕有所损失,所以,这匹马是单独在一个棚子里。

可就要到棚口,就见马棚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拉长着一个人影,皇甫辰的心登时一喀,谁会在这大半夜里跑到马棚来?

莫不是偷马贼?

顺手抄起一旁的木棍,皇甫辰谨慎地慢慢靠近。

心里的害怕不是没有,她不会功夫,力量又小,真遇到悍贼可能还会得不偿失,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但是不捍卫马棚也不行,马匹的安危与她的生命相关联,这一刻,她是不能退步的。

皇甫辰紧紧握住木棍,不知道是否源于一种使命与责任感,还是一种忧患意识,那种感觉不断地催促着她向前。

“大胆贼……”

皇甫辰高举木棍,一脚抖开木棚的门,壮胆似的大喝一声,可话到一半,她就愣在了当场。

里面确实有人,而且还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这人,不是赵寒,还会是谁?

手中的木棍顿时掉落,“嘭”地一声砸在了皇甫辰的脑袋上,她痛地呲牙咧嘴,两手抱住了头猛揉,视线却不自不觉地下垂,低声叫道:“少爷……”

虽然脸上的伤口早已经脱了痂,但那一条条腥红色突出的痕迹也让整张脸看起来狰狞恐怖,平日里她都会带着布巾,以免吓坏了别人。

只有在阿平面前,相处惯了,她才敢以真面目示人。

而眼下,她真怕吓坏了赵寒,给她的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阿辰,快将火把给我拿近些,流星要产子了,我要为它接生!”

赵寒抬头扫了一眼皇甫辰,复又把头低下,眼神专注地看着流星。

两手的动作却没有停,带着轻柔的力道缓缓地在马腹上推搡着。

“喔……好!”

皇甫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拿起一旁的火把,尽量低垂着头,让搭下的发丝挡住自己的面容。

原来,赵寒记得她,也认得她。

或许,她也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无足轻重。

“这马……是不是难产了?”

皇甫辰试探性地问道。

赵寒仿若很焦急,额头也浸出了细密的汗水,可手下的动作依然没有丝毫停顿,那专注的模样,就像在对待……一个朋友,或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对待畜生,尚能有这种感情,何况是人呢?

赵寒,该是一个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的男人吧。

“应该是……”

赵寒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头也不抬地说道:“以前我也为马接生过,可流星的情况却是最特殊的,都痛了一个时辰了,还没有产子,如果……”

那最后的字眼赵寒没有说出口,他咬了咬唇,眸中有一丝痛色滑过,手下的动作却是更卖力了。

“我去找兽医……”

皇甫辰一激动便脱口而出,她只是不愿意见到赵寒如此担忧。

“兽医住在城东,太远了,她赶过来,也许流星已经……”

赵寒的声音低沉,但却有丝丝感情融入其中。

流星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它眨巴着大眼睛望向赵寒,水光潋滟之中似乎也能体会到主人对它的情意。

“那我来帮你!”

皇甫辰将火把一插,一挽衣袖,便蹲在了赵寒的身边,学着他的动作,帮着推搡着流星鼓起的腹部。

“它应该是胎位不正……”

皇甫辰闭起双眼,双手轻轻在马腹上抚过。

有些时候,心急反而不能看清事物发展的方向,赵寒太过担心流星的安危,已经失了冷静,做不出正确的判断。

这一次,换她来帮他。

临近产口的位置突起的是脚,皇甫辰摸索着找到那小马驹头部的位置,道:“我们要试着将头的位置推近产口,这样,流星才能顺利生产。”

赵寒一怔,侧头看向蹲在身旁的女人。

长发遮住了她的侧面,看不清容颜,但依稀可辨的几道腥红色的痕迹却在火把之下暗自招摇着。

她,便是新来的囚奴,也是他们口中的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