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锦瑟年华谁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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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锦瑟年华谁与度(2)

发现薇奈男朋友劈腿的时候,我正站在浑身发抖的薇奈身边,我握着她冰凉的手,看着往日里坚强的她毫无防备地被袭击,身体软了下去。

一向怯懦胆小的我,那一刹那,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照着对方的脸就是极厉害的一巴掌。

那往日待我们都是极温柔的男子像是中了邪一般,如同恶虎一般扑过来,揪住我的头发便要打。我远远地看到了许安生,他惊愕地愣在那里,他的身边,站着的是精致如瓷娃娃的苏锦葵。

如果不是那次,我永远不会知道,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许安生,打起架来也是奋不顾身的。

薇奈男友一边和许安生扯在一块的时候,怒吼着你他吗的是谁啊。你少管闲事!

我听到许安生清晰地喊着,我她男朋友!

我看到苏锦葵用纤细的双手掩住面,抽泣起来,下三秒,她已经哭着转身跑走。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爱情是个无比可怕的事情。

你看,相爱的人能爱多久呢。

我的爸爸妈妈。薇奈和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男人。许安生和苏锦葵。

他们能爱多久呢?

许安生坐在地上流鼻血的时候,我上前,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说,骆瞳,为什么,我这么想要保护你,连自己都情不自禁呢。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几乎快地让我失去了理智。但我想起苏锦葵离开时的令人心疼的表情,骄傲的公主落荒而逃,果真是连我这个看客看了都要不忍的。

我尴尬一笑,说,那是错觉。

我未曾想到,我越是躲着许安生,心里却愈是思念,这个想法叫我觉得很羞愧。我是那样地讨厌第三者和劈腿者,我怎能做其中之一呢。何况,许安生是这么容易爱上一个人,又不爱一个人的人,我又能相信多少呢。

可是许安生,我却不得不承认,我是那么地想念你。

白歌言突然来找我,在果冻的门口,他突然神色凝重地对我说,骆瞳,你不要喜欢许安生。

我说你在瞎说什么。

“现在学校里全在传这个事儿。我不希望你背负任何骂名,也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淡淡一笑,有劳你担心了。我并没有喜欢许安生。

我撒了个小谎,然后看到白歌言欣喜地笑起来,他说,骆瞳,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咯?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这样的变故叫我吓了一跳,迅速地抽回,我怒道,你在说什么呢。

“骆瞳,我喜欢你。”

我顿时呆若木鸡,我不看他的眼睛,我说哥你在说什么呢。你是我哥哥。

白歌言的声音却像是在哭,骆瞳,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在你是我妹妹以前我就喜欢你。骆瞳……我使劲地推开他,意正言辞道,我不需要爱情。

回到果冻时,我看到了许安生。那一刹那的直视,叫我躲也不是,迎也不是,只怔怔地站在那里,苍白着一张年轻的脸。

“骆瞳。”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和锦葵分了手。”

我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许安生还是抓住了我的胳膊,一下子扳正我的身子:“薇奈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多嘴的薇奈。我气恼地骂了句。

“我可不会喜欢对感情随随便便的人。”

“可是……”我不想听他的解释,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抓抓,“我从来未喜欢过苏锦葵,只是习惯性地以为那种习惯和宠爱就是喜欢。你不一样,骆瞳,第一次听到你声音我就会心疼,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想要保护。”

“或许,每个男孩子都会有一根软肋,而你刚好撞在我的软肋上。所以,骆瞳,我喜欢你。”

这些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美,我望着许安生明亮的眼睛,里面倒影着我瘦削的身体,我突然很想住到他的眼睛里,住一辈子,那一刹那,我真的失去了理智。

许安生说,骆瞳你知道,接吻是怎样的感觉吗?

然后他顺着我的唇吻了下来。

那几日,我不去听周围关于我的咒骂声。喏,我成了人人喊打的第三者。那个我曾厌恶憎恨的角色。我不得不承认,喜欢许安生的情绪从一棵小嫩芽长成了参天大树。我成了飞蛾,去扑那世俗的火。

许安生每每说骆瞳,我好喜欢你。

我便说许安生你懂什么,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现在我是一个人。你不可以毁在我身上。算命先生还说我克夫呢。

许安生便傻傻地笑着说,克死我吧。做鬼也要缠着你。

我以为这样,就是永远。我孤单的青春突然有个人冒出来,陪我一起担当。

我们一起逃课去看日出,许安生会在我冷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皮也给剥下来给我披上。而原本不爱说话,甚至常常会有交流障碍的我,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肆意妄为,笑声嘹亮。

每一个寂寞的夜里,我不用一个人掉眼泪,我握着电话把心里一切都告诉许安生。我单纯地认为,牵了手就是一辈子。

我以为,我原本荒凉的锦瑟年华,会因为有许安生的闯入变得精彩不已。

我以为,我可以不管不顾他人的看法感受,包括那个为爱受伤的苏锦葵。

苏锦葵来找我的时候,脸色变得分外苍白,她突然跪在地上拖住我的手,我原本坚硬的心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我说锦葵你站起来说话好不好。

锦葵说,你知道不知道,我有病。如果没有安生我会死。

我说你是得了安生综合症吗?

她的脸上满是泪水,你知道不知道,我只有三年可活。你可不可以,把安生让给我?

我愣在那里,僵得手臂无力。

我以为我已经够可怜了,所以我把从安生从苏锦葵那里抢到自己手里的罪恶行径,自己给自己减了刑。可是我不知道,苏锦葵,她只有三年可活。

我更未想到的是,苏锦葵竟然这般地决绝,她给安生打电话说许安生你若不来,我便死给你看。

彼时我欲牵安生的手,我看着他为难的表情,然后我想起苏锦葵公主一样的脸卑微的企求着我的谦让。我突然觉得,自己恶毒得可以,于是我轻轻推开了安生,我说许安生你走吧。回到值得爱的人身边去。她那么爱你。爱到可以连自己的自尊都丢弃。

“你知道不知道有个词叫六年之痒?我爸和我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分开了,你看,再相爱的人,都挨不过那六年。何况是你这样年轻又没有内容的爱。你根本不了解我好不好。许安生你走吧,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只是个小孩子。我没有我的六年可以等你。我没有。”

我听到自己口齿间残忍地一字一句道,许安生,这只是我陪你玩的一个游戏。一个没有结果的游戏。现在我的玩味已尽。所以,我不会再陪你玩下去了。

我决然地转身,不愿意去看许安生那双清澈又痛楚的眼睛。

18岁的骆瞳,终究只是个俗人。

奶奶病逝的那天,下很大很大的雨。大到几乎要将整座城市倾倒。

直到她临死虚弱地握住我的手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心在颤抖。我是爱着她的。这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与我亲近的人。她亦是爱着我的。她是一个如此要强的老人,她握住我的手,虚弱地说,瞳瞳,在奶奶的梳妆盒里有张存折,里面还有5万块,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边哭,然后想起每次她看到我郁郁寡欢时,用力地用鸡毛掸子抽打我的时候,她也在哭。是我的自卑和自闭,让她想要爱却无法爱我。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说,奶奶,我再也不搬出去住了,好不好。

她的唇角一个细微的弧度,然后握紧我的手,轻轻地,一松。

死亡,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靠近你。我跪在奶奶的墓前时,想起苏锦葵哭得梨花带雨的漂亮面庞。心便柔软成泥。我在心里说,许安生,好好照顾她。她比我,更需要你。

我什么都没有,但起码我还拥有生命。

我决定去沧南,那个我在6岁以前呆过的小城,曾给过我一段幸福的时光。借此,我也可以避开许安生。我的爱情,终究在道德和良心面前溃败,我却无法面对最后的局面。白歌言的手指划过我的脸庞,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忧伤:“瞳瞳,你一个人去沧南,真的可以吗?”

我冲他点点头,我说哥,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白歌言苦笑一阵,拍拍我的肩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他沉吟了一下,你不用和许安生告个别吗?

我想起许安生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我生怕他的一个皱眉都会叫我败下阵来,心一软,却又是狠心地夺走苏锦葵的最后希冀。

我摇了摇头。

我在沧南安分地住了下来,奶奶留给我的钱,足够我租一间小屋子。我买了一台二手电脑,码字为生。白歌言会每周打一个电话给我,嘘寒问暖一番。渐渐地,我更觉得他是我的亲人。他每月会将自己的生活费打一些给我,尽管我严词拒绝,他还是照打不误。

但我还是,思念许安生。那种思念在我年轻寂寞的岁月里成了灾祸,泛滥不已。我终于忍不住问起他和苏锦葵。

白歌言在电话那端踌躇了一下,他说,其实,许安生来找过我很多次,但是我都没有告诉他你在哪里。后来他也就没再找我了。他和苏锦葵自你离开后就没再在一起过。苏锦葵现在在给北京一家公司当平面模特,发展得很不错。

我想起多年前她说的病,我说,她的病好了吗?

病?什么病?白歌言突然奇怪地问起来,苏锦葵,哪能有什么病呢?你是听谁说的呢!

我哑然失色,顿时明白了一切。喏,年轻的时候,我们总喜欢为爱撒一些谎。自以为圆满的谎。但是,那又能如何呢。或许几年来,许安生终究将我放下。我不过是他青春的小小插曲。

那么,就算了吧。

我在沧南唯一的咖啡馆里,看着屋外的雾气升腾,然后我用冰凉的手指在画着各种图案。然后,我在模糊的玻璃窗里,看到了许安生的脸,突然成熟的脸,有些许小胡渣,我以为是幻觉,我使劲地用手掌把玻璃窗擦得几净。我看到许安生背着一个大行囊冲我笑,他在做口型,骆瞳,我来了。

这么简短的五个字,竟然叫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