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些商店老板和富翁财主,感到他确有办法。每逢过年过节,甚至按月给他送钱送礼,把他当作护身神、靠山,有的还投帖拜他做老头子,有的拜他为寄爹,有的拜他为自己的先生。
对于那些有名的富翁,黄还唆使心腹采用绑架勒索的办法,大肆敲诈。有时,一下子就敲诈了几十万美钞。这些受害人被敲去大笔钱财,还得请黄金荣出面解决,以免后祸。
接着黄金荣又一手策划了几起大抢劫案。然后又亲自破了这些案,法国主子十分赏识他的才干,提升他为探目。
黄金荣走红的另一个原因是得到石维也的赏识。石维也是巡捕房的副总巡,直接管理包探和巡捕,黄金荣对之竭尽奴颜婢膝之能事,经常行贿,加之黄金荣的治安“手段”从而深受石维也的器重,被其视为最得力的于将。石任内的绝大部分贪污都是黄金荣一手包办的,所以有此靠山,黄金荣便站稳脚跟,且无不成功,步步高升。当然这是后话。
不久,黄金荣又从小东门巡捕房调至法租界治安捕房的总机构——大自鸣钟巡捕房,又称麦兰捕房。
这大自鸣钟的地名,现在泛指金陵东路以北、延安东路以南、紫金路以东到黄浦江这一带。1865年法租界公董局在原福州会馆旧址上建造了三层大楼,中间有座高高的钟楼,装有当时上海第一台大自鸣钟。它与外滩江海关大楼的大自鸣钟和跑马厅彩票楼的自鸣钟鼎足而立,号称上海三大自鸣钟。直到黄金荣退休后的1934年,这里才翻建成一幢巴赫司风格的十层大楼(其址今为延安东路黄浦区公安分局)。巡捕房的正式名称叫法租界北区巡捕房,租界时代,楼前曾矗立原来法租界总巡麦兰的铜像,因而俗称麦兰巡捕房,一度曾做过法租界的总巡捕房。
这一调任,使黄金荣身价倍增,十分威风,手下的巡捕不仅要对他立正行礼,还要奉敬赃金。
此时的黄金荣,有了身份和地位,要娶林桂生的愿望便更加迫切。
摆阔气成婚,擒高端巨盗
如愿娶回林桂生,使黄金荣的人生跨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此时的他还未像后来那样发迹,很需要利用林家的势力和背景。而夜擒黑风巨盗,也是很可炫耀的新“政绩”,黄金荣从此更受法国主子的青睐。
义和团事件后不久,30多岁的黄金荣与林桂生结婚了。他们结婚的地点在“聚宝茶楼”。
当时的法租界有条大马路,因沿新开河外滩有一座法国驻沪公馆,因此就名“公馆马路”。这条公馆马路,东起外滩,西止八仙桥,马路中段东新桥十字路口,有一家新开的茶楼,招牌叫“聚宝茶楼”。
这家茶楼屋两旁都是店面房子,当中有条大楼梯,登楼就是茶室。楼上五正室,窗户三面临街,内部装饰全新,座位舒适宽敞。
室内另辟“雅室”和‘“幽室”,陈设幽雅,安放着精工雕刻的紫檀木大框床和大交椅。每当夏令,大框床编藤为席,冬季铺毯为褥。这摆设虽不能称为富丽堂皇,也可以说是别具一格。
结婚那天,林桂生的父亲为了摆阔气,要黄金荣特地雇了一顶八人抬的花轿。
这种花轿精工细雕,剔透玲珑,朱漆泥金,花鸟人物,栩栩如生;丝柔金铃,珠缀龙凤,轿夫抬行,铃声叮当;嵌镜映月,光彩射目。
这种五岳朝天的朱漆泥金花轿,在过去封建王朝是诰命夫人所乘坐的。因此旧社会新娘出阁乘坐这种轿子,均是凤冠霞帔,用以表示出阁的气派和排场。
当天,新娘林桂生乘坐这种花轿,吹吹打打,仪仗整齐,从八仙桥林家宅一路直排至东新桥尽头,道旁行人注视,确是热闹非凡。
一群趋炎附势的苍蝇和专吃婚丧饭的行里人,执事唯恐不速,跑腿轻健有力。租界里那些流氓巡捕,流氓中有名的流氓,戏院和浴室的老板,还有些“蛇首”,均前来送礼贺喜。
拜完花烛以后,黄金荣满面春风,和林桂生当众对拜,向来宾敬礼,在一片鼓乐声中,排开筵席。
一班流氓兴高采烈,猜拳行令,在杯盘交错声中,贺客们又送来各档的堂会戏,在临时搭起的戏台上,演出各自拿手的剧目。乌聒鸦噪,直闹到夜半三更,各自兴阑散去。
黄金荣知道:今天晚上来送礼贺喜的大人物有很多是林家的朋友和亲戚。他庆幸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以后的路肯定会越走越顺畅的,自己的未来……
黄金荣再也想不下去了,一个呵欠后,便呼呼大睡起来。
婚后,黄金荣先是住在一枝春街。后来用积蓄在民国路(今人民路)买下了老北门新街旧式弄堂同孚里7号的一幢房子。过了十几年后,他们入赘八仙桥高包禄路(今龙门路)林家老宅,改名为钧培里。
黄金荣与林桂生结婚,使黄金荣的人生跨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是因为黄金荣虽是法租界的华捕,当时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发迹,对于黄金荣来说,很需要利用林桂生家的势力和背景,所以黄金荣是以入赘女婿的身份“高攀”林家的。
另外,黄金荣心粗气浮,凭蛮力、狠劲闯天下,要说素养与计谋,那是在以后的生涯中慢慢磨练出来的。在当时,他还是十分钦佩林桂生的,他知道眼光犀利的林桂生是他称职的智囊和参谋。
此时黄金荣有程子卿、丁顺华两个结拜兄弟,又有了林桂生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贤内助”,真可谓如虎添翼。正在这时,法捕房接到一个案子,法总监指名要黄金荣去侦破。
法捕房接到的是一个什么案子呢?
原来上世纪末,太湖一带,出了个人称“黑风”的大盗,据说他手下人并不多,可个个都很精明强悍,闹得官府十分头痛。
这“黑风”来往于无锡、苏州、昆山等地,多次作案,均未破获。这次“黑风”又在常州抢劫一个巨富,被抢的大量财宝中,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主人急得无法,只得求助于法国巡捕房,希望能缉拿匪首,追还被盗珍宝。
法国主子认定,这是一桩油水很足的买卖,便安排黄金荣前去破案。
黄金荣明知这是桩苦差事,可是一方面已定下来的任务不可推辞,另一方面也想借此机会再显示自己的本领,就一口应承下来。
接受这一差事后,他立刻命令丁顺华、程子卿放出眼线,摸清了“黑风”的去向。
原来,“黑风”一伙在常州作案后,知道案情重大,商量后,大家分散隐蔽,夜明珠及主要珍宝都由盗首“黑风”携带,藏在他苏州相好翠喜家。
黄金荣又去找了上海县衙门的梁捕快,托他与苏州府衙门的朋友打个招呼,请他们协助捕盗。然后,他带了法国巡捕房与上海县衙门的公文,与丁顺华、程子卿等人出发前往苏州城去了。
到了苏州城,即与府衙门的朋友接上关系,掌握了“黑风”活动的规律,并商定了缉盗的计划。
这天下午,风不大,但气温骤降,虽是深秋季节,已感寒气透骨了。
南国清秋,一轮皓月,近接中天,这时分已是万籁俱寂,人们沉入梦乡之际。
黄金荣一行五人,个个都穿上黑色紧身衣裤,于当夜亥时,沿着苏州城里的小巷匆匆向城西枫桥镇奔去。他们径直越过上塘河上的枫桥,穿过几条小巷,停在了一堵矮墙外。
黄金荣一纵跃上矮墙,潜至窗外,用手指戳破窗纸,只见屋内有一个三十开外的彪形大汉正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在喝酒。
那汉子喝得已有些醉意,口齿不清地说:“翠喜,你跟着黑大爷,保你今生吃香着绸,衣食不愁!你如对大爷三心二意,休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哟!黑大爷,我是吃了熊心还是虎胆?您能常想着我,不忘了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您说呢,大爷!”
说着,翠喜撒娇地就势倒在那汉子的怀中。
那汉子满意地笑了笑,抱起翠喜放在床上,极熟练地扒去她的衣裤,一个白晃晃的身子顿时呈现在黄金荣面前。黄金荣心中叹道:“好一身嫩肉。”
黄金荣看得真切,却并不着急。过了一会儿,他才跳下来。
却说那汉子猛听得窗外有异声,立即警觉地把灯吹灭,顿时,屋中一片漆黑。黄金荣这才发现,自己踩到一块瓦片上去了。
这个黑大汉,正是太湖巨盗的首领,人称“黑风”的。他不敢疏忽,一动不动,定睛向外看时,因月光皎洁,窗纸上印出了外面的人影。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扯起一件衣衫胡乱穿上,一纵身跳到门后。
没等黄金荣堵门,“黑风”已夺门而出,飞上矮墙,运用轻身功夫,在矮墙上飞速逃离。黄金荣不敢犹豫,来不及和墙外弟兄打招呼,紧追“黑风”不放。
黄金荣也是练过些拳脚的人,虽没有人们所说的飞檐走壁之本领,但凭着一股亡命劲,倒也没让“黑风”甩掉。“黑风”眼见不妙,心生一计,突然回转身来,趁其不备,飞起一脚,朝紧追不舍的黄金荣踢去。
黄金荣果真措手不及,心一慌,叫声“不好!”人已掉下墙去。他觉得左脚一阵疼痛,略一迟疑,“黑风”已转身脱逃。黄金荣哪里肯轻易罢休,忍着痛从紧身裤管里拔出匕首,朝黑影逃去的方向追去。一转眼,那黑影已不知逃到何处。
追到面前,看到一座寺庙,里面黑糊糊地看不真切。正踌躇间,只听见寺内传出凝重的钟声,在宁静的晚上,这钟声尤其显得庄重,不同凡响。
黄金荣猛然想起,这就是有名的“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寒山寺。只是此时他并无闲情观赏。他悄悄地跃上钟楼,借着月光,查看周围的动静。
这时,月色清朗,大地一片银白。只见一个黑影往北窜出寺院,黄金荣哪敢怠慢,立即追出院去。
黄金荣追到前面,才发现这里横着一条河,“黑风”已经跃入河中,准备泅水逃跑。虽然这时已是夜深风紧,黄金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跟着也跳下河,泅水追捕。
刚一下水,只觉河水冰冷刺骨,刚才受伤的脚现在越发剧痛难忍。而“黑风”毕竟是太湖大盗,诸习水性,一会儿已泅水上岸。而黄金荣虽竭尽全力,仍不免几次沉入水中,差一点把命丢在这条河里。
“黑风”庆幸自己脱离危险,准备继续向北逃,然后沿着古运河口无锡,谁知正在“黑风”得意时,河边芦苇丛中突然冒出两个人来,乘其还未清醒,已把他牢牢夹住,并用绳索把他捆了。
等黄金荣艰难地爬上岸时,丁顺华已把“黑风”押到了面前。
原来,当黄金荣追赶“黑风”之际,其余四人蹲在墙外久等不见黄金荣的人影,心知有异,于是决定由程子卿带一个兄弟在屋外封门,丁顺华带另一个兄弟来接应黄金荣。
等他们返回翠喜家,搜到了“黑风”窝藏的财宝时,天色已经大亮。
黄金荣等人带着巨盗“黑风”来到苏州府,将他暂押狱内,并派人火速赶至上海,向法租界巡捕房报告消息。然后几人在苏州大吃大喝大嫖,直玩得昏天黑地,醉眼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