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黄金荣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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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入混杂社会,享受污浊生活(3)

鸨母顿了一下,随即又摇头道:“这事我不知道……”

黄金荣看她样子有些可疑,就又紧逼道:

“这姓黄的不是好东西,他卖的人是他自己的弟媳妇,如果他送到你这里,只要你实说,交出来,我们不难为你,如果已经成交,我们还可以代你追回身价钱。你如果买了不肯交出来,你可小心点!”

鸨母连说:“没有,没有!”

李捕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瓦钵里的筷子都撒到桌面上来了。

鸨母吓了一跳,慌忙说道:

“你老爷已吩咐过,如果他送来我这里,我是断不敢买了。”

“你还敢狡赖,我打听得明明白白,你如果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先要在这里搜一搜。”李捕快铁青着脸吼道。

鸨母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道:

“两位要搜,只管搜就是。难道我有这么大的胆,敢藏一个人?”

犹豫了一下,她又接着说:

“我老实说了吧:人是送来看过的,因为身价没谈好,他已领走了。”

“就算你说的是实话,你说说看,他会把人卖到哪里去?”黄金荣急于要找到线索,紧接着问。

“谁知道呢?吃这个门户饭的,不止我这一家……”

老鸨说到这儿,斜脱了李捕快一眼,又吞吞吐吐地说:

“说不定他会把人弄到南市一枝春街去的。”

这时,坐在一旁许久不吭声的李捕快突然大吼一声:

“黄捕快!不要与她多罗嗦,把人押到老闸捕房再说!”

黄金荣愣了一下,随即心领神会。

这一吓,果然有效,老鸨连忙满脸堆笑,一边骂两个妓女不会招待,一边从楼下拿了一大把钱来塞在李、黄两人手中,嘴中连说:

“两位公事辛苦,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今后还靠多照应。这事我一定再去打听,有了消息我再来报告!”

李捕快向黄金荣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边走边说:

“看你态度还老实,就饶了你,要是我查出人还在你这里,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老鸨边应承,边送他们下楼,黄金荣与李捕快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巷子。

来到福州路上,黄金荣悄悄地对李捕快说:

“大哥,真有你的,怎么给你想到这一手的?”

“阿荣,这租界的事我们是管不着的,只有用巡捕房来吓吓她,才能挤点油水出来。”

“大哥,这黄阿良卖弟媳妇的事还要追吗?”

旧上海妓馆的妓女出局。“追还是要追的,不过人如果真的卖到南市金钢钻阿金那里就讨厌了。一枝春街上‘开门口’的是名叫阿金的,她交接的朋友多,年纪轻,却不好对付。”

黄金荣知道李捕快所说“开门口”的即是专搞拐卖妇女,逼良为娼,开设野鸡堂子或烟花间的人,但是没有想到搞这种买卖的人还有年轻的女流之辈,倒也着实有些兴趣,便装作无意地问:“这阿金是什么样人?”

“阿金姐是一个有夫之妇,难道你对她有兴趣?”

回到县衙后,黄金荣立即找来陈世昌等弟兄们,问他们认识不认识金刚钻阿金。其中一个弟兄还真的认识,而且交情很深。

那弟兄说:“一般是不会交出来的,但如果是你阿荣的事,那我可以去通融一下,说不定还能卖个情面给我。”

黄金荣当即拍桌大笑:“好,好,今晚得意楼我请客,待到兰花弄出来之后,我再谢你。”

这弟兄还真有一手,到了阿金那里,甜言蜜语一番,还真的起到了作用。兰花不几日便被交到黄金荣手里。

由于黄金荣终于把黄阿良的弟媳妇兰花领到衙门结案,受到主子的褒奖,被认为是干练有能耐,很有一套的人。而黄金荣呢,终于脱离信差这个苦海,做起了可以独立办案的捕快。

捕快这一职位给黄金荣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却说黄金荣当了办案捕快以后,油水自然比当值堂的丰厚多了,女人也结识了不少。有人说,黄金荣是个麻皮,女人遇到他,本是躲闪不及,谁还主动迎附。

说这话的人有所不知,黄金荣虽然是个麻皮,面貌不甚好看,但仍有一些不正经的女人趋炎。原来这些女人,日夜在这一带勾搭行人,难免被流氓敲诈勒索。她们为了找个靠山,以贼防贼,黄金荣这个捕快,自然被这些女人所相中。

当时,陆家石桥北首有个妓女,名叫阿桂姐,年纪二十四五岁,如若打扮起来,面貌尚称可人。

她原是有夫之妇,并且已生有两个儿子。她的丈夫名叫马阿龙,宁波人,阿桂姐也是同乡。马阿龙几年前因患中风症,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终日卧在床,已成为半死不活的瘫痪人。

阿桂姐处于这般环境,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沦为私娼,暗地里送旧迎新。她不但自己“开门口”,而且手档里还有比她年轻的两个女人,也和她同操此业。这一带每日进港渔船甚多,渔民们卖罢鱼鲜,腰袋里有钱,便在烟花巷里尝尝“人鲜”。

阿桂姐既住在这繁荣之地,只要脸上稍涂脂粉,掠削云鬟,出得门去,要勾引几个急色的人是毫不费力的。何况还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助手”跟随左右,更不愁无人上门。

一旦猎到“色鬼”,或去旅馆住宿,或到她家中借张床铺,都很方便。阿桂姐还可从加些床铺钱。因此,其生活倒比她丈夫有差事时为宽裕。

但阿桂姐出卖肉体的钱,首先要遭到那些流氓、捕快的敲诈勒索。只要他们伸出手,是不会把空手缩回去的。如若对他们说个“不”字,这个“私门口”就休想开得成。真是不铺这条桥,休想过彼岸。

阿桂姐为了对付这些流氓、捕快们无休无止的敲诈,不得不去寻找一个后台,来拦门挡狗。虽然黄金荣生得又黑又麻,但如有他拦在门前,就不怕那些流氓、捕快了。

于是,阿桂姐便打定主意,勾引麻皮金荣。由于麻皮金荣单身一人,隔三差五地往烟花巷里钻,所以钓饵抛引饿鱼,无须多花工夫,黄金荣终于被引诱上钩,和阿桂姐鱼水交融,到阿桂姐家做了马阿龙的替身。

阿桂姐自请进了麻皮金荣这尊“驱魔神”,确实灵验立见,奇效非凡。平日里驱逐不开的那些五丧七煞鬼,竟然再不敢临门,到别处去寻找对象了。

黄金荣在阿桂姐家早出晚归,白日里也不妨碍她的“正当”职业。平日里和阿桂姐同走一条路的“私门口”女人,看到阿桂姐的门上竟有捕快给她撑门拄户,也想效尤,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平时与阿桂姐感情较深的女人,在给这班流氓、捕快们纠缠得无法解脱时,也居然走上阿桂姐的家门,要求她给她们抵挡一阵,驱散瘟神。

阿桂姐因有后头可倚,倒也挺身而出,代她们排难解纷。那些五丧七煞鬼们,自然也鉴貌辨色,也不敢过分要挟。阿桂姐在这伙女人当中,也竟然有些“女亨”的名声了。

麻皮金荣在阿桂姐家里既做了马阿龙的替身,就等于有了眷属,倒也优游自在,乐不思蜀,死心塌地。对阿桂姐来说,虽然看到麻皮金荣满脸黑麻,但是每逢麻皮在床上做起事来,倒也叫阿桂姐舒坦万分。因此,她对麻皮金荣还算有些感情。

黄金荣白天上差,每日中饭,阿桂姐都叫“小南京”送至县衙内。这小南京,名叫金九龄,年龄只有十四五岁,平日里厮混在十六铺一带过着流浪生活,供阿桂姐使唤。

后来黄金荣得势,金九龄就拜他为老头子,麻皮金荣做了法租界督察长后,就提金九龄为法租界花捐班班长,当然这些均是舌话,顺便提及。

黄金荣与阿桂姐姘居了两年多时间,竟让她生了一个小孩,因排第三,起名叫马老三。阿桂姐的丈夫马阿龙,虽然身患瘫痪症,卧病在床,不能行动,但是毕竟还活着。

如今麻皮金荣给马阿龙代生了一个儿子,终究不能以姓黄来代替姓马的。其实阿桂姐是什么货色,这个小老三究竟是谁的种,恐怕连阿桂姐自己也弄不清楚。只是这种不堪过问的糊涂账,谁也不想给他们算清。

旧上海滩上的妓女黄金荣当了几年捕快,因精于敲诈勒索,巧取豪夺,加上每日里给上司恭献财帛,越来越得到上司的宠信。“有功必受禄”,麻皮金荣不久便得到了提拔。

不知怎的,这消息传到他姐姐凤仙的耳里。她将信将疑。

经多方打听,凤仙知道弟弟与阿桂姐同居,遂找上门来,向阿桂姐诉述了自己的来由。阿桂姐听说是自己假丈夫的姐姐,原来是个大姑子到此,当然延入上座,倍加奉承,叫酒叫菜,怎敢怠慢。

待到黄金荣下班回家,凤仙见到弟弟,顿时触动了姐弟之情,泪珠儿不禁夺眶而出。姐弟对座,有说不尽的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