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文中又说军中无党部是大陆失败的基本原因,故而军中设党部“是革命事实需要”。
至于西方国家军中无党部,是自有其传统,而中国国民党的军队中,则是有70%以上的兵是国民党党员,怎么能取消军中的国民党党部呢?如果不设党部,军队就会瓦解等等。
对于胡适的祝寿文章,小册子更进行了严厉的斥责,说批评领袖就是反革命分子。文云:“某刊物批评总裁个人,阴谋毒辣!因为国民革命历史证明,领袖与群众为决定革命事业成败的基本条件。广大革命群众如果一心一德,坚决服从大智、大仁、大勇的革命领袖的领导,则革命事业必获进展与成功;反之必然遭遇到重大挫折与失败。阴狠毒辣的反革命集团,对此深深了解,所以他们破坏革命事业的一贯策略,就是攻击革命领袖,分化群众对领袖的信仰。”
这表明蒋氏或者蒋经国,是不能批评的,如果批评,就是阴谋毒辣的反革命集团,就是破坏领袖对革命的领导。因为革命要成功,广大群众就必须一心一德地服从领袖。这当是与民主主义的政治完全不相容的。蒋对孙中山就不是绝对服从,而是既有不服从调动,也有抗命和批评,而孙中山都能予以理解和谅解,并十分信任他。而他却反过来,既不许不服从,也不许批评,俨然是一个皇帝。总之,在对胡适的严厉的反唇相讥中,完全暴露了蒋氏在台的独裁和专断。
接下去,小册子又把这种“攻击”和中共相联系,怀疑胡适等背后有中共指使,更是荒唐到极点。民主人士要说上点民主的话,就诬指为和敌对政党有联系,以镇压之,这和民主政治实相去十万八千里。确系赵高指鹿为马的老把戏。有人把蒋氏的此种作法又称之“狼来了”的歇斯底里。
不过,蒋氏总还忍耐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容《自由中国》发表己见,在封建主义控制下的政坛上,也是难能的了。
对蒋氏的这种违反民主政治的专断,美国人最是看不惯的,圣路易城的《邮讯报》于9月9日发表了专门评论,其中关于《自由中国》和“叛乱”的关系问题有如下明白的态度:
“叛乱的定义是‘意图叛乱,却因公开的行动而无法达之行为’;显然的,在中华民国反对蒋总统就是叛乱。雷先生的《自由中国》杂志,据说曾刊载过那些讨厌的看法。例如,蒋总统的政府太弱,无法光复大陆;党化蒋总统的军队;美国应该监督其对台湾美援的处置,以保障人权。这些意见听起来都不像叛乱,美国政治人物在总统竞选中要说比这些更坏得多的事物。”
美国参议院外委会主席傅尔布莱德亦为之气愤,他说:“也许他(雷震)是一个恶棍,但看样子,却像是清算反对党。”
《纽约时报》也发表文章,指出雷震的“真正罪名,非常简单,他打算领导一个对抗国民党的真正反对党”。并说:“自由中国在哪里呢?它自然不在大陆,但也没有在台湾。”
在美国,总统可以自由竞选,而蒋却一再连任,毫无限制。美国反对党反对政府现行政策,竞选时或平常里均可以自由地批评并受宪法保护。对蒋的这种作法,美国人当然看不惯,甚至是气愤的,这就是“中华民国”和西方、和美国的最大不同。
因此,蒋对国际人士谎说:“已有匪谍在幕后活动”,而不敢说扣押雷震是因为反对他本人。这种说谎本身,就是理亏的遮羞手法,他或者也感到难为情。
费正清教授也于1960年10月27日在麻州提出强烈抗议。他说:“台北这些高压的‘警察的行动’……是对于大多数有现代头脑的中国人的一种冒犯,和对于友好的美国人民的一种侮辱,这已由普遍的美国新闻评论明白地显示了出来。”
香港新闻界更是对蒋介石的如此镇压手段,大力抨击和挖苦。《星岛日报》载文指责蒋氏的作法一如清末之倒行逆施。该文说:“天祸中国,六十年风水‘返转头’,庚子年来了,又像六十年前一样,……当年是清朝的末代,措施每多倒逆,戊戌政变,捕杀六君子等,都是末代王朝的衰象。现在正要号召‘中兴’,岂可重蹈六十年前的覆辙?但是不祥的事接二连三地来:拘捕政治活动者;拘捕出版人;大兴文字狱。可怖之事孰过于此……”。《工商日报》转载《德臣西报》社论云:“蒋氏统治台湾一天,……不幸的雷震,将会像……张学良一样,不能希望可以获得宽大待遇,……国民党如容许这些措置,应该抹去自己的暴拙饰词,不要把所据的中国小块土地冠以‘自由’两字了。”
但蒋不管国际舆论,也不理联合国人权保障委员会的减免雷氏刑期三分之一的要求,将雷震执刑十年,一天不少。
此外,《时与潮》也因“政治问题”以及自励诗,停刊一年。殷海光亦因是《自由中国》主要人物和有关政论文字,备受迫害,终于含恨而死;其他如李敖,也因激烈批评国民党子1971年3月被捕入狱,次年被判徒刑十年。一时间,台湾岛上一片安静,只有“蒋总统万岁”的声浪起伏了。如果蒋氏在台实行民主政治,则台省的经济、文化发展,当取得更大成就,真正成为均富之区。
在1958年8月23日海峡两岸炮战前夕,蒋整夜研究金门防务,至午夜三点钟时,肚子饿了,又无东西吃,便叫厨子做鸡蛋饭吃。宋美龄对生活的料理,亦及于此处。
炮战期间,美国国务卿杜勒斯于9月的最后一天,对记者发表谈话时,表示说:
“蒋总统派遣如此大军防守金门和其他外岛,实是不智之举。这些军队如在和中共安排的可靠停火之下撤退,才是明智与谨慎的。”10月1日,蒋则针对杜氏之言,令秘书沈剑虹作答说:杜的立场“和我们的立场相反”,拒绝了杜的建议。10月23日,杜氏表示同意蒋的意见。蒋终于将金门等岛固守下来。这对蒋氏当然是至关重要的。
严家淦和蒋经国
蒋介石于1960年连任第三届总统后,蒋经国晋升为二级上将,具体职任是“国家安全会议副秘书长”、“行政院政务委员”、“国家退除役官兵辅导会主委”、中央常委等。
这时,大陆正处于经济上的非常困难时期,同时又与苏联关系日益恶化。至1962年后,中苏已公开决裂。这给蒋本人带来极大兴奋。1962年5月,他下令征收“国防临时特别捐”,同时北投的政工干校开设临时战地政务班,为“收复”大陆准备干部。国民党的八届五中全会通过了“光复大陆指导纲领”。积极准备反攻大陆。并不断接见外国记者,申明反攻计划,他说:“我可独立反攻,苏俄不会干预。……国军一旦开始反攻,三、五年内底定全国。”同时广东沿海有一百七十二人先后于惠阳等地登陆被获。蒋这种兴奋和计划,当然不难理解,但他要反攻大陆却仍是毫无希望的。因为在大陆上,蒋介石的形象实在不好,人们对他的记忆也当然很坏,因而他当时在大陆已成了过时的,被人遗忘的历史人物了。然而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故而大动干戈,蠢蠢欲动,准备卷土重来。
但美国年轻的总统肯尼迪立即于同年8月对蒋提出警告,他指出“国军如对大陆采取军事行动,那等于自杀”,并指出蒋氏如反攻大陆是违反《中美协防条约》的。美国反对蒋反攻大陆,蒋就无法反攻,因汽油、弹药、零件的补给,台湾仅有两三个月的储存,只要美国不补给军火汽油,蒋便无法打仗。于是蒋又停止征收“特别捐”,反攻大陆的戏,刚一开场,又悄然收场了。
蒋氏为与美国进一步修好,便于1963年又派其长子经国上将访美。蒋经国以政务委员身份于9月访美,公开声明的是会谈“中美双方”共同关切的问题。
蒋经国于十年以前曾经访美,但1957年蒋经国为对美国报复,导演了“五·二四”反美事件,和美国关系一直不那么融洽,或者说有些芥蒂。这次访美,也有为接班而求美方谅解之意。美国方面,也有了解台湾未来当家人的必要。小蒋访美活动,美国未事声张,一直采取低调姿态,既无公报,也无共同声明,但这次访问缓解了小蒋和美国的关系,可以说已为美国所谅解。
接着,蒋介石便开始为其长子接班而重新组织政府班底。他先于11月召开九全大会,为改组内阁作准备,然后提名严家淦财长为行政院长。陈诚本来病魔缠身,便于九届一中全会后提出辞兼院长职。蒋接受后,给假一月。由严继任。
据《联合报》介绍,严氏政绩卓著,颇有才干。但社会舆论并不谓然。严家淦,字静波,江苏省苏州人,1905年生。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1938年出任福建省建设厅厅长。任中举办小型水电站和修建道路。1939年,改任福建省财政厅厅长,创立“田赋征实制”后推行全国,对抗战中的粮食供应作出了重大贡献。1945年初,调任重庆任战时生产局采办处长,具体办理美国租借法案和中英、中加两个借款案物资之事。
1945年抗战胜利后,奉命代表经济部和战时生产局,首批飞抵南京,在何应钦手下协助办理受降事宜。同年12月24日,又奉命赴台北,任长官公署交通处长,兼交通部特派员。1946年,任“公署财政处长”,兼台行董事长,筹建台省金融机构和体制。1947年,台湾省政府成立时,任“省府委员兼财政厅长”,主持台省币制改革,并于稳定物价中获特殊成绩。
1950年初任“经济部长”,兼“美援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同年3月,又改任“财政部长”,推行现代预算制度。1955年,继俞鸿钧任“台省主席”,兼“省保安司令”。并兼任“行政院经济安定委员会主任委员”和“国军退除役官兵就业辅导委员会主任委员”。1963年当选为中央常委。
严待人接物,以宽和忍让为座右铭。凡事他认为“退一步想,易地而处”,就会消除争执,化干戈为玉帛。他对部署的要求是“公而忘私”或“先公后私”。他认为能“先公后私”,“易地而处”的人,一定生活得愉快,并对个人,对国家,一定有所贡献。
实际上,严是一个循规蹈矩、八面玲珑和唯唯诺诺的老好人,凡事不敢做主,或频频请示,或推下级研究。才具自不出众。他当行政院长,说老实话是不合格的。但蒋之所以选中他,显然是因他既听话、不会大权旁落,又可以为经国开道。利用他作为过渡阶梯,将经国扶上要津,然后再叫他让出位子来。所以台省说严是个“好人”,但“不是好官;是好国民,不是好公仆”。
严被提名任行政院长后,怕立法院通不过,便逐门作揖求助。其实,有蒋点头,谁敢不依!蒋不是李宗仁,严家淦也成不了居正第二。
严上任后,即提名蒋经国任国防部副部长(部长俞大维)。俞部长也是个不贪权力、不问人事的人,经国出任俞的副手,当然就是代俞主持国防部。经国又是政务委员,在内阁中和俞同位,更是取代俞职的有利条件。蒋经国又嫁女与俞的儿子,和俞成了儿女亲家,关系更密了一层。这使俞可以更愉快地辞职和提名蒋经国继任其职。至1964年1月13日,蒋介石照准俞辞国防部长职,遂升蒋经国出任国防部长。所以蒋安排俞大维为国防部长时,也是早在为蒋经国代俞做准备。此乃欲升其子,先升陪衬之谓也。
1964年2月,“副总统”陈诚逝世,蒋经国的对手完全清除了。这在蒋氏父子是个理想的事情。从此以后,台湾政治生活便完全由蒋氏父子控制了,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以元老资格来对抗蒋经国了。
1965年9月,蒋经国以国防部长身份访美,这是第三次访美了。这次访美,是应美国国防部长麦克那马拉的邀请。总统是约翰逊。访美的本意,仍是向美国修好,为未来掌权台湾做准备。
这一年,大陆爆炸原子弹成功。
1966年3月,台湾又要进行“总统”选举。当然蒋连任第四任总统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副总统”。“副总统”的人选当然只能是严家淦。3月6日,蒋于九届三中全会上宣言,要提拔新进,并恳切期望总统候选人人选另择,让他专心做党务工作和军事工作。这当然不是蒋的心里话,他不过是在放试探气球,而且此时台岛也无人可以胜任此职。当然也决无任何一个傻瓜敢于充当总统候选人。
在投票前夕,蒋又举行全体“国代”的便餐招待会。会中又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话。他说:“我本来希望国民党同志不要提名我为候选人,因为才德兼备,对国家人民有贡献的老同志很多。但是,最后大家仍然推我,我感到很惶恐。我今年已经八十岁,再连一任,还不能反攻,怎对得起国家?”又说:“此次国民大会乃是反攻前的最后一次会议。”这完全是发空炮,自我安慰。最后又对民、青两党客气了一番,他说:“此外,我本来希望民、青两党亦能提出总统、副总统候选人,可是他们很客气。一党提名,未始不是一种缺憾。”他仍想以民主政治的面目出现,表示他不愿一党专政,希望其他党派也可以竞选总统。其实他对民、青两党不提名候选人是很欣赏的。
然后,蒋又私下向张群表示,愿张做副总统候选人。张群最知蒋氏之心,赶快推说年事已高,建议以七十岁以下的人任副总统最适宜。但蒋仍是发张群、孙科、何应钦、严家淦四张照片备用,认真演戏。
最后,蒋在三中全会提名严家淦为副总统候选人。并对与会者说:“严家淦同志的长处,正是我的短处;我的短处,也正是严家淦同志长处”。这两句话,很有意思,这正是蒋所要求的。投票开始后,严以七十三比七十二获选为国民党候选人。
但国民大会对严家淦却不客气,不少代表要严答复福利条件,否则传出空气,选举将出现“难产”。投票结果是发票一千四百一十七张,收回一千四百一十六张,严得票七百八十二张。这说明国民大会中和国民党内有暗中反对蒋介石的反对派,只是不敢公开。但不管如何,严已当选副总统。蒋死严继后,天下就是蒋经国的了。
这时蒋已为蒋经国的接班准备就绪。对大陆派遣特务和发动宣传攻势
蒋逃离大陆后,留下了大批地下反共游击队,据佶有约百万人左右。至1950年6月,还有四十万人,仍在有关地区骚扰。1962年大陆破获国民党地下组织事件二十四万九千零一十二件,被杀害中共干部一千二百三十五人。同年逮捕国民党伞兵二千二百三十七名。
1970年,在大陆的地下特务组织散布了三百四十万张传单、两百二十万张标语和七万七千份报刊。但蒋也损失一千七百八十名特务人员。1971年秋,大陆仍有七十种地下报刊,并每月以《自由之声》、《反攻月报》发行,有的还以《革命》为名发行。
到1967年大陆文化大革命后,蒋又派飞机越过珠穆朗玛峰,空投藏文传单和收音机,并遣送特务人员入境。
蒋的U2型侦察飞机多年以来不断飞来大陆和新疆拍照。
小部队在沿海登陆的活动,自1950年以来也一直未断。至1962年登陆行动特别增加。1967年,从福建到朝鲜沿海和香港地区,都有登陆活动。自1950年到1974年9月,在福建沿海登陆的次数有一万六千次左右。
蒋对大陆的宣传战,主要对大陆使用四个波力强大的电台,每天二十四小时以八种方式向大陆播送特别节目,短、中、长波,可达新疆、西藏、蒙古地区。内容是蒋的文告、新闻、国际大事、台湾人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