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旁的两个小吏,李奕,王肃,不假思索就冲了进去,一左一右,捞起了皇后,三个人滚出来,如三个巨大的火球。侍卫们已经冲上去,拿了水灭火……
此时,芳菲已经晕厥了过去,浑身的袍服也被烧得七零八落,头发烧掉了大半,脸上老大一片的血污,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太子惨呼一声“太后”,跪在她面前,泪如雨下。
两岸台阶上的官员都惊呆了。尤其是几位顾命大臣,虽然有先皇的遗命,但是,他们也无不隐隐有些埋怨之情,如果不是先皇一再眷顾皇后,也许,这一切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直到此时,竟然见皇后不顾一切地以身殉葬,要知道,那样的高台跳下去,就算烧不死,也是会摔死的。
死生乃第一等的大事,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所幸,太后身上虽然受了好些外伤,但不至于毙命。
东阳王率先跑下来,跪在地上:“皇后,老臣等知道,您和先皇一往情深。但是,先皇有遗命,要您保重贵体,您万万不可再起轻生之念啊……”
文武百官一起跪下:“求皇后保重贵体。”
芳菲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茫然地看一眼,身上灼伤的痛楚,巨大的悲哀,一起袭来,她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上午,她面目浮肿,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的状态了。张孃孃和红云都哭得泪流满面:“娘娘,您终于醒了。”
守在一边的太子,立即冲上来,喜出望外:“快,喂太后进膳。”
张孃孃端来了燕窝粥,芳菲却摇头,根本吃不下去。张孃孃强喂她几口,不过三五勺,她稍稍振作了一下,喘过一口气来。
太子道:“太后,东阳王等大臣等在外面好久了,让他们进来么?”
芳菲没有做声,太子立即替她做主。随即,东阳王,乙浑,京兆王,陆丽,中书令高闾等纷纷进来,北国的这般显赫朝臣,第一次心悦诚服地跪在地上给冯皇后请安。
东阳王道:“娘娘舍生取义,忠贞刚烈,这等义举,令我等无比钦佩,今后,皇室家族一定会效忠娘娘。”
乙浑报告:“小吏李奕、王肃等舍生取义,在火海中救助皇后,他们都受了轻伤,估计半月内能够恢复。为了表彰他们的忠心,经东阳王同意,擢升李奕为内务府秘书令,王肃为礼部侍郎,特此告知娘娘和殿下。”
这时,在这群趾高气扬的鲜卑贵族眼里,冯皇后,才真正成了他们的半个主子。
芳菲嘴唇干裂,无法说话。
太子替她答应:“各位的心意,皇后都心领了。请回吧。”
众臣谢恩退下。
一个月后,太子正式登基;尊芳菲为冯太后。加封北武当通灵道长为护国大法师,其他文武大臣,都有封赏,又遵照先皇遗旨,降低三成赋税,与民休息,朝野内外,皆大欢喜。
午门菜市,午时三刻。
整整二十八辆囚车押送着张氏家族的满门老幼抵达。张婕妤在一乘神秘的轿子里,浑身哆嗦。她浑身被绑缚,一动也不能动。当听着外面的监斩官一声令下“斩”时,刽子手手起刀落,此起彼伏的惨呼……这些惨呼,全是自己的父母、兄长、姐妹、亲人发出来的。因神殿这一惨烈的战役,张家用了自己的满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