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就一辈子在这宫廷里,和罗迦的那些嫔妃争斗不休?稍不注意,自己就是下一个林贤妃?
他在这样讨好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曾如此对待当初的左淑妃、张婕妤?
每一个女人都曾经享受过他这样的殷勤?——都只是曾经?!
她忽然觉得异常恶心,觉得那黑色大氅上的那张俊挺成熟的面孔那么令人憎恶。罗迦,他本质上就是一个黑魔王,令人恶心的黑魔王。
她悄然地,想挣脱他的掌控,可是,他却仿佛明白她的心意,一点也不放开,牢牢地握着,声音是对着两位嫔妃的:““朕本是要带冯昭仪给你们聚会一次,可是她身子不好,这些日子不能外出。二位爱妃先请回去吧。”
二人大失所望,可是,皇帝金口开了,谁又敢违逆?还只能带着笑,柔顺地告退。
直到彻底走出立正殿的花园,二人才松一口气。
左淑妃的玉堂距离近一些,便邀请张婕妤进去坐一坐。张婕妤也觉得腿脚都冻麻木了,这么冷的冬天,两个娇怯怯的美人儿去寻皇帝,按照以往的规矩,再怎么也该赐宴,可是,罗迦却只收了礼物,居然毫不挽留一声就带着新欢走了。
她暗叹一声,又觉得委屈,想想自己花容月貌,进宫后,也一直是受宠的主,几曾遭过这样的冷遇?可叹帝王薄情,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长此以往,红颜老去,还能有什么机会?
张婕妤还只是自怨自艾,自伤自怜,但左淑妃就不同了,她脾气火爆,一回到玉堂,感到火炉带来的温暖,不禁哭起来。
张婕妤当然知道她是因为今天的委屈,她便也长吁短叹,只说:“妹妹何必如此?”
“姐姐,你难道没发现?陛下眼里只有她一人。可怜我们巴巴的送去礼物,她竟然理都不理我们一下……哼,她有什么了不起?她……”
张婕妤试探性地:“妹妹,你可是知道冯昭仪的来历?”
“哼……”她忽然警觉,就不说下去了。毕竟,她只是暴躁,不是愚蠢。陛下两次申明冯昭仪的身份,这便是一个严重的警告,她不可能听不懂。才有林贤妃倒下去的例子,林贤妃还是因为生了儿子,才受到这样的优待,自己又没有子女可以倚仗,当然更不敢嚣张了。
她强笑一下:“陛下不是说了么?她是通灵道长的侄女。”
张婕妤见她吞吞吐吐,显然有所隐瞒,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哀哀地叹息一声:“妹妹,这天寒地冻的,唉,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向来自负美貌的张婕妤也会如此叹息?左淑妃冷笑一声:“姐姐,不是我饶舌。我观那冯昭仪,整个是一个骄横的主。仗着陛下的宠爱,现在就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以后,岂不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我们岂不是要想见一面陛下都很难了?”
张婕妤苦笑一下,现在要见陛下一面都很难了,何况以后!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妹妹,陛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最恨妃嫔妒忌。我们若有什么,他还以为我们是在妒忌。”
“妒忌?我们这怎算得是妒忌?难道陛下就该独宠一人?若是如此,还要三宫六院干什么?”
话虽如此,可是,谁还管得了陛下更加宠幸谁呢!
左淑妃忽然说:“姐姐,听说你那里来了个绝色佳丽?”
张婕妤微微有些警惕,淡淡道:“也算不得什么绝色。那是个小婢,是罪犯之女,我见她聪明伶俐,就收在身边。”
左淑妃露出失望之色,仿佛再也无计可施。
张婕妤便跟她闲聊一阵,就回了自己的寝宫。
却说那两个美人在宫里生气,立正殿的气氛也并不那么融洽。
芳菲一进门就坐在地毯上,靠着温暖的火炉,享受着这冰天雪地之后的温暖。在她的面前,便是自己的包裹,在这间屋子里显得分外寒碜。
可是,她却牢牢地盯着,仿佛祈望从中看到什么奇迹。罗迦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替她解下大氅的结,给她挂起,只剩下里面的杏色单衫。她的手也冻得红彤彤的,在火炉上一烤,才慢慢暖和起来。顺着她的目光,罗迦不以为意,站起来,就将那包裹拿开,淡淡道:“这些东西,已经用不着了,朕先替你收起来。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