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起义爆发之时,熊克武已和成都的同志做好响应的部署。十月初十凌晨,总督及下属官吏将在会府聚集,举行慈禧太后寿诞庆典。按原定计划,潜伏于会府附近的党人借机发难,炸死在场官吏,造成群龙无首局面;分布于东大街、走马街、青石桥和学道街二十几家客栈的四百多名同盟会会员和待命于小天竺、安顺桥、茶店子一带的五六千会党兄弟分路出击,主要目标是城内的衙门和军营。具体分工是:
——龙光负责新军;
——程德藩、秦炳负责弁目队;
——余切、黎靖瀛负责会党和巡防营;
——张培爵、黄金鳌负责学界;
——成都军械库守军负责开库夺取武器;
——熊克武、谢持负责各路的联系和策应。
泸州暴动夭折后,黄方和赵铁桥、杨维等人一同逃往成都,在永和店找到了熊克武。对于泸州的变故,熊克武已从前一天赶到的朱之洪口里得到消息。当时忙于成都起义的策划和部署,并没有十分在意。如今见到黄方等人,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随即赶赴泸州,秘召同志于漕运货船紧急商议,决定由佘英、杨兆蓉、邓邦植留守泸州,处理善后;谢奉琦、杨世尊二人转移至叙府,作策应成都起义的准备,席成元负责筹集款项,遣散会党。安排妥当之后,熊克武又与杨世尊等人于当夜赶回成都。
十月初九晚上,在永和店坐镇指挥的熊克武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负责联络的黄方告诉他,清吏突然改变了朝贺地点,并在衙门四周部署了重兵把守;全城已经戒严,城门全部关闭,城楼上满是荷枪实弹的清兵;城内各主要路口都设了关卡,交通完全中断。
“莫非……”熊克武不敢再往下想。
正当熊克武心急如焚之时,负责在东门放火发号的朱纛兴冲冲地回来了,信心十足地报告说:“火已点燃,只要听到炸弹声响,成都就是我们的了。”
熊克武精神一振:“好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即使炸不了朝贺的清吏,也能把成都搅个地覆天翻。”说着便推开窗子,密切注视着街上的动静。可是过了多时,还不见东门火起,也不闻爆炸之声。冷寂的大街上,除了提着灯笼、举着火把往来巡逻的清兵外,一个人影也没有。熊克武心中一冷,捶胸顿足地叹道:“唉,又出问题了!朱兄,你不是点燃火了吗?怎么回事?”
朱纛也被眼前的情况弄得张口结舌。明明是自己亲手放的火,就在东门旁边那家客栈之内,怕火势不猛,他还在草垫之上浇了两瓶洋油。怎么不见火光呢?
“我回去看看咋个回事,想办法重新点火。”朱纛满面愧疚地请示道。
“不必了,你没有看到这满街的清兵吗?怎么可能回去得了。”
这时,余切、黄金鳌和张培爵几人满头大汗跑了回来。张培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事情弄砸了!我们内部出了叛徒,清军已掌握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正到处搜查我们,打入清军内部的几个同志已经被捕了。锦帆兄,你看怎么办?”
未等熊克武开口,黄金鳌说:“不成功便成仁,索性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余切说:“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主动权,如果鲁莽行动,必然造成无谓的牺牲。何况,就是我们想拼命也找不到对手啊。”
黄金鳌怒气冲冲地吼道:“这满街的清兵不是对手吗?”
余切也提高了嗓门说道:“跟这些小喽啰拼命有啥意义?”
黄金鳌还要争执,熊克武摆了摆手,平静地说:“现在的满清王朝早已是日薄西山,它的灭亡只是迟早的事。在这节骨眼上,我们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唯有保存实力才能东山再起。孤注一掷的想法是不明智的。现在请大家分头去通知城内的同志,计划取消,迅速撤离,这永和店也不能待了,我们必须马上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