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海前脚刚走,唐豆和苏可后脚就来了。
“孩子总是无辜的,大人再怎么闹,也不能不去看孩子啊。”苏可苦口婆心地劝道,她跟萧易年已经冰释前嫌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透出一股柔和祥瑞的气息。
宁宁盘坐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沐浴着阳光接受光合作用,她当自己是一颗仙人球,不吃不喝,单靠光合作用活着。
“乖,张嘴。”唐豆端来熬好的粥喂她,她现在全身都透着母性的光辉,宛若万物之母。
仙人球宁宁光合作用完毕,缓缓睁开了眼睛,唇角勾起凉薄的笑意,“我可以告你们私闯民宅。”她幽幽的道。
这两个女人不请自来,还自带她家的钥匙,自行开门闯进来。
“我跟我老公闹那么厉害,最后还不是和好如初了……”苏可拿自己当例子,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
仙人球宁宁不屑的轻哼一声,闭上眼睛继续打坐,这结谁也解不开,她跟原野之间非要死一个才行,她不会再拿刀去捅他了,非要捅一个,她只会捅自己。
傍晚宁苏海买了菜过来做饭,宁宁已经坐不住了,她奄奄一息地躺在榻榻米上,嘴角泛着凉丝丝的笑意。
宁苏海一个电话,两分钟不到原野就上来了。
看他如此神速的出现在门口,宁苏海有些诧异。
原野飞速冲了一杯糖水,奔过去将奄奄一息的女人搂进怀里,喂她喝糖水。
宁宁咬紧了牙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冷着脸一手擒住她下颚,强行掰开她的嘴,往她嘴里灌糖水,他灌进去多少她就吐出来多少,最后他含了一口糖水在嘴里,堵住她的嘴,一点一滴的喂给她。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下来,她睁大眼睛拼尽全身的力气瞪他,几口糖水喂进去,她脱力地昏死过去。
原野将人抱起来,“阿野……”宁苏海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怀里的宁宁。
“我带她去医院,打些葡萄糖。”原野沙哑的声音说,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可能八十斤都不到。
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时紧握双拳,原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她的手,展开她紧握的拳头。
“呸——”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
原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黑眸无波无澜地看她一眼,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擦去脸上的唾沫。
她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转着,视线最终定格在茶几上的水果盘里。
“想吃苹果?”原野一挑眉,看着她问。
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包含讥讽的冷笑。
“又想捅我一刀?”他眉一扬,起身站起来,迈着长腿朝茶几走去,弯腰拿起那把细长的水果刀。
他朝病床走过来,边走边解衬衫的纽扣,露出结实的古铜色胸膛。
“对准这里捅。”他俯下来将刀柄塞进她的手心,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他胸口有一道疤痕,也是出自她的手。
宁宁咬紧唇瓣,握紧了手上的刀柄,在刀尖快要刺进他心口的时候,突然转了一个方向,朝她自己的脖子抹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么老套的把戏也玩?”他邪肆的笑道,刀刃被他抓住了,鲜血顺着刀身滑落,宁宁一抖,松开了手里的刀柄。
原野颠了颠掌心里的刀刃,轻轻一用力,锃亮的刀身便断成了两半,咣当一声,他将折断的刀身,抛进了茶几旁的垃圾桶里。
宁宁不知觉的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的右手掌心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的。
“别指望我会吃你这套苦肉计,也别指望在你死后,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与不安中,会对你念念不忘,想死你就去!”他站直身体抽出纸巾擦着手心的血,冷潮热讽地说。
她吸着鼻子,肩膀一抽一抽地望着他。
扔掉染血的纸巾,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宁宁怎样了?”宁苏海在外面的走廊上走来走去,一脸的焦灼不安,看见原野走出来,急忙迎上去。
“你看着她,我去买吃的。”原野揉揉额头,头疼地说。
他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第一次跟一个女人这样牵扯不清,藕断丝连的,他不喜欢这种拖泥带水——满心都是深深的无奈,对她,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吃进嘴里嫌闹心,吐出来又舍不得。
“你的手。”宁苏海盯着他的手。
“没事。”原野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大步朝电梯走去。
“听说你绝食了?”徐岩穿着白大褂,推开一条门缝,笑容满面地探进一个脑袋来。
楼上还住着一个视死如归的阮琢呢,今年流行绝食吗?
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宁苏海,徐岩轻咳一声,收起幸灾乐祸的笑容,推开病房的门,一本正经地走进来,端着一副医者父母心的架势走到病床前,语重心长地慰问床上的病人。
宁宁当他是空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外,刚才那么一闹,她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做不成视死如归的仙人球了。
即便他成了别人的丈夫,她还是稀罕他,对他贼心不死。
“卿本佳人,奈何厌世,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洪湖水浪打浪,一山还比一山强——”徐岩摇头晃脑,毫无诚意的安慰道。
“滚。”宁宁平静地说。
得了令,徐岩一秒也不耽搁,麻溜利索圆润地滚了。
他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来自徐家和陶家的双重压力,多年前,他就被逼着去相亲,为此他远渡重洋喝洋墨水去了,多年后的现在,他依然被逼婚,对象由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宁宁。
徐家和陶家两个家族的利益交缠在一起,就像小寡妇和老光棍一样,两家关系暗昧牵扯不清。
徐岩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多年来两个人一直苦逼哈哈地苦恋着,他的女人没背景没家世,就连初中都没毕业,这样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徐家的门。
徐岩站在走廊上,仰头望天,春天都来了,他的春天在何方?!
手机响起来,徐岩接了电话,“爷爷,宁宁看不上我,她让我滚——”他特别忧伤地说。
两个家族的手段,他最清楚不过,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好他爱的女人,万幸啊,宁宁看不上他,他泪流满面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