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夕阳散落在黄小飞的肩上,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了。每当他遇心烦或是不顺的时候,他便来父母的墓前坐一坐,一个人说些悄悄话。
黄小飞拿起苹果又往前放了放,说:“爹,娘……有时候啊,我就想,如果要是当年我没有被人贩子拐跑了,不知道我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我可能会和大哥一样做生意,会和二哥一样留洋读书,会和三哥一样当兵,不过那样,就不会体会饿肚子要饭的难受滋味儿,不知道这当响马的无忧无虑的快乐,人的命运啊真怪,稍稍拐一个弯儿,马上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生。”黄小飞说完这些,脸上的微笑又渐渐的散去,又流露出了一丝伤感,说:“爹啊,你看我这命儿,我这好日子刚刚来了,小桃红也找到了,家也找到了,可是这小鬼子又来了,如果不是小鬼子,要是您老也在,我再把小桃红给你娶到家里,那有多好啊……”
黄小飞的话还没有嘟囔完,忽然身后的路上传来了马蹄声,他忙迅速弹跳起身体,又钻回到了树林里。
杨成林与二弟杨成才骑着马来到墓前停下,他们下马后刚要说话,忽然都看到了地上的苹果,马上意识到有人来过,二人顿时机警起来。
杨成才抽出枪四处看着,小声说:“大哥,这人应该是刚刚来过。”
杨成林走上前拿起苹果,皱着眉说:“能拿着苹果来看爹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黄小飞从树后又把脑袋伸出来,嬉笑着大声喊:“大哥!”
杨成林转头看到了黄小飞,有些意外的说:“老四!”他说完了看杨成才手里的枪还端着,忙说:“快把枪收起来,是老四!”
黄小飞笑着从树后跳出来,他跑到了杨成林的面前,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谁来呢。”
杨成林笑着:“你也吓我一跳,在想谁能给来看爹呢。”杨成林拉着黄小飞的手,说:“来,老四啊,我给你介绍,这是你二哥。”
“呵呵……不用介绍,上次他运伤员的时候,我们俩已经交过手了,只是那时还不知道,他是二哥。”黄小飞上前拉住了杨成才的手。
杨成才也紧紧的拉握住了黄小飞的手,十分亲热的说:“是啊我的兄弟,上次送伤员,还多亏了你和山上的兄弟们啊。”
杨成林也高兴的说:“老四啊,还是你厉害啊,你除了老三你没动过手,大哥和二哥,你可是都劫过了,哈……”
黄小飞也笑着说:“是啊,我这个响马做的太失败了,怎么总遇上自己的亲哥哥呢,幸好没遇上我三哥啊,就他那身好功夫,就他那火爆脾气,不把我捏碎了才怪呢,唉……”黄小飞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杨成钢的墓碑,说:“很可惜啊,我没遇上我三哥,要是遇上他就好了,咱们杨家都是好汉,是个顶个的好汉!”
杨成林也十分感慨的说:“是啊,我们杨家从老子到儿了个个是好汉,我们是抗日的杨家将啊。”
杨成才高兴的拍手,大声说:“好!好一个抗日杨家将啊!”
黄小飞忽然间想起来,问:“哎,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成林微笑着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嘿,我有时一个人在山上呆的闷了,就悄悄的从林里穿过来,到这里来坐会儿,和爹说说话儿,嘿……”黄小飞笑着说。
杨成林转头看着连绵起伏的山岭,说:“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俩总在商号里碰面谈事,是怕引起外人的注意,所以想到这山林里来清静也安全。”
“噢,原来是这样,如果你们有公事要谈,那我就回避吧。”黄小飞说着就要转身。
杨成才伸手拉住黄小飞,说:“哎,你不用回避,我们俩在一起还能谈什么,也就是研究打鬼子的事儿,你不来,我们还想找你呢,今天遇到啊,算是正好。”
黄小飞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忙说:“好,打鬼子的事我爱听,这事我得参合一下,嘿……”
三个人都盘腿坐到了杨祖业的墓前,杨成林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说:“现在就锦绣川各山头的力量加上咱们商号的伙计,再加上成才的游击队,我们的力量都不可能和省城里的鬼子所抗衡,所以,目前我们就是捣乱,把这锅水给搅浑了,越浑越好,现在通过张六的死嫁祸给了吴大富,接下来我们还要给吴大富也要添把火,让这两条汉奸狗在那里狗咬狗,拿不出精力来给鬼子出力。这方面,我就交给成才了。鬼子最近总是出城扫荡,小飞咱们要和游击队配合好,鬼子露头就打,打了就跑!而且打鬼子的时候,尽量用你刀刃山上的兄弟,别的山头上的,毕竟不是咱杨家的亲兄弟,没有大型的战斗,不用他们配合。”
杨成才与黄小飞二人认真的听着,不时认真的点着头。兄弟三人在山林里,一直聊到天色都黑下来才悄悄的离开。
吴大富被田长喜气的好几天没缓过劲来,现在他更加后悔当时心软了,早就应该让他人头落地,如今他成了老虎,让自己寝食难安。吴大富躺在摇椅子上闭目养神,正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大老婆景春花走进来,说:“老头子啊,你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
景春花是苏州人,虽然她没有另外几个小老婆有姿色,但是就她一人给吴大富生了儿子,所以在所有女人中是最她有地位的。
吴大富挥了挥手里的扇子,闭着眼睛说:“别烦我,公务上的事和你说不明白,带着儿子去玩吧。”
景春花嘟着嘴说:“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你啊,就是一个闷葫芦,你自己在这里闷着吧,我带着儿子出去玩了。”
景春花领着儿子走出家门,坐上了吴大富的汽车,先去黑虎泉转了一圈儿,给孩子买了些吃的,然后又去了戏院。等她带着孩子看完戏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吴大富的汽车已经走了。她只好冲着人力车招手,马上有辆人力车跑过来。景春花说了地址之后,就在车上和孩子说话逗着玩儿了,没想到人力车拐了几条街道之后,突然加快速度钻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景春花感觉的情况不对,她搂着儿子刚要大声叫喊,从旁边钻出两个蒙面人,把她们捂上嘴捆了起来。接着景春花和孩子,被换到另外一辆车上。在黑暗中又走了很长的时间,被拉下车关进了一个房间里,然后便没有人管了。
大约被关了一天之后,有人进来给他们喂了点水,喂了几口饭,然后又把他们给带到了车上。凭着感觉,景春花意识到,摇晃的马车渐渐离开了城区。
老婆和儿子的突然失踪,让吴大富精神崩溃,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的,把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寻找,结果一点消息也没有,嘴里溃疡烂的都是洞,一口水都喝不下,嗓子如被烟熏了一样的难受。他正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走动,这时门口的手下说,田市长前来视察治安工作。吴大富听完肺差点气炸了,心想这个田王八蛋这是来上眼药来了,他马上冲着手下大喊:“滚蛋,告诉他我忙,现在谁也不见!”
吴大富的话音刚落,田长喜从外面走了进来,说:“吴局长啊,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
吴大富没理睬田长喜,还是只顾着自己来回的走动。
田长喜坐下后,招着手说:“哎,行了别转了,转的我脑袋生疼,你快坐下吧,细川司令让我来找你的,我在锦绣川看好了两块地,我要是派工人去那里干活的话,你要派你的人去维持一下治安啊,我怕老百姓搞破坏。”
吴大富生气的说:“你那么大个市长也有人手,为什么还来我这里要人呢,这个细川也真是的,派点兵不就完了吗。再说了,锦绣川那里也有炮楼,也有驻军,还治什么安啊?”
田长喜笑了笑,说:“市长手下的人可不是警察啊,再就是搞种植,不能算是军事行为,派兵也不合适啊,所以派你这警察不正合适吗?好了,别转了。”
吴大富坐回到办公桌后面,说:“我老婆和儿子现在不见了,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谈这些扯淡的事儿,局里的人现在都在给我找人呢,没有人给你去治安。”
田长喜听完了,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不会是被绑架了吧,吴局长是不是在江湖上得罪什么人了?唉,要是这样的话,这事可就不好办了。行了,你家里正在这里火烧眉毛,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想办法吧。”田长喜说着起身向外走。
坐在椅子上正在发愣的吴大富突然回过神儿来,他猛的抬起头看着田长喜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得罪了什么人……”吴大富马上想起了前两天,田长喜打死手下张六,又用枪指着自己头说陷害他,难道前初的那一幕,与今天儿子和老婆失踪,有着某种联系吗?吴大富想到这里,顿时冒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