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闹鬼的事情,田长喜与吴大富都认真起来,并十分详细的描述了晚上看到的景象。田长喜讲完了之后,又说:“细川长官,我不知道你们日本皇军信不信这个,我们中国老百姓还是很信这个的。锦绣川那地方啊,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你们冷不丁的在那修了两个炮楼,而且修盖的时候也没拜一拜,所以出点这事也是很正常的,我建议啊,找个和尚做做法事,烧点香吧。”
站在旁边的小野有些生气的说:“闭嘴!简直是胡闹!堂堂大日本皇军,在哪里修建军事设施,那是我们说了算的!”
“八格!”细川生气的说。
小野忙把嘴闭上,同时也将身体立正。
细川想了想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入乡随俗。田市长这事我就依你了,你去找个出家人,就在炮楼前做个法事吧。”
田长喜忙点头,说:“好,我一定照办。”
细川走到小野的面前说:“小野君,如果说做法事是胡闹的话,那天皇还为什么给我们这些大日本军人,修建招魂塔与靖国神社。从法理上我们应该尊重,战争时期我们忽略了很多事情。”
小野把身体站的笔直,说:“司令,我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所以,我感觉做那些中国人的法事,是没有用的。”
细川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不信鬼,所以接下来我会派你带着兵,亲自到那里去换防驻军。”
“是!”小野再次立正。
田长喜忙拍手称好,但是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个细川真是老奸巨猾,表面是十分虔诚,其实根本不相信中国的鬼神,要不然不会把小野给派过去。
第二天田长喜再次回到锦绣川,并派人到青铜山大佛寺请来了智善长老,然后在鬼子的炮楼前做起了法事。鬼子要烧香拜佛是件新鲜事儿,引来了许多老百姓观望,他们看到鬼子跪拜行大礼,大家都哄笑不止。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法事上的时候,有五辆马车从人群的背后驶过。
小野静静的站在香案前,深邃阴暗的眼神,不停的在人群中扫过,但是没有发现可疑身影,更没有注意到悄悄驶过的马车。
智善长老念完了经,然后又在香案前烧了几张纸。田长喜忙走上前来行礼,说:“智善长老好久不见,谢谢你今天能来给皇军念经驱鬼。”
智善长老微闭着双眼,说:“田掌柜,我今天能来其实并不是冲着这些日本人来的,而是听说你在,所以才来的。”
“噢,长老,那实在是太感谢了。”田长喜再次给智善长老行礼。
智善长老睁开眼睛看着田长喜,说:“此次下山为见你,就想留给你几句话。”
田长喜忙说:“长老请说。”
智善长老捻着佛珠说:“田掌柜,助纣为虐万劫不复,放下屠刀生灵感恩,唉……好自为之吧。”智善长老说完飘然而去。
“哎,长老……”田长喜望着智善长老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这老和尚是在劝我吗?”
小野走过来问:“那才那个和尚和你说了什么?”
田长喜忙回过神儿来,说:“噢,他又传了我两句咒语,天灵灵地灵灵,所有神仙都显灵,大威天龙……”
小野没等田长喜说完,白了一眼他转身就走了。田长喜看着小野往街里走的身影,小声说:“小样儿,长老说的话都是天机,能随便告诉你吗。”
杨成林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这时伙计跑上来报告,说楼下来了送货的要见掌柜的。杨成林忙起身下楼,看到了一位陌生的访客,手里还提着马鞭子。
杨成林抱拳行礼,问:“您好,我是掌柜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来人上前一步还礼,说:“掌柜的好,我给您运来了五车货,还有您泰山的远房亲戚让我给您捎个话儿,他挺好的不用牵挂。”
杨成林马上明白来人是二弟队伍上的人,又有伤员送过来了,马上说:“好,谢谢您了,楼上喝杯茶吧。”
来人忙摆手说:“不了,卸了车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呢。”他说着又从身上拿出一张纸,说:“掌柜的,这是货物清单,请收着。”
杨成林认出了是二弟杨成才的笔记,上面写着:粮草急,药品少。杨成林看过只后马上叫来了贴身的伙计,让他带着来人去家中后院卸货,然后到2号仓库装车。
送走了马车杨成林起身刚要往楼上办公室走,忽然商号的门又被人推开了,杨成林回头看竟然是身穿军服的小野。杨成林转身又走了回来,十分礼貌的问:“请问长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小野阴着脸走到杨成林的近前,抬手又把指挥刀担在了他的肩头,商号里的伙计们马上紧张起来,并做好了战斗准备。杨成林忙向伙计们使眼色,制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小野冷冷的说:“好久不见,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里的掌柜的。”
杨成林微低着头,十分礼貌的说:“长官,请问有什么事?”
“我想和你重新比武。”小野目不转睛的看着杨成林的脸色。
杨成林抬起头看了一眼小野,抬起手轻轻的把他的指挥刀推开了,说:“长官,我是一个生意人,我只会好好的做生意,没有兴趣和你比武。”
“哈……”小野突然大笑起来,说:“几年前的那个早晨,我们可是交过手的,没想到功夫高手不练功,改做生意了。你们们中国有句话说,来的都是客,就不能请我喝杯茶吗?”
杨成林转头问了一句:“伙计,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吗?”
伙计马上明白了用意,说:“掌柜的,水还没有开呢。”
杨成林有些无奈的说:“想喝茶可以,可惜这水还没有开,没法沏茶。”
“没关系的,最近一直在锦绣川值勤,你的水随时烧开了,我随时可以来的。”小野说着在商号里走动,四处仔细的查看着。
杨成林看他没有走的意思,便扯了一把椅子放过来,小野坐下之后问:“请问,你说中国功夫和日本功夫,哪个更高更厉害?”
杨成林也坐下之后,说:“中国武术的武字,是一个止加一个戈组成的,所以说武功没有更高更厉害,而是用来制止武力的。你们日本人的武功观念,与我们中国功夫的观念是不一样的。武功高低不是比杀人的伎俩,多狠多凶猛,而是一个人的武功修为。”
小野听完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没有想到你对功夫研究的这样透彻,所以,这更增添了我与你切磋武功的想法。人生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也算是我的幸运。”
杨成林不以为然的说:“如果你不在国术馆用暗器伤了谢师傅,我也不会出手。所以说,我不会与你切磋功夫,也别把我当对手,我只是一个生意人。”
小野站起身来,说:“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你是会武功的,我们一定会再次交手的,后会有期。”说完转身走了。
杨成林看小野走了,他忙从商号的后门离开,绕过几条街道回到家里,查看了刚送来病号的伤情,然又来随马车来到2号仓库装车。同时杨成林还把装有药品的箱子,亲自用铁丝绑在了马车的下面。随后几辆马车分不同的时间段出发,又悄悄的离开了锦绣川。
凛冽的寒风里虽然还不时的飘过零碎的雪花,但是枝头上的新芽已经钻冒出来了。随着寒冷冬季的结束,各地的战事也都在吃紧。国军的几支部队死死的咬住鬼子的精锐部队,阻止他们直扑徐州贯通南北战场的计划。杨成钢的所属部队,在腾州地界已经死守两个多月,使鬼子一点都动弹不得,双方处于焦灼状态。
昨天夜里刚刚又与鬼子打了一仗,营里有许战士受了重伤,需要紧急送往野战医院救护。营里派杨成钢带一个排,护送伤员到达野战医院。
自从金凤说回锦绣川探家后,杨成钢便再没有去过野战医院。因为他想金凤回家之后,一定会与大哥拜堂成亲。而成亲之后,大哥肯定不会让金凤回到前线的。杨成钢把所有伤员护送到后,刚要带着手下回撤,竟然十分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金凤正蹲在地上查看伤员的伤情,杨成钢来到她的身后,说:“大嫂!”
由于杨成钢的嗓门大,吓的金凤一哆嗦,转头看到是杨成钢,忙说:“你说话那么大声做什么。”
地上的伤员说:“昨天晚上鬼子一直开炮轰我们的阵地,连长这是让炮给震的,耳朵有点聋了。”
金凤忙冲着杨成钢摆手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到院子外面等自己。杨成钢便带着战士们走到了外面,他让战士们到对面树林里休息一会儿,而自己蹲在大门口等着金凤。
金凤安排完了之后,走出了野战医院的破院子,来到了杨成钢的面前。杨成钢忙笑着站起来,说:“大嫂你好,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金凤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双手帮助杨成钢揉了揉,耳根后面的穴位,问:“耳朵现在好些了吗?”
杨成钢忙说:“现在有点缓过劲儿来了,刚才我说话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大了,自己的听力不好,总感觉别人也听不见,所以这嗓门就变大了。”
金凤苦笑了一下,说:“成钢,以后别叫大嫂了,还是叫姐吧。”
“为什么?”杨成钢在金凤的脸上看出了感伤,忙问:“你前阵子回家,没有与我大哥成亲吗?”
金凤轻叹了口气说:“唉……你大哥早就成亲了,而且第二个孩子马上都快有了,现在他过的挺幸福的。而我还在这里死死的守着这份情,这个梦呢。”
“不会吧,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啊。他怎么可能和别人成亲呢,和谁啊?”杨成钢着急的问。
金凤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也不认识,再说和谁都不重要了。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