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何日君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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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一往情深,十年圆梦——我的歌海沧桑

我今年虚龄78岁,1994年开始搜集、整理、选编中国三四十年代的流行歌曲。1997年—2006年,北方文艺出版社为我出版了5本定名为《解语花》的中国三四十年代的系列流行歌曲集。2007年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又出版了我和中国流行歌曲创始人黎锦晖先生的夫人,90高龄的梁惠方大姐共同主编的《黎锦晖流行歌曲集》(上下两集)。由于这些歌曲50年代以来在中国大陆已经绝版,我把这些歌曲挖掘出来,经过整理重新结集出版,消息见报,一石激浪,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雪片般的读者来信飞到出版社,飞到我所在的单位—齐齐哈尔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读者来信一天的最高纪录达到过39封,因为我是把这些歌曲重新结集出版的第一人,喜欢这些歌曲的朋友,在信中纷纷向我诉说他们怀念这些流行歌曲的心情,我成了成千上万人的朋友和知音。

大家为什么喜欢这些歌?这要从我们的童年说起。

我们的童年是苦涩的,那时候没有电视、电脑和今天的孩子们所享受的一切文化生活。从邻居家的收音机和留声机里听歌、学歌,和小伙伴们歌不离口的哼唱,就是我们的文化生活和艺术享受。上了小学,一首新歌问世就互相传抄,至今我还记得我自己装订的抄歌用的本子是什么样子,那上面我最喜欢的歌是《天上人间》、《魂断蓝桥》、《花月良宵》、《小山歌》等一大批。老师还把走红的歌曲编成舞蹈教我们跳,歌唱得好的老师,有时还上电台去演唱,我们就守在收音机旁边听老师唱歌。看电影是我们的高级享受,常是把大人给的午饭钱省下来,饿着肚子去看有插曲的电影,一遍、两遍、三遍……一首新歌就学会了。我们这一代人是唱着这些歌长大的,那些优美的旋律,诗情画意的歌词,使我们很多人受到了一生中最初的音乐和文学的启蒙和熏陶,大家对这些歌怀有一份浓浓的感情和深深的怀念,这就是1997年我选编的第一本《解语花》问世后,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的历史渊源和情感基础。

大家如此喜欢这些流行歌曲,它的历史源头在哪里,谁是流行歌曲的创始人?从1998年开始,我一面继续整理那个年代人们广泛传唱的流行歌曲,一面到处收集史料,追溯流行歌曲的历史源头。

2001年我完成了《毛毛雨下个不停—黎锦晖与中国流行歌曲》一文,经山东省文联副主席、山东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任、教授、中国第一位撰写《黎锦晖评传》的音乐史学家孙继南老师和中央音乐学院《学报》主编黄旭东老师推荐,参加了中国文化部艺术司和中国音乐家协会联合主办的《黎锦晖诞辰110周年学术研讨会》,文章中我第一个提出了“一曲《毛毛雨》开创了一个时代”的立论。我因身体不好没有到会,文章是请人代读的,据参加会的朋友告诉我,我的文章赢得了掌声。对此我十分高兴,毕竟,中国的政治环境有了很大的进步,能允许我这样的观点在如此高规格的“学术研讨会”上出现,这实在太难得了!更使我高兴的是一位研究黎锦晖的硕士生参加了这次会议后,在她的硕士生毕业论文中,称我的这篇文章是“为黎锦晖及其流行歌曲正名的宣言书”,“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毗邻”,茫茫人海中我是有知音的。

遗憾的是,我的这篇文章送给多家刊物,没有人肯于发表。2006年春节过后,我把经过修改的《毛毛雨下个不停—黎锦晖与中国流行歌曲》,寄给了北美的《世界日报》,很快,《世界日报》就发表了这篇文章,从当年的3月10日开始,《世界日报》用12天的时间连载了我的这篇文章,我是中国大陆第一个在世界的华文报纸中具有广泛影响的《世界日报》,著文详细介绍中国流行歌曲创始人黎锦晖1927—1936年创作时代曲的历史过程、意义、价值的人,我为研究中国的流行音乐史,又一次做出了贡献。

我收集的史料弥足珍贵,时间不限于黎锦晖时代,内容涵盖了中国流行歌曲历史上众多的人和事,这使我萌生了把这些史料整理出来,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中国流行歌曲历史空白的愿望。由于年代久远,资料难寻,我的愿望也许只是不能实现的梦想。

梦想要靠追求去实现,我下定决心动手撰写这部《何日君再来——流行歌曲沧桑史话》——

登上古老的《特别快车》,沿着《桃花江》逆流而上,向历史的深处驶去。

厚厚的尘封,层层的迷雾。

路—崎岖难行;心—寂寞孤独。

冬日,顶风冒雪;夏日,日晒雨淋。晓行夜宿,风雨兼程……

2000年我开始进入创作时,很欣赏自己的这一段开头语,八年来几经修改,这段话书中已不复存在。我写的是“史”,用文学的语言,散文化的写法似有不妥。

我写有关中国流行歌曲历史的人和事,使用了“前奏”、“第一乐章”、“第二乐章”这样的语言作小标题,以示这本书是有关音乐的。

从产生梦想到苦苦追求,已超过十年。此期间我在北美《世界日报》发表的文章还有:《音乐才子李厚襄》(2003年6月10日开始连载5天);《中国首届三大播音歌星竞选活动始末》(2003年10月24日开始连载2天);《天才作曲家姚敏》(2004年5月10日开始连载5天);《刘雪庵与何日君再来》(2006年2月11日开始连载5天)。

除此,还在马来西亚发表有《中国流行曲根源》、《全能音乐人姚敏》等文;为新加坡李宁国先生修复出版的《中国上海三四十年代绝版名曲》CD第5辑、第6辑撰写了《留得相思寄真情》(为姚莉专辑出版而作)和《时代曲的高产词作家陈栋荪》等文。此期间还在国内的《新闻出版报》、《中国文化报》、《北方音乐》、《博览群书》、《移居上海》等报刊上发表多篇研究中国流行歌曲历史和历史人物的文章;在台湾的《中外杂志》,发表了《近代流行歌曲的创作与演变》。这些文章的内容都融入了我的《流行歌曲沧桑史话》。

从64岁到78岁,我是在三四十年代流行歌曲的歌海中度过的。

撰写1927年—1949年中国流行歌坛的历史沧桑,必须大量掌握那个年代问世的流行歌曲。那二十多年,中国流行歌坛都有哪些作曲家和词作家创作了哪些歌,由哪些歌星演唱,堪称经典的名曲有哪些……不熟悉这些基本情况是无法撰写那一段历史的。我从1994年开始整理那个年代问世的流行歌曲,已经整理出来两千多首,已出版的7本歌集共发表一千五百多首。每一首歌都是我用几种版本对照,反复推敲整理出来的,没有把握的歌,我还要拿到喜欢这些歌、会唱这些歌的老朋友中间,请大家一起吟唱,直至最后定稿。这十多年我没有年节假日,许多个“除夕”之夜,我还在伴着鞭炮声整理我的歌曲。只有累得病倒,躺在病床上打吊瓶,才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笔。十四年来,我在歌海里“风里来,雨里去”,甜酸苦辣,遍体鳞伤。转眼我已是快80岁的人了,真不知道这十几年我是怎样熬过来的,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掉年龄”,这也许就是我能坚持到今天的秘诀吧!

1991年,我60花甲的那一年,曾经写下过这样一首诗:

走过人生旅途的一个周期,

一颗新的太阳,托起橘红色的希翼。

打马跃过是是非非的峡谷,

日行千里,匆匆追赶,

追赶那个,

永恒的,又常常被遗忘的——

生命真谛!

挥鞭拨开茫茫云海,

挽起日月星辰追逐嬉戏。

碧海青天,

告诉月亮一句悄悄话:

我要把最亮的那颗星撷取!

我的十年寻梦之旅,和花甲之年的心境是不是一脉相承呢?书稿交给责任编辑了,我的梦圆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