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捏紧了手中剑,正要发作,说她两句。忽然就听得有呼救声传来。
娇滴滴的声音,恍若二月早春黄鹂初出谷。
只是语带惊慌,是被追赶的二月黄鹂?
凌苍苍忙扭头望去,但见山坳处一女子正跑了过来,见到他们几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颤声道:“各位行行好,救救我。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说完便不住的磕头。虽是素衣布裙,但色若三春雨中海棠,那股楚楚可怜的风姿,怕是没有男人不会心动。
至少,凌苍苍是心动了。
凌昭上前扶起了她,带着疑惑问道:“姑娘,你......”
一句话尚未问出,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疾响,同时呼喊声愈来愈近。那女子一脸惧怕之色,又跪了下来,顺势扯住了凌昭的衣袖,不住的磕头:“公子救我。”
凌昭将那女子拉了起来,护在身后,而那马蹄声到了他跟前也就停住了。凌昭举目望去,但见马背上的汉子一身劲装打扮,胡子拉渣的脸,黝黑的肤色,眉毛浓且直,扛了刀在肩上,回头朝跟在身后的小喽啰吹口哨:“瞧,又多了两个娘们。长的还不赖,兄弟们,全都给我抢回去,晚上本大王给你们庆功。”
原来是打劫的山大王。凌苍苍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兴奋不已,站起身就想往前面走,去看个究竟。荆楚一把拉住了她。
小喽啰哄笑起来,其中一人壮了胆子道:“大王,这三个娘们都美貌的很,这夜夜春/宵的,大王你行不行啊?要不分众兄弟们一个?”
那大王手一举,手中的刀耍的虎虎生威,他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你们大王我,别说就这三个,就是再来三个我也照单全收了。兄弟们,上啊,今天本大王心情好,那三只肥羊身上的银子就全归你们了。”
众小喽啰欢呼起来。凌傲霜大怒,刷的一声抽出了剑,骂道:“瞎了眼了么?找死。”
一小喽啰笑了起来:“大王,这娘们够辣,你可降的住?要不要小的们代劳啊。”
那大王朝凌傲霜吹了声口哨,斜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大笑:“辣才够味。本大王我喜欢。今晚就先你了。”
凌傲霜闻言气的脸都红了,刷的一剑便朝他刺了过去。那大王侧身避开,笑道:“看不出来,这娘们还有两下子。”
架了手中刀,便来挡她的剑。凌傲霜心中气愤,手中剑豪不留情,不一会那大王便只有抱头逃窜的份。
而那边,凌昭和吴樾也纷纷出手打发那些小喽啰。不一会,战局情况已明。
凌苍苍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问荆楚:“传说中的土匪调戏人,就是这样调戏的?”
荆楚侧头看着她,半眯着眼笑:“不是。”
凌苍苍大感兴趣,很好学的接着问道:“那是怎样的?”
荆楚伸了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轻佻的语气道:“小娘子,哪里去?不如随本大王上山,保你从此吃香的喝辣的。”
凌苍苍点头评价:“有些意思,不过还是粗鄙了些。”
荆楚一笑,收回了手。转头看刚才呼救的那姑娘正一脸惊恐的站在那,素白纤细的手紧紧的捂着嘴,全身瑟瑟发抖,想是害怕之极。
他收回眼光,看向前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痛呼惨叫的小喽啰,而凌傲霜手中的剑也架在了那大王的脖子上。
凌傲霜一脸气愤,举剑就想砍下,但被凌昭喝止。
“霜儿,饶了他性命。”
凌傲霜只气的跺脚:“哥,他这么可恶。刚才,刚才,你又不是没听见,竟然敢跟我说那样的话。不行,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咬牙举剑,剑尚未落下,就被凌昭手中剑阻了去势。
凌昭摇头:“霜儿,不可。”
那大王吓的冷汗都不敢出,只跪在地上不停的讨饶。凌傲霜气愤难当的踹了他一脚,恨恨的还剑回鞘,走到了旁边。
凌昭将手中剑也还剑回鞘,走到那大王面前,喝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们暂且饶你一命,从此后你就解散了这众喽啰,去干份正经营生。如若下次再让我遇见你依旧做这份打家劫舍的勾当,到时定不轻饶。”
那大王点头如捣蒜,不住口的答应着。凌昭这才喝道:“去吧。”
那大王带了众喽啰,转身就跑。
凌苍苍皱眉:“这样就算完了?”
荆楚手中扣了枚银针,中指微屈,凌苍苍只觉眼前一丝银光一闪而过,转眼便没了踪迹。
“你将那大王怎么了?”
“也没怎么。”荆楚淡淡的道,“不过从此他就是个废人了。”
死了太便宜你了,全身瘫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岂不是更好?
我的人,也是你能调戏的?
凌苍苍点头:“哦。”停了会,又道,“不过我想的却是,他刚说的话,是有些可恶了。我本想割了他的舌头来着,或者,毒哑了?”
荆楚附和着点头:“那还是把舌头割了吧。毒药也挺难制的,放他身上有些浪费了。”
“恩。我也这么想。”
第二日,此城中知州接到消息,城外一直以来横行霸道的土匪寨中一夕之间被人夷为平地,大小喽啰全都惨死,一个不留。而听闻那大王,死状甚惨,虽死犹面带惊恐,双目圆睁。知州不由的大喜,忙写了折子向上邀功,言自己不辞辛苦,带了兵马,身先士卒的去围剿土匪,托上苍和皇上托福,终于一举将其歼灭等等。圣上大喜,从此该知州仕途一帆风顺。此是后话了。
凌傲霜此时背对着凌昭和吴樾,暗自的生着闷气。凌昭不由的叹了口气,上前劝道:“霜儿,他罪不至死。你出来时,爹娘和爷爷怎么说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凭一己喜好就要了别人的性命。”
凌傲霜回头,恨恨的说道:“是他侮辱我在先。”
“你也教训过他了。你那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用力甚大,这辈子只怕他都要残废了,你当我不知么?”
凌傲霜低下头,没有说话。凌昭再道:“即便你没有踹那一脚,我也会废了他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的。你是我妹妹,我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凌傲霜低着头,渐渐的红了眼圈。
凌苍苍在旁边羡慕着感叹:“有哥哥真好。”
荆楚闻言,乜着眼看她:“难道我对你不够好?”
凌苍苍又好笑又好气:“我说的是哥哥。你又不是我哥哥。”
荆楚凑近了她些,笑的有几分轻佻:“我不介意你叫我楚哥哥,或者,叫情哥哥也成。”
凌苍苍干脆转过了头去,不理她。却见那名女子忽然上前,跪在了凌昭、吴樾和凌傲霜的身前。
“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凌昭正在安慰凌傲霜,无暇顾及,故吴樾忙扶起了她:“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那姑娘一边抽泣着一边扶了他手缓缓的站起。
“敢问姑娘芳名?家中可还有亲人?因何被这些土匪追赶?”
那女子一边抽泣着,一边缓缓的叙说。带了泪的朱颜,当真比那雨中梨花还要美艳几分。
“奴家姓顾,小名秋蝶,祖籍江南,幼时随父母去往并州做生意。家道虽算不上富裕,倒也还算殷实。两个月前奴家父母商议着,现今年岁见老,手边的银子也足够晚年的花费了,寻思着落叶总要归根,不如就舍了这边的买卖回归祖籍。因此上,带了奴家一路行来,但不曾想,昨日到了这洛阳城郊外,却被这抢占山头的土匪给害了我父母性命。那山大王掳了我上山,将我关了起来。昨夜他们通宵饮酒,我趁关押我的人不备,今日偷偷的跑了出来,但还是被他们发觉,一路追到了这里。不是各位公子和小姐相救,奴家今日定逃不过此劫去。恩人在上,受奴家一拜。”
说完又俯身拜了下去。吴樾连忙扶住了她。
凌傲霜眼圈再次红了,她扶住了顾秋蝶,说道:“顾姐姐,那你以后有何打算?可还有什么亲人?”
顾秋蝶抽泣着:“奴家自幼就随父母去了并州,老家那边,即便有几个亲戚也都疏远了。奴家,已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忽然又跪了下来:“各位恩公,你们救了奴家。就让奴家这辈子跟着你们吧,奴家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的伺候各位。”
凌傲霜扶住了她,朝凌昭说道:“哥,要不我们就带了她回去吧。反正庄内人多,多了她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而已。否则顾姐姐这样单身的女子,不定又要被什么人欺负。”
凌昭沉吟着,但拗不过凌傲霜,只好点头:“好吧。”
凌傲霜大喜,拉了顾秋蝶便道:“顾姐姐,我叫凌傲霜,这是我哥哥凌昭,这是吴樾。你就跟着我回家吧。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我凌剑山庄的人,是没有人敢欺负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斜眼看着荆楚和凌苍苍。
顾秋蝶闻言低声的说着:“谢谢凌小姐。凌小姐的再生之恩,秋蝶终生不忘。”
凌苍苍悄悄的捅捅荆楚:“哎,好像没我们什么事啊?”
荆楚驻剑而立,问道:“你想有你什么事?你连养活你自己都难,难道你有本事去养活一个弱女子?”
凌苍苍默默的低头,话虽如此,但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
忽然又叫了起来:“荆楚,你有没有搞错?你弄脏我的剑了。”
荆楚慢悠悠的提起那把剑,剑端的布是沾了些泥土。好在是灰色的布,看着也不是很明显。
他作势便要拔了剑出来,口中还说道:“是么?那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弄脏。”
凌苍苍忙一把将剑抢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中,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他:“不许看。”
荆楚看她就跟个小刺猬似的张开了全身的刺,不由的好笑:“好。不看就不看。”
“荆兄。”
有人唤他,转头望时,是凌昭。
“荆兄,看看天色也逐渐的暗了,不若我们启程吧。天黑之前最好能找到个客栈,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几位姑娘怕是受不住。”
荆楚点头:“好。就依凌公子。”
六个人,五匹马。荆楚调侃着凌苍苍:“苍苍,要不然你伟大一次,让了你这匹马给这位顾姑娘?”
凌苍苍攥紧了缰绳,谨慎的问道:“那我呢,怎么办?”
荆楚那抹笑容不变:“过来与我同骑,如何?”
凌苍苍果断回绝:“我不要。”
伸了手,跟顾秋蝶道:“顾姐姐,不介意跟我同骑一匹马吧?”
顾秋蝶忙低声说着:“谢谢凌姑娘。”
作势正要上马,而一阵马蹄声传来,凌傲霜在她面前勒住了马,微扬着头对凌苍苍道:“不用你假好心。顾姐姐,上来,我带着你。”
顾秋蝶望望凌苍苍,又望了望凌傲霜,面上一时踌躇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凌苍苍看着凌傲霜那毫不相让的架势,忽然泄气:“好吧。让你便是。”一扬马鞭,策马先行。
凌傲霜轻哼一声,伸手拉了顾秋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