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武林正派两大山庄,青云山庄和凌剑山庄与魔教势力最强的长离宫在鹿原大战。战后,双方俱损失惨重。凌剑山庄最受庄主厚望的小儿子凌霄不幸跌落山崖,了无踪迹。而同为武林泰斗的青云山庄庄主重伤,终于四年后不治仙去。长离宫中圣女亦跌落山崖,其教主重伤,长离宫由此内讧混乱,后又有陵阴派、赤槿宫相继崛起,长离宫大势已去,只余楚老教主苦苦支撑。此一战,正邪两派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俱都在此战中离去,一时之间,纷纷攘攘的正邪大战终于结束,两派元气大伤,江湖中暂时寂静了下来。
十八年后
天际,一弯新月斜挂。河汉清浅,漫天星辰璀璨。
暗蓝色的苍穹下,草原一望无际。正是夏末秋初时分,绿草茵茵,有风拂过,带来新鲜的草叶清香,还有雷动似的欢声笑语。
暗夜里,草原上,篝火旁,放眼望去,簇簇拥拥的全都是人。火光中,那围着篝火跳舞的姑娘们身段苗条,引得旁边坐着的小伙子们心动不已。姑娘们扭动腰肢,上前来一个个的向那些坐着的小伙子们伸出了手。一时之间,跳舞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
火光照到的一偏远处,坐着一位青年,装束却与旁边的小伙子不同。一袭素衫,墨发半披肩头,端的是朗眉星目,清雅无双。
有少女上前,羞红着脸向他说了句什么。但语言不通,那青年只是一直面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那少女。少女的脸更红了,却有些手足无措,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忽然有笑声响起,接着有突兀的声音传了过来,如风铃过耳:“傻小子,人家姑娘是看上你了,想请你跳舞呢。”
青年闻声望过去,只见不远处正坐着一位少女,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但那笑,却分明是看好戏的那种笑。火光跳跃下,那唇角上扬的弧度若隐若现。
见她虽一身当地服饰穿戴,但所说的中原话却是流畅无比。青年朝她微点了点头,问道:“姑娘是中原人?”
那少女微偏了偏头,似是在思索,只一会便又笑道:“我爹娘都是中原人,那我应该也算是吧。”
这时,站在那青年旁边的少女向那少女开口不知说了句什么,她便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我说,娜塔莎问你愿不愿意跟她去跳舞?”
青年回头朝那名叫娜塔莎的女子微微一笑,娜塔莎心中一阵喜悦,也对他漾开了一个笑容。但接着他却是朝那少女说道:“请跟她说,多谢她的好意邀请,但我不会跳舞,倒要叫她失望了。”
少女似是有些惊诧,但还是依言将他的话对娜塔莎说了。娜塔莎脸上一阵失望之色,转身走开了。
青年别过头去,依旧眼望着火堆旁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青年男女,但这时只闻得身旁有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转头看时,却是刚才那个少女正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哎,傻小子。你怎么不答应娜塔莎?你要知道,娜塔莎可是草原上最美的姑娘了,有多少人眼巴巴的都期望着今晚能跟她跳上一曲。到手的艳福都不知道享,可真是个傻小子。”
少女一脸的戏谑,但年轻的脸庞神采飞扬,火光闪动中,他一刹那只觉得她眼中似是有两簇小火苗在跳跃。亮亮的,闪闪的,如一汪澄净的潭水,让他移不开眼去。
他朝她略抱了抱拳:“在下吴樾,请问姑娘芳名?”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不用这么文绉绉的,酸死了。我叫凌苍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那个苍苍。”
“凌姑娘。”吴樾点头示意。
凌苍苍略偏了偏头仔细的打量着他,吴樾脸色微红,微微的别过脸去,心中却是想道,好大胆的姑娘。
不一会,只听得凌苍苍清脆的声音:“难怪娜塔莎今晚单单过来邀请你,果然,你比这草原上的男子长的都要好看的多了。”
吴樾从小自大有人夸赞过他资质出众,有人夸赞过他武功进展快速,但被人夸赞长的好看还是生平第一次,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正当韶华的少女。他的脸刹那间微微的泛了红,连耳根子都有了烫意。
凌苍苍的笑声又起:“你脸红了。我不过夸你长的好看,你竟然脸红了。有什么好脸红的,要是有人夸我长的好看,我一定先乐死了,急着说谢谢呢,哪还有时间去脸红。”
吴樾心中暗道,你原本就长的很好看,比那个娜塔莎好看多了。
但这二十年来所受的传统教育却让他说不出这话来,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别脸红了。来,说句谢谢听听。”凌苍苍的声音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吴樾没有说谢谢,却是问道:“凌姑娘,你是中原人,为何在这塞外?”
凌苍苍不答,反问他:“那你也是中原人,为何在这塞外?”
“吴某是向往这塞外风光,特地来此游历。”
“啊,这样啊。那我们倒是同道中人了。其实吧,我也是向往这塞外风光,特地来此游历的。”凌苍苍一本正经的说着。
吴樾拿不准她所说的话里有几分可信度。这少女看起来年岁虽不大,但那一双流光溢彩黑漆漆的眼睛,顾盼之间,总是给人精灵古怪的感觉。也许,还有几分狡诈吧。
“凌姑娘当地话说的很好。”
凌苍苍原本是懒洋洋的抱着膝而坐,听了这话,却立即坐直了身子,脸上喜悦之色顿现:“真的?你真的觉得我当地话说的很好?哈哈,没枉我下了一番功夫去学。”
又喜滋滋的跟他炫耀:“我厉害吧?我只不过在这待了两三个月,就学会了这里的话。娜塔莎他们都说我特聪明来着。”
吴樾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这姑娘真是,夸起自己来毫不含糊。
“恩,确实很厉害。”吴樾含含糊糊的敷衍着。
凌苍苍脸上喜悦之色更甚,问他:“哎,吴樾,你打算在这塞外待多久?”
“出来这么长时日了,这两日就该回去了。不知凌姑娘何时回去?出来的久了,你父母会牵挂的。”
吴樾心中暗自想着,这姑娘父母皆是中原人,按她自己的说法,出来的最少也有两三个月了。看她年岁,顶多也不过十五六,想是私自离家出走长期未归。
但凌苍苍听了他的话,只是毫不在意的又懒洋洋的将头搁在了膝盖上:“这世上没谁会牵挂我啦。我爹娘一年前就都死了。我现在到哪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吴樾不由的心生怜悯,低声表达歉意:“凌姑娘,我不知道是这样,对不住的很。”
凌苍苍毫不在意的朝他摆了摆手:“没事。你事先也不知道,也难怪。再说了,人活着总有死的那天,再过几十年我就会去找我爹娘啦,到时一家人又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那现在又有什么好伤心的。人生在世,总是开心些比较好。”
吴樾有些局促不安,本是他想去安慰她的,临了,到最后,却变成了对方在安慰自己。一时之间,他倒不知如何开口的好。
好在这时,又听得她带着惋惜的口气说道:“你这两日就要走啊,那可真是可惜。何不在此多留些日子?三日后,这里将举行赛马,一年也才一次,听说场面热闹的很。你不妨留下来看看也好。”
吴樾稍稍犹豫了下,但望着她企盼的眼神,鬼使神差般的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