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妖孽那张脸一下子就冷得更像冰了。
岚青川和慕雨潇带来了宫里的御医,为我请了脉之后,开了几服药,我愁眉苦脸地喝下去,然后就觉得这个药的味道有点熟悉。
岚青川见我蹙眉,就笑了,“我从澜渊来时遇见了锦王妃的贴身侍女小岚,小丫头知道我要来北舒,就特意告诉我锦王妃喝多了酒会过敏,又一并把治的法子给我说了。”
我讪讪,“多谢青王殿下。”
慕雨潇柔柔地笑,“妹妹可曾觉得好点儿了?一直听青川说妹妹医术了得,如今看来,竟然果真是医者不自医呢。”
我愈发讪讪,“我、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喝多了酒,一次喝错了东西,就落下了这么个毛病,至于治愈的法子,那是师父想出来的,我懒得记……”
果真是师父的方法好使,我的精气神儿眼看着恢复了许多,岚锦年妖娆的眸子扫了我一眼,对着岚青川和慕雨潇开口,“既然她好多了,我们去正厅吧。”
慕雨潇俯低身子温柔地给我掖了掖被角,言简意赅地对我解释了一句,“北舒皇帝明日就要给水涟漪赐婚了。妹妹身子不好,就好生养着,这些闲事便不必管了。”
一听舒长夜要给水涟漪赐婚,我哪还睡得下去,就差没一下子坐起身来。岚锦年妖娆的凤眼朝我扫过来,眸子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他是在用一种很不友好的方法示意我老实躺着。
我扁扁嘴,刚想说我也要去,岚青川就清雅地笑了开来,“既然锦王妃精神不错,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我双眸泛光,还是岚青川好啊岚青川好,没想到我的高兴还没来得及持续多久,岚锦年一句冷冰冰的话就给我判了腰斩。
“还是去正厅吧,把病气过给四哥就不好了。”
我气得眉毛倒竖,病气?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地防着我么?
岚锦年这么一说,分明就是不愿意留在我的房里,岚青川如果再坚持的话就说不过去了,看着他们先后出了房间,我恨不得狠狠地踹岚锦年两脚。
我如今这么惨不都是你害的,你竟然敢嫌弃我身子带着病气?!不就是怕慕雨潇娇.躯会受不了么,敢做不敢当,你怎么不明目张胆地告诉岚青川你是怕自己最最心爱的嫂子也染了病?
我气鼓鼓地骂了岚锦年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抱着锦被睡了过去,等到醒过来时,问丫鬟什么时辰了,原来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了。
我四下看了看,岚锦年不在,丫鬟说要服侍我吃晚饭,我食欲全无,抱着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等到再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岚锦年那张微微失神的脸,见我醒了,他一下子恢复了冷漠的常色。
我迷迷糊糊地看他,一张嘴就是一句,“岚青川走了?”
岚锦年脸色瞬时更冷了几分,他妖娆的眸子细细密密地盯着我的眼,“几天不见,你挺思念我四哥的?”
我答得理所当然,“岚青川对我很好,我当然思念他。”
岚锦年嘴角一挑,冷冷笑了笑,“思念到,你一见他就哭的地步?呵,这副模样,让别人看起来,怕不都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
你可不就是欺负我了?
我也怒,“你没欺负我?不是因为你我能沦落到这副样子?”
岚锦年秀眉挑了一挑,“昨晚是青王殿下守了你一夜么?”
我唇舌僵了一僵,不知道他没头没脑地提这件事做什么,但是他这句话又着实踩到了我的痛处,我恶狠狠地瞪他,“你不是嫌弃我身子带了病气么,既然怕过给你的神仙姐姐,就不怕过给你自己?我好了,你走吧,今晚就不用劳您大驾了!”
岚锦年俊美邪肆的脸色愈发阴郁,他那双妖娆的茶色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怒气,我不退不避地瞪着他,谁怕谁,比眼睛大么?我现在病好了,眼睛睁得开了!
他声音寒冷如冰,“萧云迟,你这是忘恩负义。”
我嗤笑一声,“承让承让,总好过你——无情无义。”
岚锦年眸子更冷,“谁告诉你……本王喜欢青王妃的?”
我歪了歪头,“这,还用谁告诉我么?”
双方正僵持不下,门外忽然响起了小丫鬟怯懦的嗓音,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更诡谲了。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宫里来的。”
宫里的人,自然是舒长夜派来的。
岚锦年盯着那个垂着头神色恭谨的太监看了几眼,语气不善,“辰兴帝,是有什么要事吩咐么?”
辰兴帝,自然是指舒长夜了。我朝岚锦年翻了个白眼,辰兴帝就辰兴帝吧,至于用那么咬牙切齿生硬别扭的语气么?
太监嗓音恭谨,态度倒还不卑不亢,“回锦王殿下的话,陛下一是要咱家来给殿下王妃请个安,二来,是想要接锦王妃进宫一趟。”
岚锦年几乎是立刻冷笑了一声,他的长睫扫了我一眼,笑意更冷,“辰兴帝召见本王的王妃做什么?”他朝房外扫了一眼,“另外,都这个时辰了,是不是太晚了点?”
太监嗓音依旧恭谨,“回殿下,陛下请王妃过宫一趟是为了陪东芜国的公主,青王殿下的王妃也在的。”
一听慕雨潇也在,我朝岚锦年瞟过去一眼,他那张妖娆的脸上神色果然没刚才那么难看了。所以我没想到他居然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既然有青王妃陪着她,还要本王的王妃进宫做什么?”
我有些傻眼,就听他的语气愈发不善了,“东芜国的公主是北舒的贵宾,我们南岚的皇子皇妃们,可也不是来伺候他们的。”
这个“他们”,当然不只是指水涟漪了。岚锦年这一句话,分明就是在讥讽舒长夜。跟在舒长夜身边的太监自然是玲珑剔透的人,他的神色一下子尴尬得不得了,他大约没料到岚锦年会说出这么刻薄直接的话,一时之间冷汗从额上滑落,竟怔怔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往前迈了半步,替他解围,“算了,别为难——”
我话没说完,岚锦年妖娆的眸子朝我扫了过来,“别为难辰兴帝,是吧?是他在为难我们,还是我们在为难他?”
我张了张嘴,有些张口结舌,“不就是进宫一趟么,我去就是了。”
“不许去。”岚锦年态度很坚决,侧过脸对那个太监吩咐,“你回去复命罢,就说本王王妃这几日病得厉害,实在是下不了床,东芜国公主辰兴帝固然心疼,本王的王妃,本王也是要怜惜的。”
说完这几句话,他走过来拥住我的肩,不由分说地举步往里间走,我觉得这样把那个太监晾着太不礼貌了,刚扭了扭头,岚锦年就挥手把我的头给拍了过来。
我吃痛,不情不愿地被他拖着手往里走。
当夜,岚锦年心情极差。
我只要把手从锦被里伸出来,他就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下去,疼得我呲牙咧嘴,他依旧一脸寒冰。
我本来就是带病之躯,他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实在是把我激怒了。
我瞪他,“你刚还给那个太监说你心疼自己的王妃的,有你这么心疼人的么?!”
岚锦年茶色凤眼睨我一下,脸色有些奇异,好半晌,他才嗓音生硬地抛给我一句,“本王只是,只是不想让你进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