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好看……何况,他曾经在我大婚当夜为我解了围,我是当真不希望自己给他留下这么一个恶劣的印象的。好吧,不得不承认,最最重要的是,他那双淡若秋水的眼睛,让我想起了舒长夜。
“不行。”我攥紧了衣袖,胸腔里一股股豪气冲天,“我要回去给他解释清楚!”
我脚步顿住,转身,身后就幽幽地飘过来了一句,“萧云迟,你还嫌给本王丢的脸不够多么?”
岚锦年。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角扫到一袭绯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而岚锦年所特有的清冷孤绝气息,也缓缓地笼罩了过来。
我撇了撇嘴,不卑不亢,“约法三章第二条说了,我在澜渊城内可以自由行动,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是了。若是我没记错,我这几日可都是规行矩步,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不至于给锦王殿下丢什么脸吧?”
岚锦年冷嗤一声,“是么?本王怎么听说,今日在青王府内锦王妃可是着实给我长了一把脸呢!”
哟,夸我呢,我眸子放光,当仁不让,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岚锦年你也不用太感动了,我们好歹也算是假夫妻一场,我不会介意偶尔帮你做一些行善积德的好事的。”
“萧云迟。”岚锦年翻脸比变天都快,眼看着那双妖娆的茶色眸子快要喷出火了,“本王再警告你一次,雨……我四哥的子嗣问题,怎么都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皱了皱眉毛,“岚锦年你怎么不讲理啊?是你父皇求我帮忙的可好,你以为当世神医就那么闲得发慌爱管闲事?!”
还是舒长夜懂我,我身为神医,当然是懂得矜持的。若不是隆庆帝开了金口,别说岚青川长了和舒长夜相似的眼,就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我也……也……
嗯,若是长了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的话,那我就本着天下父母心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好了。
我的思绪已经偏离了正题跑到了如此诡异的轨道上,岚锦年却揪着方才的话题死死不放。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妖娆的凤眼目光灼灼像是要把我看穿了似的,末了,冷冷拂袖,丢下一句,“萧云迟,你莫要以为本王是好骗的。”
我撇嘴,他继续说下去,“父皇纵然想抱皇孙,恐怕……也不会是想要抱青王的。”
我睫毛颤了一颤。
岚锦年气息诡谲地逼近我的身子,“本王远远比你,更懂我父皇的心思。若是本王料的不错——真正要为我皇室诞下子嗣的,不是别人……而是,你。”
岚锦年是个妖孽。
他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道行极高的妖孽。
我在华丽锦服的广袖底下绞着手指,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事看出了端倪,只是,至少他已然开始怀疑了。
我故作淡定,笑得云淡风轻,恍若心底一点惊慌失措都没有,“岚锦年你胡言乱语的在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给你们岚家——”
“为何不可?”岚锦年妖娆的茶色眸子锁住我的眼,秀美孤冷的嘴角徐徐勾起,盈出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冷笑,“你既已嫁给了本王,不该为南岚皇室开枝散叶么?”
我的笑容僵了一僵,回过神来不由失声叫道,“岚锦年你想食言不成?到了南岚国境时,你分明说过这辈子绝对不会碰我的!”
岚锦年无声,静静看了我良久,在他清冷若冰的眼神注视下,我兀自仰着脸与他对视,心底却是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若是用强,我在澜渊城内无依无靠,绝对斗不过他的。可我要是为了避免被他荼害而自伤身子的话,会不会太没出息了一点儿?
唯今之计,似乎只有……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讲道理了。
我不想死,萧紫宸偶尔会拿什么列女传之类的故事调侃我,说我既不温婉如水又不贤惠知礼,依照他那么说起来的话,为了我和舒长夜之间的眷恋能纯如春水,我似乎只能以命相偿了。
可我不想死。我是萧云迟,生命美好,岁月繁华,纵然眼前会有一些阻碍不快,但我坚信都会过去的。
我酝酿了一下,迟疑着开口,“岚锦年,我……”
绯衣男子抬起眼皮淡淡睨我一眼,清冷的嗓音竟然比面色还要轻慢,“萧云迟你想多了,本王能把你娶回来,已经是做的最大让步了。”
这话若是搁在往日,或者换作从任何另外一个人口中说出来,我一定会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可是此时此刻,我不仅没有动怒,反倒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我吁出一口气来,胸腔内累积起来的惊悸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我很是诚恳地看向岚锦年骤然间不那么可恶了的脸,殷勤谄媚地开口逢迎道。
“锦王殿下,往日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你我都别再计较就是了。你父皇确实是希望……嗯,希望我和你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只是很显然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那……我是不是……可以收拾收拾回北舒了?”
当我字字娇脆地说出这些话时,亮如秋水的眼睛很配合地作出万分诚恳的表情,我甚至觉得,倘若岚锦年肯挥一挥绯红妖艳的衣袖不耐地吐出一句,“萧云迟你快快离去,本王再也不想看见你”的话,我保不住会冲上去拥住他的身子。
我很激动。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像我和岚锦年这么相看两生厌到彼此嫌弃的夫妻,恐怕更是亘古难有吧?
我眨了眨眼睛,盈出无比殷勤讨好的神色,谄媚期待地看着岚锦年那张妖娆俊美的寒冰脸。
说好,锦王殿下,请您开金口,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