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皇后惨白的神色终于稍霁,她掀起眼睫朝我看了过来,我微微笑,说出最有分量的一句,“我能以性命担保,岚青川必不会死,至于娘娘你……难道不是全赖他能活着而活么?”
慕皇后惨白的神色终于稍霁,她掀起眼睫朝我看了过来,我微微笑,说出最有分量的一句,“我能以性命担保,岚青川必不会死,至于娘娘你……难道不是全赖他能活着而活么?”
我的话音落定,就施施然从她耳边直起身子,慕皇后沉默了好久好久,直待我眼看着门外天色昏暗了,她才抬起眼睫朝我看过来,神色很是郑重地问我一句,“川儿他,当真中了毒?”
我点头。
她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再问,“确实、确实是柔妹做的?”
我笑了,“是不是她做的,想必我说了,娘娘也未必尽信。你我心中都有杆秤,自己掂量着揣摩,不就好了么?”
我越是这么含糊着说,她仿佛越是深信不疑了,她用那双唯一能够认出是她身份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好半晌,才颤着嗓子问出了一句,“什、什么毒?柔妹用的是什么毒?”
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为了逼真,我笑得很是无所谓,“皇后娘娘这就难为我了,岚青川么……他毕竟曾经和我家岚锦年为敌,他的情况我能关心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娘娘问多了,我可就不知道了。”
果不其然,我越是以退为进,慕皇后就越是信以为真,她甚至不自觉地伸手揪住了我的衣袖,追问道,“那、那有什么症状?你可知道都有什么症状?”
我沉吟了一下,心底却是在呼啸叫嚣着提醒着自己,矜持,矜持,萧云迟你可千万要矜持,不要表现得太激动,不要表现得太雀跃,千万要矜持!
于是,我很矜持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慕皇后本就惨白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才迟疑着说出一句,“好像……好像是胸闷气短,手足冰冷,气血翻涌?最最重要的是,好像是,活不过三日?”
这些反应我当然最最清楚不过,还有什么诸如小腹偶尔绞痛,双腿经常无力啊什么的,我更是亲身体验了,只不过我当然不能表现得那么洞悉,若是我把所有反应一一都给说了,怕是慕皇后就要起疑了。
我的话音一落,慕皇后原本就惨白如宣纸的神色登时更加难看可怖了,她那张贴了人皮面具的脸本就姿色平平,映着这副神色愈发显得阴郁了许多,几乎是我的话音堪堪落定,她就哆嗦着嘴唇颤抖着说出一句,“离、离魂散?!”
我怔了一怔,离魂散?那个毒,名字叫做离魂散?
听着这名字就是惊悚得紧,想也知道慕绮柔那句活不过三日不会是在凭空捏造地吓我了,我努力压制着心底窜起的几丝惊慌,故作镇定地看向慕皇后同样脸色可怕的一张脸,故作无所谓地问她,“离魂散?很厉害么?区区一个毒药而已,又没有什么太可怕的症状和征兆,真的至于活不过三日么?”
慕皇后的眼睫颤了好久好久,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我等得有些心急,正想着是不是该再问几句的时候,张远和赵虎却从门外探头进来,对着展逸使了个眼色,展逸朝我看过来一眼,我点点头,他这才走了出去。
慕皇后依旧神色惊惧,我想了一下,开口问她,“娘娘可是清楚这个毒的情况?”
慕皇后身.子几不可闻地微微颤了一颤,然后才低声说道,“这、这个毒……就是让薛云霓死的那个……”
我呆住了。
不会吧……慕绮柔这是怎么想的?她想要帮着慕皇后控制住岚青川,所以就用离魂散一步一步地逼死了薛云霓,她想要对付岚锦年,所以就用离魂散来逼死我么?
哦不不,我险些给忘了,她那个疯女人之所以会这么害我,也许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慕家争夺皇位的大业,而是为了报复舒长夜……
天,我这么无害的人居然都会遭受别人这么恶毒的对待,实在是……多么可悲,多么可怜。
我堪堪脑子脱线地黯然神伤了一下下,展逸从门外走了进来,张远和赵虎跟在身后,展逸走近我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王妃,属下设下的陷阱里,捉到了一个人,怀疑是……怀疑是北舒的奸细。”
我的眼皮登时跳了起来,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正想到舒长夜,展逸就捉到了北舒的奸细?
我霍地起了身,“走,去看看。”
见我作势要走,慕皇后这才有些慌了,她伸出手来意欲捉我衣袖,被展逸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我垂着眼睫想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娘娘要多问几句青王殿下的情况,我可是再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过了明日晚间,他怕是……怕是就撑不下去了。”
扔下这句话,我迈步要走,展逸背过身的工夫就又把先前揭下来的那张人皮面具给贴到了脸上,还伸手递给了我一张。我试了几下,没贴上,展逸踟蹰着说道,“王妃若是不嫌弃,不如让属下代劳。”
“好。”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拘谨忸怩的女子,不过是帮我贴个人皮面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直接应了下来。
展逸帮我贴人皮面具的工夫,慕皇后已经顺手扯住了我的衣袖,她努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但眼底却依旧泄露出了心底的恐慌,“川、川儿他,真和慕宰相撕破脸了?”
我哼了一声,“娘娘既然不信我,我也没必要多说一遍。”
她立刻追问一句,“那你如何担保,川儿定然无事?”
我静了一下,刚好展逸即将把人皮面具贴好,将我脸上不自然的神色给遮了住,我想了一下,才笑了笑,“岚青川么……是因为他和岚锦年联手了啊,他既然和我们站到了一边,他帮我们灭了慕远,我们自然也该表达一下诚意,不是么?”
慕皇后神色怔忡了起来,我瞥她一眼,展逸彻底将面具贴好了,我拔腿往外走,“我们去看看。”
到了地方,凑着火把探头朝黑魆魆的洞里看了一眼,我就愣了。
我靠……我真该庆幸啊,我真该庆幸自己只是跌进了一个山坳里,然后被网兜套住了身.子,而不是……而不是失足落入了这么个尖刺林立的黝黑洞.穴里!
我心有余悸地探头朝黑魆魆的洞里看了几眼,然后侧头看向同样易了容的展逸,心有戚戚焉地问他,“展统领……你以前是猎户出身么?”
展逸怔了一下,然后明白了我这句话里的深意,易了容的那张脸依旧现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好半晌,才讪讪地说了一句,“陷阱无眼……惊扰了王妃,属下惶恐。”
我扯了扯嘴角,伸手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是为了保护慕皇后的安全,算了算了,这事儿我再不提了。”
张远举着火把,赵虎和其他人用绳子将洞里那个被尖刺刺晕了的人提了上来,我一看那人身上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
展逸会意,先是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向前迈了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我的视线给半挡住了。他寒声问那个被张远用冷水泼醒了的人,“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躺在地上浑身血肉被洞底尖刺刺得血肉模糊的那人微微动了一动,只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让血液从他身.上被刺破了的伤口里汩汩地涌了出来,我探头朝前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这么惊悚的一个场面,不由地伸手去推展逸,“别废话,直接搜身!等他死了,咱们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