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此女刁,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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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原来是你

其实,我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呢。从见了舒长夜的那一面起,心底就像是压了许许多多抛不开甩不掉的东西,说不上是烦闷,谈不上是恐惧,但是,却绝不愉快。

我从来不善于分析自己的情绪,可是却也明白,心底那股子丢弃不得抛舍不开的难受情绪,其实是在……恐慌。

我很害怕,也许有朝一日,我会像不再喜欢舒长夜那样,也不再喜欢岚锦年了……

这样的认知,虽然足够杞人忧天,足够无聊无趣,可是依然让我害怕。害怕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眼前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我渐渐地有些看不清岚锦年的脸,正要抬起手揉眼睛,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掌。

“你敢。”岚锦年在我耳畔磨着牙,语气明明咬牙切齿,听声音居然是在笑,他一点一点收紧了被他攥在掌心的我的手掌,自信到近乎狂妄地低声冷笑着,而后轻轻呢喃出一句,“别把我想得,和舒长夜一样没本事!”

岚锦年,不愧是岚锦年。

他总是能一举切中我的软肋。

他说,不要把他想得和舒长夜一般……

一句话,却道尽了我和舒长夜那段轻渺若风的感情,不过是一场我不敢肆意他不能妄为的幼稚眷恋罢了。——若是我能冲破父亲的阻挠,或者是舒长夜可以铁腕压下父亲的拒婚,一切的一切,怕都不会是今日这副样子。要怪,只能怪,我们都不够无畏无惧,我们都,不够尽心尽力。

有那么多牵绊与阻碍,我和舒长夜都不曾跨过去,反倒被诸多外力逼得越来越远。既是如此,又何必强求,不如顺其自然。

因为他的一句话,我居然瞬间就豁然开朗了,心底百转千回地绕过了许许多多的感慨,竟至明明想要欣喜地笑却不自觉地砸下了眼泪的地步。

我伸出手去揽住岚锦年的脖子,脸在他脖子上蹭了又蹭,本来想说句抒情点儿的话来表达一下我此时此刻的唏嘘心情的,谁想一开口,居然又成了不伦不类的调戏言语。

“小年年,你派人找了我整整一天,甚至不怕暴露了我的身份,说吧,是不是担心我担心得要死?”

我回到靖州总督的别苑时就已经是午后了,等到沐浴完毕,差不多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了。

真不是我洗得太慢,而是岚锦年他总在一旁捣乱,我得分神应付他,还得在他伸手碰我的时候机智灵活地反调戏,就这样,等到我洗完澡的时候,就连他身上的衣服都险些湿透了。

岚锦年本来是想要给我些颜色看的,无奈他的魔爪刚刚伸到我的脖子边上,丫鬟的通报声就响起了。

原来靖州总督陆崡清派来了人,说是他已备下了宴席,要请锦王殿下与锦王妃共同过府一趟。

我刚想说我不要去,岚锦年已经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另外又嘱咐了丫鬟立刻准备沐浴的清水。一切交代完毕,他才得了空朝我看了过来,不想又是不等我开口,就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明日要与东芜国开战,就没空了,今晚这场宴席,是一定要去的。”

说完这句,他就走了,等到再出现时,已然是一袭倜傥的绯色锦衣,一副干净妖娆的贵公子样子。

为了方便,虽然靖州总督陆崡清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还是穿了一身素色的男装,老老实实地跟在岚锦年身后扮小厮。

去靖州总督府邸的路上,我实在忍不住心底的疑问,瞅着岚锦年无所事事的当口,询问他明日和东芜国交战是怎么回事。

我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尽可能显得不要那么大惊小怪,“不是说,我们要和舒辰联手的么?”

岚锦年淡淡瞥我一眼,修长的身子缓缓倚回车厢厢璧,百无聊赖地回了我一句,“舒辰么……他那种人,何必对他信守承诺?”

我愣了一愣,岚锦年用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地给我解释了一句,“你以为,舒辰只找了我做交易么?”见我面现讶色,他清冷冷地笑了笑,而后甚是凉薄地说了一句,“既然是勾结外邦,找我,与找四哥,没有任何分别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继而冷笑更深,“他做两手准备,摆明了是不信我,我又何必信守然诺!”

我认真想了一会儿,好像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舒辰还找了青王?”

岚锦年点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车窗帘子上垂下的流苏,低垂着的眉眼里看不出究竟泊着怎样的情绪,声音却是分明裹着一丝凉意的,“陆崡清的人截下了舒辰送往澜渊的密信,他和岚青川的勾结,还怕不够清楚明了么?”

听到这里,我眼皮跳了一跳,弹起身子朝岚锦年身边凑了过去,紧张兮兮地看着他的脸,压低声音问道,“那个陆崡清,和谁站一边的?”

岚锦年见我如此紧张兮兮地问了这么一句话,登时有些失笑,他静静地看着我盈满了焦灼的眉眼,嘴角微微一挑,莞尔道,“他么,自然和父皇一边的。”

我正待再问,赶车的近卫恭谨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总督府到了。”

陆崡清的府邸一点儿都不奢华,甚至还很有几分孤冷凄清的味道,我跟在岚锦年身后随着引路的下人往府邸里面走,一边偷眼四处打量,一边暗暗在心底嘀咕,陆崡清好大的胆子,岚锦年来他的府上做客,而且还是应他之约而来,他居然都不在府邸大门口迎着?

等到这一路走过去,我算是隐隐看出了一些门道了。

——按道理来说,陆崡清好歹也是堂堂靖州的总督,靖州乃南岚与东芜国接壤的城池,陆崡清所扼守的可以说是南岚的一个门户了,既是如此重要的一座城池,隆庆帝肯交给他,就说明对他足够器重,而被当今皇帝万分器重的官员的府邸,任凭任何正常人想来,都该是尽可能奢华和秾丽的。

可是,陆崡清的府邸,却看不出一丝一毫奢华的影子。甚至,不过比寻常人家的庭院要好一些罢了。

我看得有些迷糊,心底正疑惑不解的当口,岚锦年遣退了那个引路的下人,我抬眼一看,原来已经遥遥地可以看见陆崡清的宴客厅了。

那个下人一走,我就不必刻意拘束了,岚锦年刻意放缓了脚步,显然是在等因为发愣而落在后面的我追上去,见他看了过来,我立刻快赶两步追了上去。

一边跟着他的步调走,一边压低声音问出了在我心头绕了许久的疑问,岚锦年一听我说陆崡清的府邸破旧,登时就微微笑了起来。

我被他那副没来由的笑容弄得一愣,等到听到他给我的解释,不由地更加怔愣了。

岚锦年说,“靖州总督陆崡清的这所府邸,少说有近二十年的历史了,再加上,靖州总督那是出了名的狷介孤傲,他最最不屑那些个繁缛礼仪,从来不注重器物的修缮与整饬,府邸会破旧一些,也是难免的。”

我还尚且在消化这段话,岚锦年俊美的脸微微侧了过来,他眉眼静谧地看着我的脸,做了一个噤声的口型,轻声对我说了一句,“父皇他,就曾经暂住在这所宅子里,陆总督认为,连皇帝都不曾嫌弃他的府邸破旧,所以愈发懒得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