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此女刁,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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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死不足惜

对于岚墨染,我确实是有着很强烈的这样的认知。虽然早在我远嫁南岚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场打架的经历,可是自从我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昔日里那些对于她作为一个堂堂王爷却度量狭小的芥蒂早已烟消云散。

再或者,干脆就是因为我们性格相投,对于岚墨染,我早已在心中把她当作了与慕惜言的地位不相上下的至交好友。

听到我的回答后,岚锦年着实静默了许久,正在我踟蹰着要不要开口问他究竟是什么故事时,才听到他似乎含着几分哂笑与自嘲地说出一句,“朋友?她……哪里有什么朋友。”

我怔了一怔,心底的疑惑登时脱口而出,“怎么没有?慕惜言是她的朋友,还有我,我也是她的朋友啊!”

岚锦年清笑了一声,笑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甚至连语气里都是一腔我从来不曾听过的寂寥之意,“她会对慕惜言好,会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们恰恰都和我有关系。”

我瞠目,侧了侧脸看向一片昏暗中岚锦年朦胧了的侧脸,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说岚墨染是因为岚锦年才愿意接近我才愿意和我做朋友,这个我尚且可以理解,可是慕惜言呢?难道不该是岚墨染喜欢慕惜言,所以才会一直用一种凶神恶煞的姿态动辄刀来剑去地缠着他么?

这些本该是他们之间的小儿女情愫,和岚锦年又有什么关系?

烛光昏暗中,我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懂。”犹疑了片刻,又加了一句,“你是她的弟弟,她会爱屋及乌地喜欢我们实属正常,这不代表——”

话没说完,却被岚锦年一声冷嘲打断,“不是爱屋及乌!在她的脑子里,就只有岚锦年这三个字你懂不懂?”

我起先没能明白,等到听懂之后,浑身一僵,彻底呆住。

我心思电转,脑袋里面登时嗡嗡的,岚锦年的意思是……

岚锦年闭了闭眼,睁开来,脸微微偏了一偏,对上我正在盯着他看的眼,那双妖娆剔透的茶色眸子里,绽放着洞若观火的灼灼光彩,他微微动了动唇,轻声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身子依旧僵硬,却无端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信岚锦年的话,他既然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么就不是。

只是,这份庆幸没来得及持续多久,我再一次困惑起来,“那,为什么这么说?”

岚锦年的眸子锁紧我的脸,看了许久,似乎下大了极大的决心,才低声吐出了一句,“除了我,对任何人,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或者说,她……根本不懂什么叫感情。”

【吃个饭去,回来继续。亲们看得辛苦了,么。】

不知何时,岚锦年轻轻地拥住了我的身子,他的脸埋在我的颈项里,温热的气息一点一点弥漫开来,声音低低的,又带了几分迷蒙的含糊之意,像是生怕惊碎了一场梦一般,低低地为我讲述着属于岚墨染的往事。

“自从母妃把她生下来的那天起,她便是作为一个皇子被养大的,规行矩步墨守成规,生怕有一步行差踏错,就会被与母妃处处为敌的皇后娘娘识破身份。”

“十几年来,她都是生活在母妃的期望与六皇子殿下的阴影里,直到……直到我出世。”

“母妃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与皇后相匹敌的儿子而已,没有儿子之前,她让自己的女儿扮作皇子,有了真正的儿子,那个假扮的皇子,也就没了利用的意义。”

听到这里,我的心底“咯噔”跳了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倏然泛起。

果然,岚锦年低低地苦笑了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宛若呓语,若不是他埋在我的颈项处,恐怕连我都分辨不清从他嘴里吐出的字字句句。

“后宫三千佳丽,父皇最是宠爱母妃,这样无上的宠眷她尚且觉得不够,只一心想着该如何绑住父皇的心。为了不予人口实,为了不让其他人动摇她皇贵妃的位子,她……她甚至想到在我长到五岁时,就把一直以来以皇子身份欺瞒天下的皇姐弄死。”

我心尖一跳,身子跟着就是一抖,岚锦年察觉,揽我身子的那只手微微加了几分力,顿了一下,而后更深地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他在我的耳畔低声地笑,“怕了,是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怕无疑会让岚锦年难过,可是若是说不怕,我的身子又明明在抖。

他轻轻一笑,温热的气息拂到我的耳垂上,“你是不是也没见过,这么……不择手段的娘亲?嗯?”

岚锦年分明是在笑,可是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悲凉,我的脸微微往后仰了仰,想要看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却失望地发现,他的嘴角确实是勾着清冷冷的笑意,而他的眼睫低低地垂着,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我就这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却词穷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僵持般地静默了片刻之后,我终于笨拙地开口,却是傻傻地问出一句,“然后呢……?”

岚锦年敛眉,伸手一捞,又把我拉回他的怀里,我要扬起脸,却被他按住脑袋,如此一来,我便明白他是不想让我看见他的脸色了。

我不再挣扎,安安分分地缩在他的怀里,等他平稳一下情绪,然后继续讲下去。

“说来也巧,从我出生的那一年起,全南岚都在盛传着隆庆帝第七子不详,说他命中带火,乃是不吉之兆。父皇宠溺母妃,对这样的流言自然全不在意,可是母妃却不能不在意,她生怕自己这个不详的儿子,不能活到成年,便夭折了。”

关于岚锦年不详的传言,我曾经从岚青川的口中听过,只是如今从岚锦年的口中亲耳听到,依然会觉得有几分不舒服的感觉。

岚青川有一句话说得很是贴切,一个不解人事的小孩子,却要承受全天下莫名而起的流言蜚语。这样的经历……真的不是谁都能经受得起。

岚锦年在我头顶低笑,嗓音又轻又低,愈发地像是酒醉之后或者睡梦之时的喃喃呓语,“唯一的儿子,笼着不详的阴影,为了避免到头来落得一场空,母妃决定留下皇姐的命,只是,从皇姐幼时把她当作自己期望而进行的那些皇子教育,却是再没有必要留下的了。”

“母妃是番邦女子,心性孤傲得很,她认定的事从来没人能够辩驳或者改正,一如——她认定皇姐是她的赌注时,就疯狂地教育皇姐要以登上太子宝座为己任,而不须皇姐再来实现这件事时,她就要洗刷掉皇姐的这些思想。”

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扬起脸来看向他的脸,脱口而出道,“她怕你皇姐同你争夺皇位?”

岚锦年顿了一顿,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我挑唇一笑,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故事讲到了这里,下面的事,你该也猜得到了吧?”

我锁紧了眉头,暗暗在心底揣测着,等到把来龙去脉粗略地理了一遍之后,大惊失色道,“难道你母妃对岚墨染……洗、洗脑?”

岚锦年秀丽的眉尖微微蹙了一蹙,而后就笑了,他那双茶色剔透的妖娆凤眼里浮起一丝浅浅的赞赏之意,揽着我腰的那只手微微紧了一紧,道,“果真聪明。”

我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被夸赞的欣喜之意,只瞪大了一双眼,惊愕万分地看着岚锦年那张故作云淡风轻的脸,失声问道,“怎、怎么可能?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奇异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