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是大皇子,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也便是说,大皇子极有可能将他当做棋子。
若是他帮了大皇子,三皇子一旦出事,他也难逃其罪,而若是他不帮,往后更不可能得到大皇子的信任,更别说借着他的手毁了齐明景。
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杨衍倒也是没想到建明帝会让裴少逸随行,按理说来裴少逸还没到让建明帝如此信任的地步,可圣旨已经下了,他也只能接受。
“此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下衙之后,齐怀若到了杨衍的府邸,说起了裴少逸随行一事。
杨衍摇头:“父皇既然下旨就不可能收回。”
“陛下为何要让一个翰林随行?”齐怀若蹙眉。
杨衍道:“我没问父皇,只是这些日子裴少逸一直很得父皇看重,许是父皇希望借着这个机会磨砺一下他吧。”
齐怀若眉头蹙的更紧。
杨衍看出了些端倪:“二表哥似乎对裴少逸有意见?”
齐怀若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我知道二表嫂和裴少逸的妻子关系不太好,可是这些毕竟……”
“殿下误会了。”齐怀若道:“我并非因此而质疑裴少逸。”
“那为何?”杨衍奇怪道:“裴少逸此人功利心太重,为了功名利禄,他连……什么都做的出来,如此人品若是加以信任,将来恐怕会被反咬一口。”
他说这话也不全是私心。
当日裴少逸为了往后的前程不但悔婚,还提出了那般卑鄙的威迫,如今又对结发妻子如此决定,这样的人,不堪信任。
杨衍更是奇怪,当日琼林宴上裴少逸的行为纷纷是让人称赞的,不过他自小就认识齐怀若,倒也不怀疑他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而污蔑裴少逸,“二表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裴少逸倒是其次。”齐怀若继续道:“我最担心的还是殿下的安危!”
杨衍笑道:“父皇已经安排好了。”随后,笑容渐渐暗淡,“可我还是希望我们只是小人之心了。”
“其实……”齐怀若缓缓道:“若是我们做下完全的准备,那真的有人动手也未必是坏事。”
杨衍自然是明白,可他仍旧是不希望如此。
齐怀若见他没说话,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齐怀若回到沧澜院,已经敲响了二更了。
他原以为荣华已经就寝了,至少是用过了晚膳了的,可是她却没有。
饭菜还在膳桌上摆着。
齐怀若一愣,“我让莫离回来……”
“是我自己没用。”荣华打断了他的话,起身道:“你用了晚膳了吧?若是还能吃,陪我用些。”
齐怀若看着她,“好。”随后又道:“先让人将饭菜热一热吧。”
荣华没有反对。
下人进来将饭菜拿去温热。
荣华招来下人送茶点,“这两****都似乎很忙。”
“明日我休沐。”齐怀若正色道:“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让莫离低了帖子,明日我们去镇国公府。”
荣华看着他,沉默许久,“你有没有后悔娶了我?”
齐怀若听了这话,不禁面色一变。
荣华见了他这般,眼底自嘲之色更浓,“你不必如此,我只是说说罢了,不过,你我之间似乎也谈不上后不后悔的。”
“荣华……”
“我们走到一起,可以说都是身不由己。”荣华继续道:“所以,我很抱歉。”
齐怀若心里开始不安,“荣华,镇国公一事……”
“我不是在质问你。”荣华见了他的反应,眼底的自嘲更浓,“似乎从一开始,只要我说抱歉,你就会担心。”
齐怀若凝视着她,“荣华……你……”
想跟他说什么?
“对不起。”荣华看着他,“真的,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这些,和知道你没有义务为我奔波,为我操心。”
齐怀若更是不安,“荣华……”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努力地想给她信心,可是即使是他自己,也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的!再者,若不是因为嫁给了我,你也不会……”
“若不是嫁给了你,或许我就死了。”荣华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也说不清楚究竟当时死了好,还是活到现在好。”
齐怀若面色一变,“不要胡说!”
荣华笑了笑,“我说过我不会做傻事,就不会做。”垂下了眼帘沉吟会儿,“或许我并没有我所想的那般将强,不过,我不会让软弱成为我自私的借口。”
她看着他,继续道:“即使是死,也该将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齐怀若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许久之后,方才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荣华无力地笑着,轻轻地推开了他,“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再担心,可是却弄巧成拙了。”静静地凝视着他,“齐怀若,真的很谢谢你,真的。”
“我说了我们是夫妻。”齐怀若不喜欢她这种将他撇在外面的感觉。
荣华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而你所作的已经超出了一个丈夫该做的。”
“一朝结发,永不相离。”齐怀若眼底似乎有着沉痛,“荣华,你还是不信我。”
荣华面色一颤。
“你对我有愧,便是因为在你的心里,还是将我当成外人。”齐怀若继续道,眼中的伤痛并未消逝,沉吟会儿,又道:“没关系,我们的婚事本就来的突然,又给你的生活带来了如此多的巨变,你抗拒,难以接受也是寻常。”
他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仿佛再也不愿意放开。
“只是荣华,既然结发了,便再也不会相离!”
荣华眼底有着震惊。
“是,我是不安,也是时时刻刻想着你会不会冲动做傻事。”齐怀若继续道,“可是这些于我来说并不是负担,这一生,能够有这么一个人让我时时刻刻的记挂忧心,是我的福气,即使是在去年,我也一直认为我的人生或许就那样,依着别人安排的轨迹去走,走到了他们都不需要我的时候了,就到了尽头,又或许,那条路根本就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