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敢说这酒无毒?”高姨娘眯眼道。
荣华敛去了笑意,“我也正想问高姨娘,为何在我手中之时这酒好好的,到了高姨娘的手,便被下了毒?”
“你——”高姨娘先前听了荣华的话,便以为她认了,不想不过片刻,她便反口。
荣华看着她,“高姨娘若是想请我帮忙,大可直接说,念在高姨娘也算是曾经帮过了我和大哥,能够帮的我自然会帮,只是,若是高姨娘想威胁到我,那很抱歉,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大姑娘方才得了太后娘娘赐婚便如此傲气,便不怕乐极生悲?”高姨娘似乎也是恼了。
荣华不以为意:“即便乐极生悲了,那至少也曾经乐过,总好过一直千般谋算最终却仍旧一场空的好。”
“大姑娘便这般有恃无恐?”高姨娘冷笑。
荣华笑道:“我不是有恃无恐,只是,我比高姨娘更清楚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姨娘一窒。
“高姨娘大可将这壶酒拿着去见父亲,然后告知父亲酒中的毒是我下的。”荣华继续笑道,“看看父亲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我?不过即便父亲信了你,他也不会对我如何!”
高姨娘咬紧牙关,面容一片铁青。
“好了。”荣华继续道,“是请我帮忙还是威胁我,相信高姨娘已经做出了决定。”说罢,坐了下来,神色从容地道:“高姨娘便说说,你想请我帮什么忙?”
高姨娘虽然受了一肚子气,也看不惯荣华的嚣张样,不过,她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屈能伸,“既然大姑娘愿意帮忙,那卑妾也不客气了,卑妾虽然不才,但是毕竟在老爷身边这般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温家大喜,那不如便再多一桩喜事!”顿了顿,继续道:“大姑娘,卑妾自认为比颜姨娘更加担得起温家平妻的位子!”
荣华闻言,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高姨娘想当父亲的平妻?”
“卑妾相信以大姑娘如今的身份,只要大姑娘愿意开口,老爷定然会同意。”高姨娘道。
荣华沉吟会儿,方才继续:“高姨娘,先不说我还有一个生母在,即便我不在乎颜姨娘,可是还有小高姨娘在,高姨娘凭什么认为自己担的起父亲平妻的位子?”
“颜氏怎么对大姑娘的,卑妾一直看在眼里,卑妾也相信,大姑娘即便在心慈也不可能原谅这般的生母。”高姨娘笑道,“至于那小高姨娘,再过些日子,她便要生产了,卑妾虽然没有生育过,但是却也是知晓,这女人生孩子便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能不能熬过来尚且不知。”
荣华眯了眯眼睛,“高姨娘方才还说我心狠,怎么如今也说出这样的话来?高姨娘不信我向父亲告状?”
“大姑娘将来是要高嫁的,这高嫁之女在夫家总是要受些委屈的,温家虽然没有资格去和那国公府抗衡,但是,有娘家总好过没有娘家,其他的,温家或许帮不了,但是在银钱上面,温家却是从来不缺的。”高姨娘挑眉道,“卑妾虽然不知那大户人家的生活,但是,无论在何处何地,这银子多了总是方便许多,若是大姑娘帮了卑妾这一回,将来,温家便是大姑娘最大的金库,老爷平妻便只有一个,不管是颜姨娘或者是小高氏,都不可能会想卑妾一样帮助大姑娘!”
荣华没有回应,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这桩交易于你于我都是有利。”高姨娘笑道,“大姑娘是个聪明之人,一定会知道该如何做。”
荣华缓缓开口:“高姨娘一开口便是这般一件难事,总是要给我些时间考虑吧?”
“这个自然。”高姨娘笑道,“卑妾也相信如今大姑娘还未从赐婚懿旨这事上面缓过神来,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考虑卑妾的话,大姑娘是高嫁,自然需要一段时间准备,卑妾便静等大姑娘回复,卑妾也不打扰大姑娘了。”说罢,便起步离开。
荣华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半眯着眼眸看着她离去,随后,便将视线转向了桌子上的那酒壶中,面上泛起了悲伤。
“大哥……是你在庇佑我吗?可是大哥,这条路……我真的可以走下去吗?”
没有人给她回答。
寂静了许久之后,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荣华侧过头,便见颜姨娘匆忙跑来。
她面色苍白,神色是说不出的怪异,她直接冲进了屋子,到了荣华面前,一字一字地厉声道:“荣华,你不能嫁去安国公府!绝对不能!”
是命令,语气决绝的命令。
荣华猜到了颜姨娘在这件事上面的态度定然与寻常母亲一样,但是,她未曾想到,会到这个程度,即使她不爱她这的女儿,但是,至少也会为她嫁了一个好人家让她也从中沾光而高兴,便是如高姨娘一般,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求些什么,她都可以理解!
可是……
如今为何回事这样?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即便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但是面上却还是平静无波,“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可以嫁去安国公府!”颜姨娘苍白着面色盯着荣华,一字一字地道。
荣华淡淡继续问:“为何?”
颜姨娘一愣,很快便有继续道:“你不过是一个商贾庶女,如何能够高攀的起安国公府?荣华,你听娘说,不要去做这等傻事,你嫁去安国公府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那姨娘认为我应该嫁到哪里去?”荣华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去安家做妾?还是做通房?”
颜姨娘脸庞扭曲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字地道:“便是嫁去安家做妾也好过去安国公府!”
话落,随即传来了一声瓷片脆裂的轻响。
荣华猛然动手扫落了手边的那壶酒,酒壶坠地,在没有铺设地毯的冰冷地面碎成了几片,那弥漫着酒香的毒酒在地上蔓延。
她同时也站起了身来,身子抑不住颤抖,因为愤怒,近乎疯狂的愤怒,只是,她没有破口大骂,更没有失控动手,声音仍旧是没有波澜的平静,“姨娘是不是觉得,我死了你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