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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九点十五分“鬼影”之谜 (1)

两人走下山坡,趟过没膝的湖水,快速来到浅滩。潮湿的风携着沉闷的雨打在雷放的脸上,深邃的眸子里闪射出少有的机警,雷放四下里环视,稳稳地攀上船板。

雷放这才仔细打量着这艘船:船不大,里面已经渗透许多积水。这种木舟在莆河下游流域很常见,由于莆河最终流入大海,渔民们便在鱼汛期间使用这种简易的船只,而此时是夏季,正是休渔季节,所以这艘旧得几乎没了形状的船,极有可能是船家抛弃或者被风偶然刮到这里的。

雷放小心翼翼持手电在漏雨的船舱搜寻。他相信,这艘破船就是钟涛曾经找到那条鳄鱼皮带的船。苏慕云神情茫然地望着雷放勘察物证,她也走过去,跟着谨慎地寻找着什么。天快黑了,想起狙哥的死与这条船有些关系,苏慕云不禁觉得有些害怕,不好意思地从背后抱住了雷放的肩头。

“害怕了?”

“有一点。”

雷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继续寻找着可疑的痕迹。敞篷船潮湿阴暗,船舱里透露出朽木发霉的气息,直冲鼻孔。忽然,他无意中他发现,在淤积的垃圾和随风飘来的塑料袋中间,有一个接近腐烂的纸团。虽然颜色已经黑黄,可那的确是一张遇到水后发霉的纸,堆积在垃圾中。

雷放小心地将纸团拾起,打算翻开看。

由于浸泡严重,他不敢立刻打开。苏慕云不愧是老师,对纸张很敏感。说道:

“从质地上看,像是一张考试用的草纸。”

“慕云,你判断得很正确,这的确是一张标准考试用纸。”

“这是从哪里来的呢?”

“也许是游客随手丢弃,或者随风飘来的,你看呢?”雷队想在苏慕云肯定中,决定是否花时间把它打开。

苏慕云纤细的手指小心剥离一个角,谨慎地说道:“纸被雨水泡了,可还有些韧性。”

“你认为是多大年龄学生使用的草纸?”

苏慕云接过来,认真审视:“从幅面看,至少是中学以上的学生使用,是监考老师下发的统一使用的那种草纸。”

“会不会是大学生的?”

“很像。”

“太好了!你的手很轻柔,把它慢慢打开。”

雷放建议道。苏慕云异常谨慎地拨开纸团,展开一个小侧面,可随后就再也无法进行,纸实在太腐朽了,其他部分成了纸泥,已经没有可能复原。雷放用手电光仔细照着那块草纸,开始对巴掌大的纸张进行勘察。

纸的两面都没有字,一面像信笔涂鸦画的东西,感觉乱糟糟的,另一面还能看出是铅笔画的局部,有胡乱画的意思。此外,还有刮破纸的痕迹,说明画者个别地方不自觉地用了力。由于是局部,雷放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可这块纸张是发案现场小船中唯一有价值的东西,雷放觉得或许能发现什么,就将潦草的画纸收了起来。由于天黑,他不想再进一步探察,就领着苏慕云离开小木舟,回到河边,上了自己的警车。

“回警队吗?”苏慕云问。

“我想去你的班级317宿舍,如果可能,也对当代艺术表演系306宿舍走一走。一则可以安慰惊惶的学生,制止谣言四起;另外,也想调查一下,狙哥和骆琅出事的其他原因。”

“那我陪你一起去!”苏慕云抬起好看的眼睛,露出微笑。

“好吧。”

雷放爽快地回答,两人已经开始产生默契的情愫,他们的确不想在遭遇激情的夜晚分开太远。

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怖开始蔓延,北方大学紧张得连喜鹊和麻雀都搬走了,只有不怕黑暗的乌鸦在维持着黑暗秩序。灾难插上了谣言惊飞的翅膀,同学们谈之色变。可这几天,连梧桐树上最后几只吓得脸绿的乌鸦都搬到市公安局大院楼顶去了。

不用说,学院纪律倒是一片大好,整座校园像欧洲《十日谈》下的瘟疫老鼠街,学生们深居简出,谈话的样子鬼鬼祟祟,青春涌动的男女生不敢乱点鸳鸯谱,保不住哪个眉眼飞到神秘女孩眸子里,麻烦就大了。上下课时,男女生不期而遇四目触电,决不再超过三秒钟,那些常常风口浪尖的牛郎织女们,更不敢冒险在夜里“采菊东篱下”,害怕当晚就可能“悠然见南山”。

北方大学的夜晚显得冷清,校园里风声鹤唳,仿佛每一座宿舍楼都有鬼谈,与317寝室熟悉的同学们更是议论纷纷。见警车再次开进校园,学生们便都老远地避开。

苏慕云打算去自己班的女生宿舍,她说今夜要睡在306小玉的床铺上,为了安慰已经吓得惶惶不可入夜的女生。

“也好,过一会儿我去找你!”

雷放微笑着与苏慕云分开,美女老师的情绪好转了许多,分手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笑盈盈地挥了一下手。

“别吓着他们!”

“放心吧!”

苏慕云的嘱咐也是有道理的,学生宿舍是谣言和恐怖故事诞生地,苏老师的担忧不可谓不现实。他一来到男生宿舍,值夜保卫干事就向他汇报了近来发生的一系列谣言。雷放听了这些五花八门的揣测,只有一笑了之。

由于317寝室出了两桩奇怪的命案,寝室长罗枫和其他几个同学搬迁到其他房间蹭夜,317寝室已经人去屋空。别怪大家胆子小,也是没办法,谁愿意在夜晚与死人的床同睡呢?

雷放此次没有声张,他想亲自仔细勘察一下317寝室。

八点五十分左右,雷放进入317房间。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快确定了狙哥和骆琅的床,那是两张空荡的床,一些零散的生活用具,依然摆放在那里。他静静地站在电脑桌前,寝室七个人的合影再次引起他的遐想。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学生宿舍,坐落在缓坡上。宿舍靠近西面有一大扇塑钢窗。窗户紧对着下面的女生宿舍,由于地势高,从这里便可以对西面坡下的艺术表演系女生楼一览无遗。

他下意识从衣袋里拿出那半块纸片,从苏慕云的提示中得到启示,这块草纸极有可能是狙哥他们无意中丢下的。

雷放在房间内搜寻着,并没有找到与之相似的纸张,他有些失望,可就在这时,靠近窗台上的一截落了灰尘的铅笔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雷放来到窗前,拿起铅笔来,试着在纸张上划了几下,从印痕和重度上看,与画中的线条勾痕吻合。他很兴奋,可以断定,他手中草纸的画非常可能是用这支铅笔画出的。

一截铅笔能有多大的线索呢,可这个发现却非同小可。雷放的神经紧张起来,他深知,如果这张腐朽的草纸出自317,那么一条案件的发生链条便可以构成回路。

他在摆放铅笔的地方将那张草纸铺好,那地方正是窗台,这也印证了画的运笔不顺畅有刮痕的理由,水泥台面的凸凹不平,正是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雷放的脑海开始播放逻辑电影,一幅生动的想象画映入脑海,狙哥或者骆琅曾经使用过这截铅笔,在某个独特的时间内,慌忙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张草纸,然后留下了这幅画。突然有人敲房门,就顺手将画纸塞进衣袋,接下来或者是第二天,他去了莆河廊桥,在一阵慌乱中,这张无意中被带走的画纸不幸落入桥下的船舱。

可是,他画的是什么呢?画中的女人腿是梓笑的?雷放再次将半张草纸摊开,这时已是九点过五分,他把纸放在窗台上仔细端详。起初看不出什么东西,铅笔的写意和随意性,实在让不懂得太多美术的雷放感到困惑不解,可窗外的灯光还是启发出一些灵感。

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对面的女生宿舍,不禁使他的心头一亮。偷窥?他凝重地抬起头,扫视着坡下的女生宿舍。那幢灯火辉煌的古典建筑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悬念,在他的眼前蒙上恐怖的阴影,这时再看那半张信笔涂鸦的画,就不像刚才毫无内容,而最可能是一个鲜活的速写。

画是草图一角,虽然全部轮廓都已腐烂,可还是能注意到画面上一个残缺的大方框,里面有一行排列的小方框……方框能代表什么呢?在一个小方框下,有一双性感修长的女人腿,腿下堆积着一团线条,而线条代表什么呢?女人腿下……能有什么东西呢?好久,雷放才确认,那是被涂有花点的百褶裙,也就是说,作画的人是在速写一个女孩子脱下裙子的瞬间。

“小方框,脱裙子的女孩,那不是在望远偷窥吗……”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雷放激动地趴在窗户上,眺望前方女生楼北侧,那间亮着灯人来人往的女厕,那大方框不就是厕所窗户,而小方框就是女厕所的隔断吗?而当他看到同样三楼的另外一侧有三间黑屋子的时候,就明白了故事里叙述的一切。

这时,317寝室的学生被保卫部的干事陆续找回来,寝室长罗枫向雷放介绍同学们对骆琅死亡案的看法。雷放认真倾听,不过他还是急于要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就问寝室长罗枫,“是不是有一个望远镜?”

“是有一个!”罗枫对雷放问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荆俞同学是不是每天都要……使用它?”

“是的……雷警官,您什么都知道了!”

“关于此案的任何细节,我们都要掌握。他为什么会这么痴迷地用望远镜偷窥对面宿舍楼?”

罗枫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为了独占这种得天独厚的窥视机会,狙哥经常晚自习提前跑回来,他很用功,会像狸猫捕鼠一样紧贴在窗户上,等待他说的神秘人出现,传说是个漂亮女生。”

“他偷窥女生宿舍,大概是什么时间?”

“也就是这段时间。”一听警官问起时间,寝室同学的眼睛里闪现出一种意外的惊疑和希望的光芒,罗枫说:“他每次都准时,后来好像他爱上了这个人,看完后,总是低头不语,尤其是近些日子,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女生宿舍的搞笑事,而是显得心事重重。”

“你知道他瞄准的是哪个房间吗?”

“不知道,我们也都看,只是没他看的认真。”其他几个同学也不好意思随声附和。

“他近期还有什么其它的反常举动吗?”

“那倒没有,我们都以为他单相思了!”

“他和骆琅关系怎么样?”

“两个人一起吃饭,像亲兄弟。”

“哦,谢谢你们,望远镜我今晚用一下。”

“您就拿去吧,都是它惹的祸。”

“为什么这么说?”雷放觉得同学们的话外有隐情。

“没什么别的意思,雷警官,其实……都说狙哥能看到一个死去的大美女,才把他勾去的。”

“噢?那么说,女生宿舍的那个女生是鬼喽!”

“都这样怀疑。”

雷放笑着安慰了同学们几句,然后让红着脸的罗枫把那个望远镜拿出来,雷放含蓄幽默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