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慷慨悲歌:谭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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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慈禧震怒

当光绪帝力图通过大刀阔斧地鼓励天下臣民上书言事,把变法维新引向社会之时,他又乘势要把改革向更深的层次推进。光绪帝在酝酿采取两项直接改革清政权的重大举措。

一是准备模仿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设立“议院”。资产阶级维新派在宣传与组织变法时,曾把“兴民权”、“设议院”,作为变法维新的重要内容与目标。但是,从光绪帝颁布《明定国是诏》宣告变法以来,康有为、梁启超等,鉴于守旧势力根深蒂固,并看到变法维新步履维艰的现实,便放弃了这一主张。不过在推行变法新政的过程中,内阁学士阔普通武在七月初三日(8月19日)递上的奏折中,又提出请仿泰西设立议院的主张。随后,镶白旗蒙古生员诚勤也提出了这一要求。阔普通武的具体建议是,“请设立上下议院,无事讲求时务,有事集群会议,议妥由总理衙门代奏,外省由督抚代奏。可行者,酌用;不可行者,置之。事虽议于下,而可否之权仍操之自上,庶免泰西君民争权之弊”。可见阔普通武要求设立的这种议院,只不过是一种辅助皇帝的咨询机构。它仅有议事的义务,但没有任何否决权,更起不到立法作用。然而在封建专制时代,在朝廷设立这么一种评议国事的常设机构,对于皇权至上的清廷,无疑也是一种较大的改制。特别是这一建议的要点,又在于选用议员的条件上。阔普通武说:“惟议院之人实难其选,必须品端心正,博古通今,方能识大体,建高议。此泰西议员,必由学堂出身者,一取其学贯中西,一信其风有操守,亦防弊之深意也。”按照这种标准,显然是为维新派和其他新人物进入上、下议院,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所以这一改革,虽然还基本是停留于形式上的改变,但也涉及到变革清王朝统治体制的问题。不言而喻,这种议院,在当时的中国,毕竟是一个具有“民主”气息的新事物;也可以说它是一种“兴民权”的低级形式。正因如此,当这一改革主张提出之后,便遭到了一切维护封建专制体制的人的拼命反对。张之洞在其《劝学篇》中竟以骂街的口气对“兴民权”、“设议院”之说进行了恶毒的攻击;湖南的守旧势力也借此来诽谤维新派人士。一时间,反对设议院,又成为攻击变法的集中点。从来自反对派势力的强烈反应中,也可见设议院问题所具有的分量。

对于设立议院,光绪帝无疑是有个认识过程的,也势必会有一个思想酝酿阶段。可能就在其酝酿的过程中,逐渐“决欲行之”。而大学士孙家鼐竟出来说:“若立民权,君无权矣。”光绪帝却斩钉截铁地指出:“吾欲救中国耳,无权何害!”他坚定地表示,宁愿大权旁落也坚持这一改革。

到了9月中旬,当光绪帝在政治领域进行雷厉风行的改革时,他对设议院的态度也越发坚定了。但在这时,康有为鉴于“今守旧盈朝”,认为设议院“万不可行,上然之”,乃作罢。但是,光绪帝却未因此而放弃设议院的念头。他在接受了康有为的建议后仍然表示,“待后数年乃行之”。表明,到这时光绪帝对设议院的态度仍未动摇。而这种坚定性,显然是来自对变法维新的决心和对世界大势的认识。

其二是,议定开懋勤殿以议制度。

关于开懋勤殿的用意,除康有为说“以议制度”之外,梁启超又作了具体说明。他说:

“上既广采群议,图治之心益切,至七月二十八日,决意欲开懋勤殿选集通国英才数十人,并延聘东西各国政治专家,共议制度,将一切应兴应革之事,全盘筹算,定一详细规则,然后施行。”

另据王照记述,当开懋勤殿事宜议定之后,康有为前来见他时“面有喜色”,并向他透露,开懋勤殿初用的“顾问官”“业已商定”。其中,包括了康有为和梁启超。

原在7月中下旬之间,当请设制度局的建议因遭到顽固派官僚的拼命抵制而难产时,康有为、梁启超等在为此细续争取实现之际,又在筹划补救措施了。此间,梁启超受康之命为李端棻草拟了一件奏折,在其中提出“一曰御门誓群臣;二曰开楸勤殿,以议制度;三日改定六部之则例;四日派朝士归办学校”等四条要求。这是准备为在请设制度局建议被否决后,再要求采取有利于变法维新的补救办法。但当李端棻递上后,尤其对请开懋勤殿以议制度的要求,庆亲王奕劻与大学士孙家鼐等权贵,又颇为敏感地力予“阻之”。从而,这一新建议又遭厄运。进入七月下旬(9月),光绪帝大力反击守旧势力和极力动员中下层官吏与民众支持变法,表明其“图治之心益切”。在此情况下,康有为等维新派人士、特别是刚被任为“四卿”之中的谭嗣同、林旭,均受到鼓舞,进一步激起其革新热情。因此,在他们准备设议院的努力被康有为劝阻后,又当即重新议起开懋勤殿之事。与此同时,极欲大举新政的光绪帝,也对此颇为赞同“决意开之”。

懋勤殿,位于清宫内的乾清宫西廊,原是一所供清朝历代皇帝“燕居念典”的宫殿,到同治以后便已逐渐虚废。自从议设制度局流产、拟开议院作罢以来,经康有为等维新派人士的多时筹议、酝酿,到此又在谭嗣同、林旭的推动下,光绪帝决意要重开懋勤殿。其实,这是想用旧瓶装新酒的办法,以设“顾问官”的方式把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派的领袖、骨干人物集聚起来,组成一个最高的筹划、指导变法维新的核心班子。虽然对康有为等人和光绪帝来说,要开懋勤殿都想使之起到制度局的作用,但从其组成人员和赋予它的使命来看,开懋勤殿、设“顾问官”,既与他们设计的“议院”不同,也较原议的制度局有所区别。这个班子不仅包括了维新派领袖康有为、梁启超,而且还具有了一定的独立议定权,显然这是为适应当时光绪帝要大举新政的需要而设计的。尤其是这次准备开懋勤殿,从筹议到决定,根本没有通过原来的王公大臣,而是由光绪帝和维新人士单独议定的。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决定开懋勤殿,必将大大加强变法维新的最高指挥力量,为把变法继续向前推进提供了重要的保证。当然,这也将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清王朝的施政体制。显然,它具有更加明显的政治改革意义。表明变法到此已在新的深度和更高的层次上运作了。

可是,就在光绪帝到颐和园拟向西太后“禀请”开懋勤殿及推进变法等事宜时,发现有变。这一天,慈禧太后勃然大怒,表示坚决不同意开懋勤殿,她痛斥光绪皇帝:“小子为左右荧惑,使祖宗之法自汝坏之,如祖宗何?”慈禧太后还警告光绪皇帝,如果再超越权限,那么皇位就一定保不住了。光绪皇帝只好哭着辩解说,时势至此,敌骄民困,就是祖宗在世,也必定会变法的,我这样做是对得起祖宗的。慈禧太后听了,继续斥责他。最后,两人不欢而散。